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極力表現的平靜一些,但穆晨依然能感覺的到此時的蓋聶心中絕對有種想撲過來把他一口吞進肚子的想法。
穆晨自知理虧,接過“吟龍”,也不敢再跟蓋聶狡辯,擺出個起手式,有模有樣的練了起來。
一套劍舞下來,站在一旁觀看的蓋聶臉色不停的變幻着,先是驚訝,後又有些懊惱,然後又轉爲惱怒,最後還帶着一絲欣慰。
“老兄。”穆晨收住劍,好奇的端詳着蓋聶的臉:“你是唱川劇的?變臉變這麽快!我看好一會了,表情至少換了七百多種!”
表情還在不斷變幻着的蓋聶被穆晨一句話給問醒了,他愣了一愣,頓時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态,狠狠的瞪了穆晨一眼:“你是不是覺得耍我很有趣?明明已經把一整套劍招熟記于心,還跟我裝做根本沒看明白!”
“呃!”穆晨撓了撓頭,嬉皮笑臉的說道:“我隻是覺得你耍這套劍法忒帥!尤其是快到最後的時候,那道弧光,哇噻!帥呆了!”說着話,他的嘴角又流出了亮晶晶的涎液。
“你也可以練成那樣。”蓋聶微笑着對穆晨說道,不過在他的微笑後面,隐隐的隐藏着一抹戲谑。
“啊?”穆晨不敢相信似的看着蓋聶:“我真的也可以做到劃出那道光?可以一劍劈開十多棵大樹?”
“恩!”蓋聶點了點頭,依舊保持着那略微帶着點邪惡的微笑:“我現在就告訴你怎麽才能做到和我一樣劃出劍光。你隻要勤練就可以,你現在先連續練上二十遍,等練完了再去幫我抓隻兔子,我可累了,想躺一會,你先練着吧。”
蓋聶說完話,走到十幾步開外的地方,躺在一堆落葉上,才片刻工夫就打起鼾來。
穆晨苦着臉,依照蓋聶的吩咐練起劍來,不過才練了兩遍,身子就感到疲憊不堪,這時,他才有些後悔剛才作弄蓋聶。
偷偷的看了看蓋聶,見蓋聶睡的正香,穆晨頓時産生了一種要偷懶的想法。
他剛把劍往身旁的地上一插,還沒來及坐下,一顆小石子夾着風聲向他飛了過來,“啪”的一下,正砸在他的肩胛骨上。
小石子不大,但蘊集的力量卻不小,這一下,恰好打在穆晨的琵琶骨上。穆晨隻覺胳膊像是被電擊了一般,頓時有種胳膊将要和肩膀脫離的感覺。
躺在地上的蓋聶眼睛睜都沒睜,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小子,人做事,天在看,想偷懶,除非把天給遮住。”
穆晨郁悶的揉了揉肩膀,暗暗對蓋聶豎了豎中指,心道:“丫的,你就裝吧,明明是在裝睡,偷偷監視我,還非要說什麽‘人做事,天在看’,鄙視,極度的鄙視,當心裝逼要被雷劈!”
心裏雖然把蓋聶罵了成百上千遍,動作上卻不敢有絲毫的遲緩,還是老老實實的拿起劍舞了起來。
“龍翔九式”雖然招數不多,但每一招裏卻蘊含着無數變化,而且每一招劈出,必然要用全身的力氣配合。好在穆晨以前在軍隊裏接受過高強度的體能訓練,否則兩套劍法練下來,一定已經虛脫倒地了。
縱然是這樣,連續練了三四套之後,他還是支撐不住,把劍向地上一丢,靠着一棵大樹坐下,直喘粗氣。
他剛坐下,躺在地上的蓋聶翻了個身,在蓋聶翻身的時候,穆晨清楚的看到,從蓋聶的手中飛出一條白光。他有心想要躲開,但快要虛脫了的身體卻一點也不聽使喚,想要挪動一下也成爲一種奢侈。
眼睜睜的看着那道白光射向自己的眉心,穆晨卻無力躲開,當白光離他還有一尺多遠的時候,他看清了,飛來的是一顆和先前打在他肩膀上的那顆一模一樣的石子。面對飛來的石子,他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啪!”又是一聲脆響,石子并沒有打在他的眉心,而是射在了他的額頭上。
穆晨隻覺得腦袋一陣将要碎裂般的疼痛,大腦一陣發懵,耳邊如同開了一場水陸道場,罄兒钹兒一起響,眼前一顆顆閃亮的星星在來回飛舞。
“我擦,下手還真狠!”穆晨嘴裏嘀咕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拔出劍,再次舞了起來。
在穆晨舞劍的過程裏,他總共坐下休息七次,肩膀、額頭也和石子親密接觸了七下。
“練二十次,休息七次,體力不行啊!”蓋聶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看來有必要給你鍛煉一下體力。”
“呃!”穆晨練完二十次“龍翔九式”,靠着一棵樹樁,大口的喘着粗氣。他對蓋聶說的話是一百個不服,心道:“你丫還不是隻練了三套就已經氣喘籲籲了,還好意思說我,哥可是如假包換的練了二十次!”
