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審者一旦開口,就很容易将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藍格克沒有在隐瞞任何情報,他很快就告訴了羅斯庫他所知道的一切。那個領頭人――盡管藍格克至今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但是他記得他們剛來到法雷時,曾經落腳的那家旅店。
僅僅是一個人的供詞并不可靠,羅斯庫很快就讓門口的親衛軍士兵将第二名嫌疑犯帶了進來。
第二次審訊比起第一次要順利得多,當後面進來的那名嫌疑放看見了桌子上的那灘血迹,以及缺了一根小指頭,蜷縮在牆角不住呻『吟』着的藍格克之後,他立刻就主動地供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畢竟這些縱火犯在之前都隻是一群莽撞的平民而已,盡管事先被那個領頭人叮囑過不許洩『露』消息,但是在羅斯庫殘酷的審訊手段之下,他們根本就無法抵抗。
接連三個嫌疑放都提到了藍格克口中的那間旅店,這也成爲了羅斯庫抓住幕後指使的唯一線索。
那個領頭人顯然比藍格克這一群人知道的更多,如果抓住了他,就能夠順藤『摸』瓜,捕捉到隐藏在幕後的那隻黑手。
雖然如果那個領頭人足夠聰明的話,他應該早就離開那間旅店了,但羅斯庫仍舊還是抱着試試看的心理,派遣一個親衛軍騎兵小隊前往那間旅店。
身爲親衛軍中最優秀的騎兵小隊長,托普上尉當仁不讓地接下了這個任務,當親王的命令下達了五分鍾過後,托普上尉和他的騎士們就跨上了戰馬,風馳電掣地沖出了親衛軍軍營。
36名騎士如同旋風一般,疾馳在法雷的城市大道上,整個帝都也隻有親衛軍的騎士們有權力如此高速的在路上奔行,而且幸運的是,由于昨天夜裏到今天早上的那接連幾場大火,受驚了一夜的市民們此刻紛紛返回了家中閉門不出,此刻法雷的街道上根本就看不到幾個行人。
縱火犯所供出的那件旅店在法雷的南部,靠近城牆的地方,因此從城市的中心區域感到那裏,騎馬至少也要半個小時。
雖然好不容易得來的假期被迫中斷,但是托普上尉并不因此而感到沮喪,因爲就算他休息在家,他那身爲女皇護衛的妻子也很難抽出時間與他相距。因此對于托普上尉來說,與其呆在家裏無所事事,倒不如爲親王殿下辦點事要有意思的多。
更何況,親衛軍裏已經有傳言說,曾經在伯蘭頓城之戰中立下功勞的托普上尉有希望晉升少校,當然目前這僅僅也隻是傳言而已,托普現在要做的,就是再做出點成績來,讓這個傳言變成事實。
因此一路上,托普上尉可以說一直都在心中默默地祈禱着,希望能夠在那間旅店當中捕獲一條大魚。
由于托普上尉是法雷本地人,因此他對那間旅店附近的道路也頗爲熟悉,在距離目的地隻有百米左右的時候,托普中尉打了個手勢,示意所有的騎士們下馬步行。
這樣做是爲了避免驚動旅店中的嫌疑犯,托普上尉可不希望對方在聽到馬蹄聲之後,就混在人群中逃走。
35名騎士在托普上尉的帶領之下,迅速地穿過了一條小巷,縱火犯口中的那家旅店立刻就映入他們的眼簾。
這家旅店看起來有一定年歲了,或許在法雷建成的時候,它就已經矗立在那裏。和最近在城中區域所開張的那些小巧的、精緻的旅店比起來,這家旅店顯得要大氣許多。它一共有三層,每層大約有20個房間,加起來估計可以住下兩百多人。
住的人多,并不意味着這家旅店的檔次就很高,相反的從它破舊的外表來看,這家旅店的顧客大概都是一些社會底層人士。
像是藍格克那樣,從外省遠道而來的農夫,大概也隻住得起這種廉價的旅店。
托普上尉望着眼前的旅店,不由得皺起了眉『毛』,因爲對于他的小隊來說,這劍旅店着實有些大了,若是闖進去一間一間搜查的話,很容易就會打草驚蛇,讓目标逃逸。
因此,托普上尉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他将手下的士兵們分成了三隊,一隊守住前門,一隊守住後面,另一隊則由他率領着,進旅店拿人。
十幾名面『色』不善的親衛軍士兵突然到訪,讓這家旅店的老闆和客人們着實吃了一驚。當12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舉着步兵槍,闖進一樓的大廳時,原本喧嚣的場景立刻就鴉雀無聲。
過了好一會兒,看清楚來的是軍人而不是強盜的旅店老闆才膽戰心驚地走到托普上尉的面前,顫聲問道:
“這位長官,您是來吃飯,還是要住店呢?”
