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理解的苦笑的一下,點了點頭,對蓋聶說道:“人各有志,既然師兄不願意戀塵世,我也不好再多挽留,隻是此次若是對寅家動手,須知務必要鏟除幹淨,否則将來會有很多麻煩。”
穆晨原本也很希望蓋聶能夠留下幫他,可聽了蓋聶與高歌的對話後,他放棄了這種想法,他很了解蓋聶,既然蓋聶說了不想留下,那麽任何人說再多也沒有用。
“既然師兄說要幫侯爺鏟除寅家,想必已經查出寅家隐藏的位置。”蓋聶拒絕留下,高歌也不再多說什麽,直接将話題轉移到這次對寅家的行動上。
“嗯。”蓋聶點了點頭,對穆晨等人說道:“這些日子裏,我一直在注意寅家的動向,他們一向做事神秘,若不是幾個月前我無意間尋得些蛛絲馬迹,再加上他們這次舉家遷徙暴露了行蹤,還真不好找他們。”
廳内衆人屏着呼吸,仔細的聆聽蓋聶所說的每一個字。
“如今他們就潛伏在淝陵,隻是并非在靠近下蔡的地方,而是在九江境内一處喚做乳山的地方,那裏是兩座山頭相連,遠遠看去,如同女子**,因此才得名。”蓋聶說着話,從懷裏摸出一張羊皮,在羊皮上,畫着一些曲曲折折的線條。
他指着兩條波形很大的曲線給穆晨與高歌看:“你們看,這裏就是乳山,離下蔡足有百裏之遙,不過離壽春倒是不遠,若是想要對那裏發起突然襲擊而不讓寅家有所察覺,就要先将此次參與行動的人秘密輸送到壽春去。”
高歌點了點頭,對蓋聶說道:“這個不難,這次參加任務的人數應該不會太多,我們可以以協助壽春軍事防禦的借口将這些人遷移過去,隻是若侯爺也一同過去的話,恐怕會引起寅家懷疑。”
“問題就是出在這。”蓋聶點了點頭,随後看向穆晨:“我本來是想讓穆兄弟喬裝前去,後來一想,憑寅家的眼線,他們很容易會發現其中的蹊跷,所以最後還是放棄了這種想法,如今隻有兩個辦法,一個辦法就是找個合理的借口,讓穆兄弟能夠前去壽春,另一個辦法就是穆兄弟根本不參與到此次任務中,隻需留在下蔡,等我們的消息便可!”
“不,我要去!”穆晨看着蓋聶用手指按着的羊皮說道:“我可以以去壽春檢閱軍隊的名義前去,恰好這段時間下蔡這裏比較忙,我也沒有抽出時間去那裏,這個理由應該是比較合理的。”
“好吧!”蓋聶點了點頭,接着說道:“不過我不敢肯定寅家會不會從中發現什麽端倪,若是他們有所防範,想要将他們一網打盡那就很難。”
衆人商議停當之後,穆晨讓張彤去點了三千兵馬,又命令梁雲和胡成将“武鋒衛”召集起來,當然,他們并沒有告訴士兵這次是要去做什麽,隻是告訴他們,穆晨要去壽春檢查壽春的建設情況,沿途需要護送。
下蔡的兵馬,雖然并沒有經過長久的訓練,但卻有着任何一個勢力的軍隊都不可能擁有的決心和勇氣,穆晨曾經告訴過他們,他們戰鬥,不是爲了國家也不是爲了君王,他們之所以戰鬥,是爲了保護他們的親人,是爲了保護他們來之不易的土地。
從來沒有哪個勢力會把土地分給平民,也從來沒有哪個勢力會将賦稅降到讓所有人都感到咋舌的程度。
穆晨雖然不太懂這些,他在剛開始定二十稅一的标準時,也是出于激情而做,根本沒有考慮到國家财政如何支出,但在後來的運行中,他漸漸發現,稅收并不是國家經濟的唯一來源,他壟斷了整個蔡國的資源輸出和糧草收購,寬松的稅收政策和對土地的合理分配,吸引了許多外來人口遷移到蔡國。
這些外來人口,也根據他們所從事的行業不同,給予了相對的物資分配,種田的分給了土地,經商的分給了商鋪,打漁的分給了木舟,至于想要進山打獵或者是挖取藥材的,穆晨則給了他們所有能給的方便,對于這些外來的人口,穆晨隻提出一個條件,除了經商的商人外,其他行業的所有所得,必須要出售給蔡國國庫。
僅僅隻是幾個月,下蔡已經是糧滿倉錢滿庫,蔡國的民衆也過上了比以往更爲富足的生活。
