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庫來到親衛軍總部大營,卻依舊沒有見着萊絲的影子,找來了一名士兵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萊絲在匆匆忙忙趕回來之後,又風風火火地帶着一小隊士兵上街去巡邏了。從今天清晨開始,法雷市内的局勢就已經趨于穩定,也沒有再聽說有新的縱火事件發生,在這種情況由親衛軍長親自帶領士兵上街維護治安,實在是有殺機用牛刀的感覺。
此刻就連羅斯庫也隐隐察覺到,萊絲是在故意避開他,當然他也沒有更深的細想下去,隻是以爲自己在什麽地方又得罪了萊絲,惹對方生氣罷了。
萊絲雖然不在,但對那些縱火犯的審訊工作還是得進行,羅斯庫很快就在猶比羅斯少将的帶領之下,來到了關押那61名嫌疑犯的地方。
原本被抓抓獲的一共有150人,可是有81人在經過詳細調查之後,證實他們都是法雷本地人,平時也有正當的職業,因此在留下了記錄之後,這些人就被釋放。
剩下的這61人,則是在最近才來到法雷的外省人,他們無法提供有效的身份證明,又不能交代來法雷的目的,因此這些人的嫌疑最大。
由于親衛軍軍營沒有關押犯人的牢房,因此這61人都被集中在了士兵們平日訓練的『操』場上。現在法雷的氣候已經進入了中秋,這些人在『露』天裏呆了一晚上之後,每個人臉上都顯『露』出疲憊的神情,
羅斯庫也曾經在人口調查局呆過一段時間,自然知道審訊犯人的那一套流程,他很快就讓親衛軍士兵給他安排了一間小黑屋。
這間小黑屋的窗戶都被黑『色』的窗簾遮擋,當中隻有一張桌子,兩張椅子。桌子上擺着一盞明亮的油燈。羅斯庫就坐在這桌子的一側,他的對面則是一名剛剛被押進來的嫌疑犯。
羅斯庫面前桌子上有一張表格,上面顯示這嫌犯的名字叫做托亞?藍格克,可除了這個名字之外,嫌犯的年齡、職業、出身一概不知。
顯然這個名叫藍格克的嫌犯是一個嘴巴極硬的角『色』,這也更加深了羅斯庫對他的懷疑。
這嫌疑犯看起來年紀不大,約莫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他的外表不算俊朗,頭發有些蓬『亂』,下巴上的胡茬大概有一段時間沒有整理過了。他的臉上以及手上的皮膚也很粗糙,羅斯庫憑經驗猜測對方應該是一個農夫。
“你叫藍格克?”
羅斯庫首先發話,他用食指輕輕敲打着面前的表格,向對方問道。
年輕的嫌疑犯并沒有任何表示,他仍舊歪着腦袋,如同爛泥一般靠在椅子上,眼神裏除了冷漠還是冷漠,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面對年輕人的沉默,羅斯庫隻是微微一笑,仿佛絲毫不以爲似的,繼續又問道:
“你的職業是什麽,出身哪裏?”
和剛才一樣,年輕人依舊用一個冰冷的眼光回答了羅斯庫的問題。
“不願意說是嗎?”
羅斯庫輕點着桌面的食指突然停了下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嘴角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接着,親王勾了勾手指,扭頭向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兩面親衛軍士兵說道:
“按住他!”
親王的命令有些莫名奇妙,但兩名士兵還是立刻就将其執行,一個身材較爲魁梧的士兵走上前去,拎起了藍格克的衣領,啪的就将他迎面推倒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而另外一名親衛兵士兵則用雙手牢牢地固定住了藍格克的兩隻胳膊,防止他暴起反抗。
“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被制服的一動不動的藍格克感覺到了危機,可依舊沒有松口的意思。
“放心,我也沒指望你這麽快就會招供。”
羅斯庫繼續微笑着,然而在桌子上那盞油燈的照耀下,他着笑容被染上了一個詭異的『色』彩。盡管藍格克已經下了決心不會透『露』任何信息,然而他在看到了對方的笑容之後,仍然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然而,羅斯庫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年輕人感到的就不僅僅隻是一個冷戰了!
“砍了他左手小指頭!”
親王的命令再一次讓兩名親衛軍士兵一愣,他們畢竟不是專業的刑訊人員,對于這樣殘忍的事情還是有所抵觸的。
“找我說的去做,下士!”羅斯庫收起了笑容,頗爲嚴肅地說道:“你所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市民,他和他的同夥已經在我們的城市裏造成嚴重的災難,你必須把他當作敵人來看待!”
聽到了“敵人“二字,身材較爲魁梧的親衛軍士兵,也就是羅斯庫口中那名下士的眼神立刻就變得淩厲的起來,他飛快地從軍靴中抽出了一柄匕首,然後狠狠地『插』在了桌子上。
那匕首鋒利的刀刃不遠處,就是年輕人藍格克不能動彈的雙手。
“你……你們不能這樣做!”
