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晨在夜莺堡住了一個月有餘,多虧呂喬爲他開了調養的方子,再加上荊霜的悉心照料,他的身體已經基本康複了。
夜莺堡經過一個多月的擴建和修葺,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四周是空曠原野,毫無防禦能力的小鎮了,在它的周圍圈起了一道矮牆,而且這矮牆還在以每天拔高一些的速度增長着。
在矮牆的牆角下,堆着一桶桶的桐油,荊霜要拿這些桐油來做什麽,就連正在修建城牆的人們也不清楚。
“你到底想要把這裏弄成什麽樣子?”穆晨坐在房頂上,看着周圍正在許多居民的修建下日漸拔高的圍牆,向身旁坐着的荊霜問道。
自從他的傷基本痊愈之後,他居然喜歡上了坐在房頂上眺望遠方,而荊霜,則爲了迎合他的愛好,總是陪他坐在房頂上。
“建成一個能幫你的地方啊?”荊霜雙手托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癡迷的看着穆晨,她那雙機靈且慧黠的眼睛每次看向穆晨的時候都會變的混沌且迷茫,愛情或許真的會讓人尤其是女人喪失智商。
“能幫我的地方?”穆晨皺着眉頭,不解的看着荊霜:“你想要怎麽幫我?”
“知道這裏爲什麽叫夜莺堡嗎?”荊霜沒有回答穆晨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他一句。
“難道不是因爲你不喜歡以前的名字,想要改個好聽點的名字?”荊霜的問題讓穆晨感到更不解了,他疑惑的看着坐在身旁的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從開始想要殺他到現在一心幫助他就好像是一場戲劇一般,直到現在,穆晨都還沒有完全明白爲什麽她的情緒會産生如此巨大的差異,但她所做的一切,穆晨都無法用正常的思維來理解,總覺得荊霜好像做什麽,都充滿着神秘。
“當然不是!”荊霜撅着嘴搖頭否認了穆晨的猜測:“夜莺堡,真正的名字應該叫夜鷹堡才是,狩獵的夜鷹!”
“莫非你是想……?”穆晨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他的腦海裏突然閃現過一個瘋狂的想法,當這想法閃過的時候,他猛力的甩了甩頭:“不會,不會,你絕對不會想要那樣的!”
“你猜對了!”荊霜對穆晨甜甜一笑:“我就是想要那樣,争霸天下,有的時候也是需要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别人能用,爲什麽你不能用?”
“可我不想争霸天下啊!”穆晨搖了搖頭,對荊霜說道:“你别那麽做,那樣對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公平,我真的不想争霸天下,我隻想跟随我大哥,将來幫他成就一番霸業,等到天下大定後,我就找個地方隐居起來。”
“是和你的蘇姬隐居起來吧?”荊霜語氣酸酸的說道:“我知道你的心裏現在隻有她,你不再是以前那個穆晨,你變的專情了,可惜你專情的對象不是我,我多希望你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即便是與衆多女人一起分享你,終究還有我的一份,可是現在你變了,你的心裏隻有蘇涼,而不再有荊霜!”
穆晨低頭沉默着,他不否認自己變了,過去,他在一群女人中打堆,有時候依然會感到空虛和寂寞,可如今,他的心中有了牽挂,即便是蘇涼不在她的身邊,思念也會讓蘇涼一直陪着他。
荊霜見穆晨沉默了,幽幽的歎了口氣,也不再說話,她把視線投向了遠方,在她的那雙美眸中充滿了迷茫和失落。
“會有很好的男人愛着你!”倆人沉默了許久,穆晨才冒出了一句他自己都不願意聽的理由。
荊霜苦笑了一下,轉過臉看着穆晨:“男人?你以爲我隻是需要一個男人來愛我嗎?自從愛上你,我已經沒了退路,這一輩子我注定是你的女人,無論你要不要我,我依然是你的女人!”