“你還别不服!”蓋聶見穆晨滿臉的不屑一顧,對他嘿嘿一笑,說道:“我确實也堅持不了連續練上二十回,要不,當初被陳蕭他們圍攻,我隻要用這套‘龍翔劍法’就能把他們全宰了,沒用這套劍法,就是因爲它太消耗體力,人沒殺完,估計我已經累死了。”
不說這些還好,蓋聶這些話說出口,穆晨的表情更加奇怪,他下意識的撇了撇嘴,不過馬上又感到有些不妥,強按下心頭對蓋聶的鄙夷,硬是逼着自己讓表情恢複的正常些。
他雖然很快恢複了正常,可蓋聶還是發現了他撇嘴的動作,蓋聶并沒有因爲他的撇嘴而感到不快,淡淡的一笑之後對穆晨說道:“你還别認爲我是找借口,我會的可不止這一種劍法,當時要不是先前累的很,他們想傷我,還真不是那麽容易。”
穆晨見蓋聶并不介意他剛才的動作,再次撇了撇嘴,心道:“借口真多,會的不止這一種,還什麽先前累的很,自己都知道是因爲太累打不過别人,這會還對我要求這麽多!”
“你還别不服!”蓋聶顯然是看穿了穆晨的想法:“我就是吃了體力不足的虧,所以才希望你不要在這上面吃虧,至少要練到連續練五十次都不會感到多疲累,那才算是真正掌握了‘龍翔九式’的精髓。”
“啊?”穆晨驚的張大了嘴巴:“五十次!不會吧?”
“是啊,是五十次。”蓋聶點了點頭,用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五十次,還隻是個基礎,如果你投奔一方勢力,将來必然要面臨戰陣厮殺,想活着,就必須要讓自己更強,甚至是超越我的強!”
穆晨沉默了,他承認,蓋聶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如果像他現在這樣,隻是練上兩次“龍翔劍法”就感到疲累不堪,等到以後真的上了戰場,在千軍萬馬中,必然很難生還。
“從明天起,你每天練一套劍法,熟悉一下劍路和發力方法。其餘的時間,把砍斷的這些樹木堆在一起。”蓋聶指着倒在地上的樹木:“第一天堆好的,第二天再換個位置重新堆,每兩天增加一次堆放樹木的次數。”
“呃!”穆晨苦着臉應了一聲,雖然他有心反駁,但實在找不到理由,蓋聶這麽做,也是爲了他好。
整整一個月,穆晨和蓋聶一步也沒離開這片叢林,兩人的臉上都長滿了密密的胡茬子,頭發也如同稻草一般淩亂。
在這一個月裏,穆晨已經能夠連續把一百多根粗壯的樹木來回的搬上二十次而面不紅心不跳。
起初,他搬完一次,都會累的趴在地上好半天也緩不過勁來,如今能夠連續搬上二十次,才隻是略微的感到有一點點疲累,練習的成效連他自己都感到咋舌。
“龍翔九式”也早被他練的爐火純青,先前他最羨慕的就是蓋聶能夠劈出那道絢麗的劍光,如今他自己也已經能夠做到,而且看起來比蓋聶當初劈出的更有氣勢。
“你現在已經掌握了‘龍翔九式’,我也沒有其他什麽好教你的了,我會的其他劍法并不适合你,我該走了,以後你自己要小心點,亂世裏,如果實力沒強大到可以睥睨天下,想要生存下去都是一種奢侈。”見了穆晨訓練的成果,蓋聶心中不禁暗暗歎服,他還從來沒見過像穆晨這樣有毅力将如此苛苦的訓練堅持下來的人。
穆晨有些不舍的看着蓋聶:“難道你真的不願和我一起去投奔劉邦嗎?像你這樣的本事,在他那裏混個元帥将軍什麽的應該不難。”
這許多天相處,穆晨漸漸習慣了和蓋聶在一起的日子,他對蓋聶已經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依賴,這種依賴,如同一個走失了的孩子突然見到了前來尋找他的父親一樣。
“我已經厭倦了争鬥和厮殺,隻希望能夠找塊安靜的地方,避開這紛繁的亂世。”蓋聶凄然一笑,微微搖了搖頭:“你一定要闖出個名堂,希望我能看到你做天下兵馬大元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