老闆的冷笑話并沒有讓場面緩和下來,托普上尉依舊是扳着面孔,他向老闆以及在場的客人們說道:
“親衛軍捉拿嫌犯,希望你們能夠配合。”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老闆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了,他知道昨天晚上法雷城内發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此刻親衛軍闖進他的旅店,大概就是在尋找引發那些事件的兇手吧。老闆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會不會被那些可惡的兇手給連累。
“我們在找一個40歲最後的中年男子,身高和你差不多,不過比你要胖一些,皮膚黝黑,頭發和眼睛是棕褐『色』,『操』南方口音。你這裏有相符的人入住嗎?”
旅店老闆臉上立刻就顯『露』出難『色』,他這間旅店這麽大,每天出入的客人着實不少,而且托普上尉給他的這個描述也實在太籠統了一些。
還好,老闆在這一行裏幹了幾十年,雖然談不上過目不忘,但記憶力卻是極好的,但凡是最近入住的客人,他基本上都能記住對方的模樣。
于是,老闆又小心翼翼地向托普上尉問道:
“請問,您要找的人是什麽時候入住本店的呢?”
“10月28日下午,大概3點鍾的時候。”托普上尉回答道,這些消息都是羅斯庫從那些縱火犯口中得來的,“那個人一共帶了80個人入住你們的旅店,你應該有印象吧!”
實在是太有印象了!雖然這家旅店每天的客人都很多,但是一次入住80人的場面可不是天天都有。老闆至今還記得,當初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80個人安頓好。
“我記得那人!”老闆立刻就回答道,“那天他們一下子來了幾十人,我還以爲會是比大生意,可他們領頭人居然隻要了10個房間!長官,你可以想象,在一個不到10平米的房間裏住上8個人,那可是連坐的位置也沒有。當時我就覺得那領頭的,也太小氣了一些……”
“不要說多餘廢話!”托普上尉冷冷的打斷了老闆的話頭,他又問道:“領頭的那人,和我剛才所說的相貌相符嗎?”
老闆繼續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可以肯定,您要找的就是那個人!”
“那麽,他現在還住在這裏嗎?”托普的聲音有些激動了。
“這個嘛……”老闆轉過身子,從櫃台上那過來一個賬本,翻閱了幾下之後,便回答道:
“昨天下午的時候,那些人就集體退房了。長官您知道嗎,他們那麽多人住下來,結果我隻賺了不到10個瓊恩,這個買賣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聽到老闆的話後,托普上尉立刻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如果目标已經退房的話,再要找到他可就不容易了。
正當托普上尉打算就此離去的時候,卻聽得那老闆又說道:
“不過那個領頭的卻沒有和其餘的人一起退房,他現在仍舊住在這裏。“
“什麽?”
托普上尉一個激靈,一下子就沖到了老闆的面前。
“那個人還沒走?”
“是……是的!”
托普上尉的表現讓老闆吓了一跳,他顫顫巍巍地道:
“今天早上還見過他下來用餐,現在他應該還在房間裏。”
“他的房間在什麽地方?”
“樓上……”老闆指了指天花闆說道,“301号房間,我可以給您鑰匙。”
“不必了!”
托普上尉扔下這句話之後,便領着十幾名親衛軍士兵們殺氣騰騰地往樓上趕去。
在抓人的時候,親衛軍可沒有用鑰匙進門的習慣。
很快的,托普上尉和他的部下們就将三樓并不寬敞的走道堵了個嚴嚴實實,而他本人則站在301号房間的門口。
托普上尉顯示趴在房間的木門上,側耳傾聽當中聲音,接着他很快就确認:當中還有人在。
“動手!”
随着上尉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一名士兵立刻就飛起一腳,狠狠地将面前脆弱的木門給踹開了。
緊接着,第二名士兵舉起步兵槍沖了進去,同時厲聲喊道:
“都不許動!”
旅店狹小的房間内正坐着一個穿着灰衣的男子,他的模樣與托普上尉所知道的描述并無二緻。
隻是讓托普上尉感到詫異的是,盡管被烏黑的槍口指着腦門,那男子卻一點兒也不慌張。
相反的,他的臉上居然還『露』出了一絲微笑!
“你們……來的有些遲啊!”
男子的嘴角正叼着一支煙鬥,因此在說話的時候,他的吐詞有些模糊不清。
“不管你是誰,因爲你涉嫌危害國家安全,已經被逮捕了!”
說完,托普上尉就邁着大步,向坐在屋子裏那男人走去。
得知了自己罪行的男子仍舊沒有『露』出畏懼的神情,他的臉上依舊挂着笑容,這也讓逐漸靠近的托普上尉心中升起了一絲警覺。
緊接着,托普上尉那優于常人的鼻子,忽然捕捉到了散布在空氣當中的,一股淡淡的異味。
那是火油的味道!
“全部退後,離開這個房間!”
