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他素不相識,他爲什麽要害我?”穆晨皺着眉頭,如電的目光直刺的跪伏在地上的男人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下蔡的物産,他要霸占這裏的物産,所以……所以以往隻要來了縣令,他都會先出言要挾,若是縣令不走,便會想方設法暗下毒手,這次侯爺來,他怕侯爺會搶了他的财源,而侯爺又與縣令不同,想害侯爺要比害那些縣令難了許多,才想出在酒宴上埋伏刀斧手,将侯爺殺死的辦法!”猥瑣男人這次沒有結巴,說話很流暢,不過他這句流暢的話,卻真的把穆晨說的怒了。
“好個黃五郎!謀害縣令已是大逆不道,如今竟然還想謀害本侯!他就不怕抄家滅族嗎?”穆晨重重的一拍桌案,對梁雲說道:“梁雲,你去告訴張彤,讓他點兵去把黃五郎給我滅了!夷滅九族,全家男女老幼,一個不留!”
梁雲應了一聲,轉身要走,高歌連忙喊道:“且慢!”
聽到高歌的喊聲,梁雲止住了腳步,穆晨也不解的看着高歌:“高丞相,爲何不讓我命人将那黃五郎鏟了?”
高歌沒有急于回答,而是對兩個兵士揮了揮手,那兩個兵士會意的點了下頭,揪起跪伏在地上的猥瑣男人,拖着走了出去。
“侯爺,你太沖動了!”等到兩名兵士将那男人拖出去後,高歌對穆晨說道:“莊丞相與趙、周二位将軍領了五百人前去壽春,如今我們在下蔡隻有八百兵力,新兵招募還未開始,此時貿然對黃五郎發起攻擊,若是他反抗,雖然最終能夠取勝,卻也要損失不少兵力。”
“那依高丞相的意思,是不是暫時不要對他動手?”穆晨還是沒有理解高歌的意思,疑惑的追問道。
高歌搖了搖頭,對穆晨說道:“我們大蔡不是有‘武鋒衛’嗎?這次的任務就交給他們去做,也好給他們立立威!”
穆晨有些無奈的看了看梁雲和胡成:“他們……才兩個人!”
“呵呵,現在兩個人,立了威之後,自然人就多了,隻是現在有件迫切的事要做,我們要先将黃五郎具體的罪證掌握在手,到時候再動他,那也是有理有據,若是貿然動手,成功還好,萬一失敗,對我們将會很不利!”高歌撚着嘴邊的胡須,若有所思的說道:“侯爺,你可以加派人手,加強城門進出貨物的盤查,黃五郎既然以前敢于殺縣令,必然是從來沒有繳過賦稅,加強盤查,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将貨物隐瞞起來,實在隐瞞不過,恐怕就是狗急跳牆的時候了。”
穆晨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對廳外喊道:“來人!命令張彤将軍加強城門守衛,所有過往物資一定要查明出處及所屬,每日将過往貨物登記造冊,以便歲末核實,收繳稅收。”
廳外一個親兵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穆晨又對梁雲和胡成說道:“你二人也休息不得,随時注意黃五郎動向,要查清他最近做了些什麽,家中接待了哪些客人,以及其他看似并不起眼的舉動,明白了嗎?”
梁雲和胡成應了一聲,也走了出去。
“侯爺,如今國已經建了,我們有幾件事是急着馬上要做的,第一,我們要加緊招收新兵,如果僅僅依靠現有的這一千餘人,恐怕連一個城都守不住,更不用說同時守衛下蔡和壽春了;第二件事,就是既然我們知道黃五郎在下蔡這裏爲了占據資源,而不惜殺官,那就要弄清這裏有的到底是什麽,然後把他搶過來,畢竟将來打仗是需要錢的;第三件事,就是要抓緊将‘武鋒衛’建立起來,另外還要建起一支負責下蔡防務的特殊軍隊,這樣,我們的蔡國才算基本建設完備。”
“好,就按高丞相說的辦!”穆晨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高歌說道:“那具體的事情就有勞丞相了,我等着看成效!”
不等高歌說話,他又接着說道:“我得去看看小川現在劍練的怎麽樣了,那小子别偷懶才好,嗯,事情就這麽定了,一切但憑丞相做主,我走啦!”