藍格克終于感受到了恐懼,他怎麽也想不到眼前這個負責審問他的年輕人居然說動手就動手。
其實這也怨不得羅斯庫心急,昨夜裏的縱火事件實在鬧得太大,而且羅斯庫認爲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南方同盟所爲,那麽他們的手段肯定不僅僅隻是縱火而已,這場大火應該隻是一個前奏罷了。
所以,羅斯庫迫切的需要從這些被捕的嫌疑犯口中獲得有用的信息,從而做好對付南方同盟接下來動作的準備。
那名叫藍格克的嫌疑犯雖然表現出了懼意,卻依舊沒有招供的迹象,羅斯庫微微一努嘴,向面前的親衛軍下士下達了下一步指示。
雖然明知道被制服的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年輕人,但是那下士還是在心中默念了幾次“他是敵人”之後,狠狠地站下了手中的匕首。
“啊!”
俗話說“十指連心”,雖然被斬斷的隻是左手小指的一節而已,但這疼痛還是常人無法忍受的,藍格克立刻就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起來,他的聲音也穿透了小黑屋的薄牆,遠遠地飄散了開去。
仍被看押在外面『操』場上的另外60名嫌犯聽到了這聲慘叫,大多數臉『色』立刻就變得如同白紙一般。
小黑屋内,少了一根手指的藍格克一邊痛苦地嚎叫着,一邊咒罵着面前的羅斯庫:
“你這……你這惡魔!父神是不會原諒你的!”
“有一個名叫教皇的老頭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但是他的下場也不比你好到哪裏去。”
面對這樣的詛咒,羅斯庫早已經見慣了。
藍格克雖然年輕,但也不是一無所知的愚民,聽到了羅斯庫這句話之後,他立刻就隐隐約約地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你……你是……”
“我是誰并不重要!”羅斯庫厭煩的打斷了對方的話,“我隻想知道,是誰指使你在城内縱火、引發混『亂』的!”
“是……是……”
身體的疼痛,以及得知對方真是身份後的心理壓力讓藍格克有所動搖了。
“如果你仍然不開口的話,我還會讓人斬斷你更多的手指!”羅斯庫威脅到:“看你的模樣,應該是一個農夫吧,如果少了幾根手指頭,不知道你還能不能在田地裏幹活、養家糊口呢?”
“你……你……”
藍格克激憤地說不出話來了,他狠狠地用頭槌着桌子,直到另一個親衛軍士兵拽住了他的頭發。
“就算你死了,也無所謂!”羅斯庫冷冷的說道,“外面還有60個人,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會和你一樣。總有一個人會告訴我一切!”
羅斯庫的這句話,讓藍格克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接着,這個年輕的縱火犯便開始痛哭流涕的講述他所知道的一切。
正如羅斯庫所猜想的,藍格克的職業是農夫,他原本住在伯蘭頓城西面十五公裏外的一座小鎮上,在農場裏幹活是他每天除了睡覺之外唯一一件事情。
盡管農場的生活很枯燥,也很疲累,但是一個月下來,藍格克也能獲得20瓊恩的報酬,這些錢剛好可以讓他和他的家人過上清貧而又快樂的生活。
過去,藍格克曾經幻想着攢足100瓊恩,然後就向隔壁裁縫的女兒求婚,在他那座小鎮裏,100瓊恩已經是一筆巨額财富了。
然而這美好的日子并沒有到來,上個月的時候,瓊恩所在行會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突然倒閉了,這一情況立刻就讓藍格克不知所措。
農場是屬于行會的财産,藍格克隻是在這個農場上工作的,衆多農夫當中的一個罷了。雖然在行會倒閉之後,農場依舊能夠繼續種植糧食,但如果沒有行會的人來收購,農場出産的糧食就沒有辦法賣出去。
更糟糕的是,藍格克的薪水也是由行會發放的,如今行會倒閉了,他找誰要錢去呢?
雖然藍格克已經有數十瓊恩的積蓄,但這些錢是他用來娶妻生子的,如果沒有人給他發薪水,那麽他所向往的幸福生活就再也觸『摸』不到了。
很快的,憤怒的藍格克決定到附近城裏行會的總部問個清楚,然而當他好不容易來到城裏,找到那個過去給他發放薪水的行會幹事之後,才從對方口中得知:
“拜耶赫夫親王和他的軍隊查封了我們的行會,老闆已經逃到國外了,你也就不要指望在從我們這裏獲得薪水了。”
這個回答無疑讓藍格克的最後一絲幻想破滅了,在那之後,他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就仿佛孤魂野鬼一般。
直到有一個人叫住了他。
“嘿,小夥子,你也是失業的行會成員嗎?”