正如穆晨所說,所有新加入蔡軍的士兵,全都是抱着保護他們來之不易的财産和幸福生活的目的而參的軍,而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又都是穆晨給他們帶來的,對于他們來說,保護了穆晨就是保護了他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三千多人的隊伍很快集結起來,張彤旗下的三千人,不僅配備了鐵質的長劍和長矛,每人還都攜帶着一把長弓。
隊伍浩浩蕩蕩的出了下蔡,高歌這一次沒有跟随穆晨一起,就連魯小川也被穆晨留在下蔡,高歌要留下處理下蔡的所有事務,而魯小川則要負責保護侯府的安全,當然,他最重要的任務,是和涼涼一起保護蘇涼的安全。
由下蔡至壽春,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筆直朝南,在行至淝陵中部的時候轉而向西,經過十八裏鋪,從南門進入壽春;另一條路,則是由下蔡向西,經由壽春北門進入城内。
穆晨選擇了相對較遠的筆直朝南的道路,這條路,道路比較平坦,而且路上人煙稀少,道路與淝陵相距較遠,路邊樹木較少,若是有人在這條路上設下埋伏,将會很容易被行進中的軍隊發現。
蓋聶隐藏在隊伍中間,扮作一名軍士的樣子,而荊霜,則還是一身黑衣,嚴嚴實實的隐藏起了她的女兒之身。
當隊伍離開下蔡二十多裏的時候,蓋聶突然看向一旁的山坡,隊伍裏的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在離他們數百步之遙的山坡上,站着一個一身灰衣,斷了隻臂膀的人。
當蓋聶的目光投向山坡的時候,站在山坡上的孟秋也看向蓋聶所處的方向,他冷冷的笑了笑,轉身向南奔去。
蓋聶皺了皺眉頭,對離他不遠的荊霜使了個眼色,荊霜會意的點了點頭,将兩隻手指塞在嘴裏,打了個響亮的唿哨。
這一聲唿哨是又響又尖利,不僅是行進中的軍隊人人都詫異的看向吹出口哨的地方,就連正在淝陵山坡上狂奔的孟秋也聽的清清楚楚。
“唰!”一聲落葉被掀起的聲音之後,一大塊插滿尖刺的竹排劈頭向正在奔跑着的孟秋蓋了過來。
孟秋隻顧着奔跑,根本沒想到前方會突然出現陷阱,當竹排飛向他的時候,他連忙将身子一擰,原地打了個旋,在半空中抽出長劍,迎着竹排沖了過去。
“嘩啦!”一聲物體破碎的聲響之後,孟秋将竹排挑出了個大洞,他的身體堪堪的從這破洞裏鑽了過去,可還沒等他站穩,又是一陣“嗖嗖”的響聲傳來,數十支削尖了的竹子從各個方向朝着他飛了過來。
孟秋不敢耽擱,連忙順地一滾,躲開了第一支飛向他的竹子,随後揚手一劍,将另一支撲面飛來的竹子挑開到一旁。
畢竟孟秋少了一條胳膊,他雖然經過苦練,但身體的協調性還是要比以前差了許多,這也是上次蓋聶脅迫他,他卻沒敢與蓋聶對陣的根本原因。
“噗!”一聲利物刺破皮肉的聲音之後,孟秋的肩頭被一根長長的竹子刺穿,這根毛竹足有成人的手腕那麽粗,自孟秋的背後紮了進去,從前胸透出來,鮮血頓時飙濺的到處都是,持劍的手一松,銀亮的長劍脫手飛出,落在了厚厚的枯葉中。
“殺!”一聲脆喝,十多名黑衣勁裝的女子從樹頂跳下,橫劍站在孟秋的面前,這些女子手中全都持着黝黑的長劍,一個個看向孟秋的目光裏如同噴射着火焰一般,直讓孟秋有種快要被她們的眼神焚燒至死的錯覺。
十多名女子殺出後,也不與孟秋過多廢話,手持長劍撲向了已經受傷并且失落了長劍的孟秋。
孟秋連忙翻身一滾,毫不顧及形象的向長劍落下的地方滾去,想要抓起掉落在枯葉中的長劍。
可惜,他畢竟是少了條胳膊,而且身上又新添了一處傷口,在他翻身的時候,竟然忘記還有一條毛竹紮在他的身體裏,毛竹支在地上,将他的翻滾阻滞的緩慢了一些,也讓他的傷口又被扯開了一些。
當孟秋龇着牙,停下翻滾的時候,兩柄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仰起頭,看向持劍的兩個女人,隻見這兩個女人雖然長相清秀,卻滿臉冰霜,絲毫沒有活人的氣息,反倒更像是兩具被強塞進生命的屍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