穆晨郁悶,老虎更郁悶,它傍晚的時候,剛抓了隻山羊,飽飽的吃了一餐,正準備找個背風的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覺,卻被趕路的穆晨和魯小川吵醒。
原本出來想向穆晨和魯小川示示威,沒想到,卻遇見個好勇鬥狠的主,愣是拿着劍向它沖了過來。
老虎也怕,尤其是吃飽了的老虎,它本來就懶得動,再因爲跟個玩命的家夥拼命,把小命弄丢了,今天那隻山羊就算是白吃了。
魯小川見穆晨把老虎吓跑,驚的半天沒合攏嘴巴,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老虎早已跑遠了。
“哇,侯爺威武!”魯小川噌的一下從樹杈上蹿了下來,跑到穆晨身旁,不住口的拍着馬屁。
穆晨沒有說話,額頭上的冷汗還在向外滲着,直到魯小川跟他說話,他才回過神來,擡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額頭,冒出了一句:“這山上還真有猛獸,我們真得小心些,不是所有老虎都是這麽容易被趕跑的!”
這一夜,穆晨和魯小川沒敢選擇背風的地方睡覺,而是貓在先前魯小川爬上的那棵樹的枝杈上,窩了一夜。
“阿嚏!”第二天一早,穆晨從樹上跳到地面之後,打了個噴嚏,他擡起衣袖擦了擦鼻涕,郁悶的說道:“丫的,這破山,冷就冷吧,居然還這麽多野獸,逼着哥半夜蹲樹上睡覺,害的哥都感冒了!”
魯小川跳下樹後,也是雙臂抱在一起,冷的瑟瑟發抖,雙唇不住的顫抖着對穆晨說道:“侯爺,早知道我就帶多點厚衣服來了,大夏天的,這山頂竟然還這麽冷,這是人能住的地方麽?”
穆晨聳聳肩,撇了撇嘴說道:“管他這裏是不是人能住的地方,反正咱們的家在下蔡,嗯,那上蔡還有上蔡和下蔡之間的新蔡都不錯,趕明兒我去找大哥把那倆地都要過來,也不枉咱們蔡國取了這麽個國号。”
“嗯。”魯小川點了點頭,附和着說道:“霸王要是不給,我們就把它們打下來,我就看那上蔡的縣令不舒服,到時候,侯爺給他個養馬的官做做,看他還神氣不!”
“弼馬溫可不得了!哈哈!不過你小子可别給我出壞主意,我大哥的地盤,我隻能要,怎麽可能去打?以後這種話,不許再說。”穆晨聽魯小川說出養馬的官,仰頭哈哈大笑,寒冷的感覺也随着這陣大笑一掃而空,邁開步子向西南走去。
一連走了數日,翻過數十個山頭,這一路雖然走的坎坷,倒也沒遇見猛獸,穆晨與魯小川終于來到了一處能夠看到人煙的地方。
山腳下,幾處窯洞前隐約有人在走動,穆晨手搭在額頭上,向下眺望了一會,心中有些後悔,後悔沒把望遠鏡帶來,不過雖然沒有望遠鏡,憑他的視力,還是能看出山下窯洞前,正有許多人在來回跑動着,不知在忙碌些什麽。
“小川,山下有人家,我們看看去!”看到人煙,穆晨不由的放寬了些心,隻要有人,就說明這裏已經離人口密集的地方不遠了。
倆人從山上往山下趕去,這一趕路,才知道,在山上看那幾處窯洞并不算太遠,但真的走下來,卻還是有着很長的一段距離。
“狗子,狗子,快把土炕鋪好,劉公子過會要來這裏,他可是大大的貴人,這會看上了你家大姐,這可是咱一個村子的福分,我們可不能怠慢了他!”當穆晨與魯小川走近窯洞的時候,隻見一個五十多歲,穿着破爛的男人正對一個頂多七八歲光景的男孩吩咐着什麽。
那男孩倒也聽話,在男人吩咐過後,一溜煙的跑回其中一個窯洞去了,不一會功夫,便抱着一張絮的厚厚的麻布被子鑽進另一個窯洞,不知搗鼓什麽去了。
“請問……”穆晨走近五十多歲的男人,抱拳拱手,對他施了個禮:“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從此處到南鄭還有多遠?”
那五十多歲的男人回過頭,将穆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雖然這幾天裏,穆晨與魯小川在山嶺上一路奔波,但他身上穿着的錦衣卻還是出賣了他富貴的身份。
五十多歲的男人見穆晨給他行禮,慌亂的扯了扯衣襟,有些緊張的問道:“小人是此村中長者土蛋,此處離南鄭還有百裏之遙,下山之後,一直往南,才能到達,看公子模樣,恐怕也是趕了許久的路途,不如留下歇息兩三日再走,今日這裏正好有樁大好的喜事,既然公子趕上了,也來湊湊熱鬧,豈不更好?”