那人說道。
藍格克點了點頭。
那人又道:“你應該聽說了,是拜耶赫夫親王摧毀了我們的行會,讓我們這些人生活沒了指望。所以大家準備集合起來,到帝都去讨個說法!”
對,去讨個說法!
那人的提議立刻就讓藍格克心中産生了共鳴,雖然他聽說那個拜耶赫夫親王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物,連偉大的教皇陛下都不是這位親王的對手。但是藍格克相信,他一定可以讓那個親王給他一個說法!
于是,藍格克在那個陌生人的帶領之下,跟着幾十個與他有同樣目的的、來自附近城市各個公會的成員們一起,來到了帝都法雷。
雖然藍格克的目的隻不過是找拜耶赫夫親王“讨一個說法罷了”,但是當他們一行人抵達帝都之後,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内見到親王。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羅斯庫不可能去接見向他們這樣身份不明的人士。
幾十個來自異鄉的客人,在法雷城内一家破舊的、不知名的旅店住了整整一個星期之後,那個領頭人再次找到了他們。
“不行,親王殿下不願意接見我們,更不同意恢複我們的行會。”
“怎麽會這樣?”包括藍格克在内的幾十人一起問道。
“親王殿下認爲……行會,以及向我們這樣的人,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羅斯庫自然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而那個領頭人也根本沒有去見他。
然而藍格克,已經拿幾十名夥伴卻對領頭人的話深信不疑,因爲這一路上來,領頭人不僅承擔了所有的路費,還給了他們不少好處。
“那個該死的親王!”
不知道是誰首先罵道,而且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共鳴。
“我真恨不得将那個親王一刀殺了!”
藍格克也附和道。
“辦法……也不是沒有!”
當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之後,領頭人忽然說道:
“隻是……不知道你們肯不肯去做了!”
說着,領頭人給他們一人發了兩瓶烈『性』朗姆酒。
“我不喝酒。”藍格克說道,盡管他明白這瓶酒抵得上他半個月的薪水。
“這不是讓你喝的!”領頭人笑着回答道,“你們一個人去一個地方,然後用這些酒将那些地方點着了,用不了多久親王自然會接見我們。”
藍格克等人雖然都是農夫、木匠、牧民之類,沒有多少文化,可也不是傻瓜,他們知道在法雷這樣的城市縱火,肯定是一個大罪。
察覺到了衆人臉上的遲疑,那領頭人這樣對他們說道:
“如果你們不願意去做,那麽就永遠見不到拜耶赫夫親王,你們所在的行會更不會有重建的一天。難道,你們就打算餓死在這座城市裏嗎?”
在場的都是粗人,粗人骨子裏就有着一股狠勁兒,一想到自己所屬的行會無緣無故被那個拜耶赫夫親王毀掉,自己和家人隻能夠數着日子等死,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
“我幹!就算被燒死了,我也要變成厲鬼,去找那個親王麻煩!”
藍格克第一個回答道!
有了出頭者,其餘的衆人也立刻紛紛表示,就算見不着那個拜耶赫夫親王,燒掉他這座城市的建築物,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
很快的,來到法雷的近一百名行會成員,都選擇了各自的目标,這些目标有的是『政府』部門,有的則是公共設施。
最後,那領頭人還不忘提醒他們:
“你們辦成事情之後,就在城裏的人群當中挑點事情,打架也好、鬥毆也好,總之讓這座城市的人們越『亂』越好!這樣拜耶赫夫親王就不得不同意我們的請求了。還有一點需要主意的是,盡量不要在見到拜耶赫夫親王之外,被城中的警察和軍隊抓到!”
領頭人吩咐完之後,藍格克等一群人便奔赴了各自的目标,而根據事先的計劃,頭一個目标就是藍格克所負責的,帝都警察局。
事實也正如計劃當中的一樣,藍格克的任務完成的非常順利,他成功的點燃了警察局的建築物,并且在抓他的人趕到之前,就逃離了現場。
藍格克也沒有忘記領頭人“制造混『亂』”的囑咐,當夜幕降臨之後,他便混迹在驚慌的法雷市民當中,四處挑起争端,直到被一隊親衛軍士兵給捉住。
聽到了藍格克的叙述之後,羅斯庫不禁對藍格克,以及那些行會成員的無知行爲感到好笑,當然他同樣也對那個利用了這些人的無知,企圖在法雷城内制造混『亂』的,藍格克口中的“領頭人”感到氣憤。
顯而易見的,那個“領頭人”一定就是南方同盟的餘黨之一,他利用了藍格克這樣一群愚昧的民衆,此刻應該正躲在城市的某個角落,籌劃更加危險的舉動吧。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羅斯庫湊近了藍格克滿是汗澤和口水的臉,一字一句地向他說道: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拜耶赫夫親王,你們如今見着了我,應該滿意了吧。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盡管羅斯庫不認爲對方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但他還是問道:
“帶你們來到帝都的那個人,現在躲藏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