托普上尉立刻就猜到了對方想要幹什麽,他連忙飛快地向後退去,同時大聲警告者身後的部下。
與此同時,屋子正中的男子取下了口中的煙頭,然後将當中仍舊燃燒着的煙絲傾倒在了地上。
早在托普上尉進門之前,屋子的地闆上就鋪着一層極易燃燒的火油。火油原本會散發出一種異味,但是在捉拿嫌犯這樣緊張的情況下,就連托普上尉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内察覺到。
“轟!”的一聲悶響,被煙絲點燃的火油猛烈地燃燒了起來,随之而來的熱浪讓托普上尉一行人感到一陣窒息。
由于這座旅店是一座老房子,因此大部分材料都是木質的。地闆和牆壁被這高溫、高熱的烈火一烤,随即也被引燃,并且很快地向四處蔓延開來。
托普上尉雖然退得極快,但室内的空間原本就不算大,在猝不及防之下,他的右臂袖子也因爲飛濺的火星而燃燒了起來。
四周圍的親衛士兵見了,立刻就撲上前去,摘下了頭頂的三角帽,手忙焦慮地幫助長官撲滅了胳膊上的火苗。
托普上尉雖然沒有什麽大礙,但是當他再次望向301号房間的時候,卻隻能懊惱着看着被一道火牆攔在後面的嫌疑犯。
屋内的男子已經身處在火海之中,赤紅『色』的火苗将正不斷地『舔』舐着他的身軀,然而他仍舊是微笑着,同時發出一陣痛苦并快樂着的嘶吼:
“告訴你們的親王,這一切還隻是剛剛開始,複仇的烈炎将會将你們的一切全部吞噬!”
“真是荒唐!”
這是在事件發生的一個小時之後,當羅斯庫聽取托普上尉彙報時的反應。
羅斯庫并沒有責怪沒能順利逮捕嫌犯的托普上尉,因爲上尉已經盡力了,而且羅斯庫事先也沒有料到,對方居然是如此的狠角『色』。
好不容易尋找的嫌疑犯居然又放了一把火,而且把他自己給燒死了!這個事實無疑讓羅斯庫很受打擊,他不得不在内心裏,将眼前敵人的評價再次提高一個檔次。
顯然,羅斯庫和整個法雷所面對的,是一群亡命之徒。
這些人爲了達到目的,連生命都可以不顧,也必定将會給城市帶來更嚴重的災難。
城南旅店的一場大火,燒掉了那間已經開辦了十多年的老店,和托普上尉有過短暫交談的旅店老闆欲哭無淚,附近的市民們又開始人心惶惶。
由于托普等人撤退的及時,因此親衛軍士兵并沒有多大損傷,除了托普本人手臂被燒傷之外,其餘的人都是完好無損的。同時由于親衛軍士兵們在第一時間内疏散了旅店内的住客,因此這一場大火除了縱火者本人之外,并沒有燒死任何人。
但是這場大火本身卻是一個強烈的信号,顯然是有人在向羅斯庫,甚至整個蘭諾帝國示威!
正當羅斯庫在親衛軍的總部裏思考着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件被放在了他的書桌上。
這封信是一名親衛軍士兵交給他的,根據那名士兵的描述,在托普上尉返回軍營後不久,就有一個樣貌普通的老頭來到親衛軍總部門口,将這封信塞在了站崗士兵的手中。而當士兵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老頭卻早已經消失在街道的拐角了。
這封信的信封上沒有署名,隻是在右下角寫了一行小字:
“尊敬的拜耶赫夫親王殿下收。”
當中的信紙也僅僅隻有薄薄的一張,然而在閱讀了所有的内容之後,羅斯庫便意識到,這封信完全沒有它的外表那樣普通。
雖然信件的内容從頭到尾的語氣都顯得畢恭畢敬,但是在字裏行間卻透着明顯的威脅。
這封信顯然是這一連串的縱火事件的主謀寫給羅斯庫的,對方在信中聲稱對所有在法雷城内發生的縱火和『騷』『亂』事件負責,同時對方也“提醒”羅斯庫,如果他們所提出的要求在短期内沒有确切的回應,那麽類似的縱火以及『騷』『亂』仍然将會繼續上演。
對方的要求則是:蘭諾『政府』必須停止對南方同盟以及下屬行會的鎮壓,恢複這些行會在國内的地位,同時承認南方同盟這一組織的合法『性』。
有了這封信件,羅斯庫便可以毫無疑問的确定:從昨日開始的混『亂』,都是由于南方同盟的殘黨們不甘失敗所緻。這些人秘密潛入了蘭諾帝國的心髒法雷,并且以城中數百萬市民的生命爲籌碼,向羅斯庫和蘭諾『政府』發起了挑戰!
這挑戰顯然并不是光明正大的,對方以人命爲要挾的手段是那麽的醜惡,簡直可以用卑鄙無恥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