穆晨聽了男人的自我介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他也知道,平民一般是沒有姓的,他們的名字也都會取的其賤無比,這其中還有個說法,就是名字越賤,越好養活,因此這時代的平民,多數都以狗、石頭、泥巴、土坷垃等等爲名。
“不瞞公子,前日有一位公子來到這裏,看中了本村的一個姑娘,後來攀談中,才知道,那公子竟然是漢王的嫡子,你說如此是不是我們村撿了個極大的好處?隻要把姑娘嫁給他,我們全村以後也就成了漢王的親眷,這豈不是一樁極大的美事?”土蛋在給穆晨介紹情況的時候,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得意。
“漢王的嫡子?”穆晨皺了皺眉頭,在他的印象裏,呂雉應該是劉邦的發妻,而呂雉如今頂多不到三旬的年紀,即便是她十五六歲就爲劉邦生了孩子,劉邦的兒子也不至于已經成長到可以娶親的年紀,心中不免産生了幾分疑惑。
“是啊,漢王的嫡子!”土蛋沒有發現穆晨的異樣,還在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們這裏僻靜的很,常年難得有人會來這裏看上一看,沒想到,如今竟然會有機會與漢王攀上親戚,我們全村人,怎能不欣喜若狂。”
“嗯嗯!”穆晨雖然心中疑惑,但他也知道,此時若是把他所知道的情況告訴土蛋,土蛋也一定不會相信,反倒還會懷疑他的意圖,從而給他和魯小川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卻是一件大好的喜事,我也曾與漢王有過淺交,漢王的公子也曾見過一兩面,隻是不知他如今富貴了,還能認得我不。”
“啊?公子也認得漢王?”土蛋被穆晨一番話驚的半天合不攏嘴巴,過了好一會才驚喜的說道:“不知我們村積了什麽福,如今竟然連續迎來兩撥貴人,隻是不知公子與漢王之間是什麽關系。”
“呵呵。”穆晨笑了笑,對土蛋說道:“我與漢王一起打過仗,也算是戰友關系吧。”
或許是土蛋從沒有出過山與外界接觸,他竟然是出了奇的淳樸,穆晨說什麽,他就信什麽,連忙呼喚村裏人将穆晨迎進窯洞,說是要讓他先看看新娘。
在一幫村人的簇擁下,穆晨與魯小川進了坐着新娘的窯洞,村子裏很窮,雖然說是全村共同出力嫁姑娘,可新娘身上的衣裝還是很破爛,隻不過就是漿洗的幹淨一些而已。
穆晨随意的看了一眼正低頭坐在土炕上的新娘,隻見這女子膚色微黑,面容雖然還算娟秀,卻也不是十分出衆,而且粗手大腳,根本不會給人帶來一毫柔媚的感覺,這姑娘頂多就算是個比較娟秀的村姑而已,别說劉邦的兒子還小,即便是真的已經到了能夠娶親的年紀,也不可能看上這麽一個女人。
心中雖然這麽想,穆晨卻沒有說什麽,隻是從懷中摸出十幾二十個大錢遞到身旁站着的土蛋手裏:“我這次來,也沒有帶什麽,這些錢就算是我給的喜錢好了。”
“這……公子初來,我們怎麽好收如此重的禮!”土蛋一邊推辭着,一邊伸出手接過穆晨遞來的大錢,接到手中後,還抑制不住興奮的偷眼看了幾下。
“劉公子來了!”就在穆晨與土蛋等人說話的時候,狗子從外面跑了進來,一進窯洞就對裏面站着的衆人大聲嚷嚷道。
衆人一聽說劉公子來了,也顧不得招呼穆晨和魯小川,一窩蜂的湧出窯洞。
穆晨和魯小川也跟着走了出去,出了窯洞後,隻見山下有一個人正向半山腰爬來,那人爬山的速度并不算很快,從那人沉重的腳步,穆晨能夠看出,爬山的人并不會武功。
衆人跑出窯洞的時候,狗子早就歡跳着迎了下去,小孩子終究還是小孩子,山下正往上爬的畢竟是他未來的姐夫,而且還是個能讓他們全家都享盡富貴的姐夫,自從這個姐夫出現,他在村裏其他孩子的面前,也感受了一把揚眉吐氣、成爲焦點的感覺。
穆晨站在衆人身後,遠遠的看到正往上爬的男人牽起狗子的手,一個大人一個孩子說笑着爬上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