“荊霜,我的傷已經好了,我想我該走了,大哥需要我,你在這裏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别讓我擔心!”穆晨輕輕拍了拍荊霜放在大腿上的手,他實在不知該和荊霜說些什麽才好,荊霜對他的情誼,他清清楚楚,可他卻無法接受她,因爲他已經有了蘇涼。
穆晨在拍荊霜手的時候,荊霜卻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身上,柔順的秀發摩挲着他的脖子。
當荊霜靠在他身上的時候,穆晨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很快也就恢複了正常,他伸出手,溫柔的把荊霜樓在懷裏。
荊霜的頭靠在他的胸前,眼淚漸漸迷蒙了她的雙眼,大顆大顆的滴落在穆晨的胸前。她知道,她是屬于這個男人的,卻不知道這個男人屬不屬于她。
項羽騎在戰馬上,他行進的速度很慢,身後三千名騎兵也是懶洋洋的跟在後面,許多人一邊前進,一邊在馬背上打着盹。
這三千人的騎兵中,有兩輛馬車特别引人注目,兩輛都是清一色的黑底雕花車廂,馬車的車門緊閉,虞子期手提長槍騎馬與前面這輛馬車并行,在後面那輛馬車旁邊,則圍着莊嘉和穆晨手下的五員大将。
從這兩輛馬車周圍人員的分布上,很容易看出前面那輛乘坐着虞姬,而後面這輛則坐着蘇涼。
“将軍,像這樣行軍,什麽時候才能趕到巨鹿?”臉上刺着刺青的英布趕上項羽,擰着眉頭有些不滿的說道:“懷王還有誰先入關中便爲關中之王的約定,我們可不能輸給那個劉邦!”
項羽回過頭朝後看了看,在他的三千騎兵後,根本沒有楚軍旌旗的影子,他撇了撇嘴,冷笑了一下對英布說道:“我們能有什麽辦法,如今統帥是宋義,他不快,僅憑我們這三千人,就算到了那裏,又有什麽用?”
英布憤憤的歎了一聲,也不再說話,跟着項羽繼續不緊不慢的向前走着。
穆晨出了夜莺堡之後,一路向彭城趕去,當他到彭城的時候,找到項羽家,卻撲了個空,府中仆役告訴他,前幾天項羽便随同卿子冠軍宋義出征了,至于去哪,仆役卻不知道,隻知道行軍的方向是向北。
知道蘇涼也被項羽帶走,穆晨頓時有些不放心,他倒不是不放心項羽,而是不放心在戰場上項羽如何能夠在照顧虞姬的同時還兼顧到蘇涼。
一路上馬不停蹄的追趕項羽,終于在第五天的時候,穆晨看見了楚軍的旌旗,這支楚軍行進的很緩慢,許多士兵推着堆滿糧草的獨輪車艱難的行進着。
穆晨看出這是一支負責糧草和辎重的後勤兵,他看了看這些楚軍,并沒有停下來,而是徑直縱馬向前狂奔。
“穆将軍!”當穆晨經過這支楚軍正中的位置時,一個人騎在馬背上直向他招手。
穆晨調轉馬頭,朝那人奔了過去,當他到那人面前的時候,滿臉愕然,連忙對那人一抱拳:“亞父,你怎麽被派在這裏督辦糧草?我大哥呢?”
“羽兒在最前面領着騎兵打先鋒,我在最後面督辦糧草。”範增苦笑了一下:“等會你經過中軍的時候最好繞點路,那宋義好像對你也多少有些忌諱,如果被他抓了個把柄懲治你,就連羽兒也是救不得你!”
“靠!那宋義是什麽人?怎麽這麽牛逼?”穆晨眼睛瞪的溜圓,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亞父:“這世界上還有我大哥搞不定的人?”
“他是新封的卿子冠軍、三軍主帥,也是因爲忌諱我,才把我和羽兒分成前後兩部分,若是讓他知道你要歸隊,恐怕也會找借口把你調到其他地方,或是幹脆加害于你!”
穆晨皺了皺眉頭,對範增抱拳施了一禮:“我知道了,亞父,你在後面督運糧草也需小心,我去找我大哥去了。”
範增點了點頭,穆晨一提缰繩,縱馬向前沖了出去。
宋義坐在一輛頂着華蓋的戰車上,在他的周圍是一群全副武裝的楚軍騎兵,他洋洋得意的靠在車廂上,晃着腦袋,一副會享受生活的富家翁的樣子。
“大将軍!”一名楚軍騎兵從後面追了上來,一邊追還一邊大聲喊。
“去問問什麽事!”宋義皺了皺眉頭,有些不高興的對一旁的一名騎兵說道。
那騎兵調轉馬頭朝趕上來的騎兵迎了過去,兩名騎兵相遇後,站在那裏不知說了些什麽,沒多會功夫,宋義派過去的騎兵回轉的時候,奔過來的騎兵也調轉馬頭向回奔去。
“大将軍,後軍來報,剛才有一騎快馬從左側迂回向前,直奔先鋒項羽而去!”騎兵回到宋義乘坐的戰車前,向宋義禀報道。
“有沒有探明是什麽人?”宋義猛然坐直身體,雙手抓着車框,緊張的問道。
“據發現那騎快馬的人說,看樣子很像是項羽帳前上将穆晨。”騎兵如實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