說完話,他還是不等高歌說話,轉身就朝外走。
“侯爺……”高歌在還想再說什麽,可穆晨卻裝作根本沒聽見,一溜煙的跑了。
讓穆晨去打仗還行,若是讓他整天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情願的,有的時候,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懶貨,動腦子搞建設,他甯願不搞,也不會親自去想。
在出正廳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既然是莊嘉提出了建議,那就交給莊嘉全權負責好,他自己樂得做個甩手掌櫃,圖個逍遙。
就在穆晨這邊積極籌備着蔡國的建設時,項羽也正在準備着回江東需要籌措的一切。
項羽想把都城建在彭城,可義帝卻依然賴在那裏不走,如果貿然回去宣布彭城是西楚都城,必然會與義帝産生沖突,雖然項羽根本沒有把那個黃口小兒當回事,卻也不敢貿然動用武力将義帝趕走。
正在項羽糾葛萬分的時候,韓生給他出了個主意。
韓生的建議是讓義帝遷都,而理由則是冠冕堂皇的古時帝王擁有土地數千裏,居住地總在河流的上遊,而彭城位處下遊,不适合帝王居住。
如此一來,項羽逼迫義帝遷都便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他連忙派人前去彭城,請義帝遷都至長沙郴縣,表面上雖然是敬重和保護,但實際上,卻是在将義帝驅逐出彭城。
戰争結束了,各路諸侯也已分封完畢,項羽再不用考慮該與誰作戰,他每天晚上都會帶着虞姬,站在空曠的原野上,遙望着東方,那裏是他們的家鄉,他們該回家了。
自從吳中起義以來,他一直跟随着項梁南征北戰,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在奔波忙碌,尤其是項梁死後,他更是肩負起北征的重擔,曆經千辛萬苦,終于打赢了這場戰争。
項羽不喜歡秦人,猶如秦人不喜歡他一樣,他并不想成爲秦王室的繼承者,不想将天下聚攏在手中,對他來說,能夠分封天下諸侯,成爲諸侯中的盟主,就已經很滿足了。
他隻想早些離開這片曾經被他肆意踐踏的關中土地,回到他的家鄉,重建楚國,再次讓楚國成爲天下諸侯的霸主,讓楚國重新光耀起來。
項羽的想法并沒有得到帳下所有人的認同,有位和韓生同姓的儒生便很不認同他要回到楚國的想法,當項羽剛提出建都彭城,準備打道返回江東時,韓姓儒生請求面見項羽。
見到項羽,韓姓儒生也不避諱,給項羽行過禮後,直言勸谏:“聽聞霸王欲回江東,小生竊以爲不可,特來勸谏!”
“哦?”項羽還從來沒見過除了範增之外敢于反駁他意見的人對這韓姓儒生多少産生了些興趣,探着身子問道:“如此,你便說說爲何不應回江東?”
“霸王征戰數年,想必早已對關中情形了然于胸,關中地勢險要,有高山大河爲天然屏障,是易守難攻之地。且此處土地肥沃、物産豐富,将來争霸天下所需耗費無算,以此處爲根據地,便可解決後勤補給問題,霸王若是想要一統天下,關中便是最好的本營,在此定都,定能成就一番偉業!”韓姓儒生見項羽問他原因,心中以爲能夠說服項羽,便給項羽分析起關中的優勢。
項羽聽了韓姓儒生的話,也頗以爲然,但是他的志向卻不像韓姓儒生以爲的那麽遠大,他隻有兩個願望,一是當個天下無敵的霸主,這一點他已經做到了,另外就是要回到江東向父老們炫耀一番。
鹹陽已經被他一把火燒成一片焦土,他曾經又屠殺過無數關中百姓,這裏的百姓早把他恨透了,讓項羽留在關中,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肯的。
在項羽的潛意識裏,關中是别人的國家,是别人的土地,他自己則是楚國人,他的家和國都不在關中,而在西楚、在彭城,他一定要回到那片生他養他的土地,一定要讓江東父老看看他一代霸主的風采。
項羽沉吟了許久,才對韓姓儒生說道:“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富貴不還鄉,猶如穿着錦衣走夜路,誰能夠看得到呢?”
韓姓儒生見項羽沉吟半晌,原本以爲他會采納意見,沒想到卻等來這麽一句話,頗感意外,但當着項羽的面,他卻沒敢說什麽,告了個退,轉身走出了項羽的大帳。
出了帳門,韓姓儒生回頭看了看,搖頭歎了口氣,喃喃自語的說道:“真是豈有此理,難怪中原人都說楚人是南蠻子,原來目光竟是如此短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