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一夜終于結束,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晶瑩的玻璃,照耀在羅斯庫的眼簾上時,這位僅僅隻休息了3個小時的尊貴親王随即睜開了雙眼。從小到大,一直到結婚後的一段時間裏,羅斯庫都是十分嗜睡的,這也是大多悠閑貴族的共『性』。不過自從進入了軍隊之後,羅斯庫的睡眠時間就越來越短,以至于現在無論什麽時候休息,第二天清晨日出的時候就會準時醒來。
雖然已經醒了,但是昨夜的疲勞卻仍舊還在,羅斯庫打了個哈欠,然後用力伸了個懶腰,從舒适的軟床上坐了起來。
接着,羅斯庫用冷水洗了個臉,趕走了一些睡意,随後就打開了卧室的房門。
由于藍托受傷,鄧肯與托尼也忙了一個晚上,因此此刻正在給羅斯庫守門的是另外兩個親王護衛隊士兵。
這兩個年輕人顯然已經把爲殿下守門這件事情當作了成了一種榮耀,當羅斯庫走出來的時候,他們立刻雙腿一并,同時舉起右手,“啪”地敬了個軍禮。
盡管羅斯庫是一個非常謙虛,也不喜歡擺架子的人,但是他與這些士兵們相處了這麽久,也逐漸明白士兵們這發自内心的崇敬,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羅斯庫也舉起了右手,向兩位士兵回禮,然後就穿過了面前的走廊,來到附近的一間卧房之外。
那是親衛軍長萊絲的房間,由于昨夜的事件,萊絲也輕微負傷,雖然一直到最後那位年輕的女将軍都顯得沒有大礙,但是羅斯庫仍舊有些挂念。
羅斯庫站在門口,顯得有些猶豫。他和萊絲雖然是上下屬的關系,但是羅斯庫在内心裏一直将對方當作一位友人來看待。而且不管怎麽說,貿然闖進一位女士的房間終歸是有失禮數的。
這種狀況并沒有持續多久,在羅斯庫還在爲敲門還是不敲門掙紮的時候,萊絲的房門“咔嚓”一聲,已經由裏面打開了。
羅斯庫驚得向後連退了兩步,直到看清楚了門口站着的那人,才勉強站定下來。
“斯坦伯格少校……早上好啊!”
雖然來到這裏隻不過是爲了查探萊絲的傷情罷了,可被第三人撞見之後,羅斯庫忽然感到一陣心虛,于是他搶先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斯坦伯格少校也沒有料到親王殿下會站在門外,她『露』出微微吃驚的神情,然後笑着說道:
“殿下是來探望維多特中将嗎?很不巧,她還沒有醒過來。”
女軍醫官吉爾?斯坦伯格少校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顯然是爲了治療萊絲的傷勢而一宿未眠,不過從她說話的語氣和舉止來看,她仍舊很有精神。
“啊,不……”
一開始的時候羅斯庫想要否認自己真實目的,不過轉念一想,身爲上司的他關心下屬的身體也不是一件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于是他又正『色』答道:
“的确正如你所言,維多特中将的傷勢究竟如何了?”
斯坦伯格少校望着羅斯庫的眼睛,似乎想要窺探他内心的真實想法,然後又微笑道:
“維多特閣下右肩被利器刺傷,不過并沒有什麽大礙,修養幾天就可以痊愈了。”
聽到女軍醫官這樣說,羅斯庫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雖然萊絲一向都給人一種巾帼不讓須眉的感覺,但終究還是一名女子,羅斯庫會擔心她也是理所當然。
“殿下……您和維多特閣下,認識很久了嗎?”
不知爲何,斯坦伯格少校突然提出了這個問題。
“我和萊絲?羅斯庫有些不明白女軍醫官提問的目的,但他還是仔細的思索了一陣子,然後說道:
“在國立大學念書的時候,我就見過她了,萊絲和……女皇陛下一直都是很要好的朋友。”
“難怪……”斯坦伯格少校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維多特閣下與殿下您的關系似乎也很不錯。”
“很不錯……嗎?”
羅斯庫輕輕撓了撓腦後的發梢,女軍醫官的說法并沒有錯,自從諾爾曼戰役之後,萊絲就很少用以前那冰冷的态度對待他了,昨天夜裏更是爲了救他而負傷。雖然身爲下屬與臣子,萊絲舍命保護羅斯庫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羅斯庫卻可以從萊絲的行動中感受到三分責任,七分情誼。
“維多特閣下可這讓人尊敬呢!”斯坦伯格特少校繼續說道,“殿下您知道嗎,中将閣下可是軍中每一位女兵的偶像。”
“這個……也聽說過……”
羅斯庫老實的點了點頭,由于妻子的關系,他所接觸的女『性』軍官、士兵也不少,而這些人在談起萊絲的時候,總會『露』出一副崇拜的神情。說萊絲是軍中所有女『性』的偶像一點兒也不過,甚至很多男『性』也對她十分憧憬。
“像維多特閣下這樣優秀的女『性』,應該有很多追求者吧?”
“差不多有不少吧?”
雖然不明白對方爲什麽要提起這個話題,但羅斯庫還是實話實說。萊絲無論是家世、地位以及樣貌,都是無法挑剔的,雖然『性』格有一點火爆,但實在是瑕不掩瑜。因此追求萊絲的帝國才俊們一直都存在着不少,比如羅斯庫的另外一位友人埃羅克?克裏斯特爾斯中将就是其中的一位。
不過大概是由于曾經的感情創傷太深,萊絲再也沒有和哪位男『性』走的很近,羅斯庫倒是很想撮合埃羅克與萊絲,但是一直以來效果都不顯著。
正當羅斯庫在腦子裏想着,要怎麽繼續爲埃羅克創造機會的時候,耳邊卻聽得斯坦伯格少校這樣說道:
“不過……軍中,或者說整個帝國内,能夠配得上維多特中将的,也隻有殿下您了吧?”
這句話立刻就讓羅斯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看着女軍醫官一雙洋溢着笑意的眸子,卻不清楚對方這樣說究竟是何目的。在心中琢磨了好一陣子之後,羅斯庫才說道:
“少校你是在開玩笑吧?萊絲與我是朋友,但也僅此而已,你也知道……”
接下來的話羅斯庫并沒有說下去,但意思也已經十分清楚:羅斯庫的妻子是當今的女皇,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也不能再與其她的女『性』有什麽瓜葛。
斯坦伯格少校沒有說話,她隻是繼續盯着羅斯庫的眼睛,似乎在确定他剛才的那番話是否出自内心。這讓羅斯庫感到有些發『毛』,他深吸了一口氣,正『色』說道:
“少校,如果你聽到了什麽有關于我和萊絲的謠言,請立刻告訴我這謠言究竟是從哪裏來的,這畢竟是關系到她的聲譽。當然,我更希望你剛才的那些話純粹是無心之語。”
羅斯庫突然強硬起來的态度讓斯坦伯格少校的目光出現了一些驚恐,雖然她很快就回複了之前的鎮定,但她也不再望着羅斯庫的眼睛,隻是微微低下頭,像是道歉似的說道:
“剛才實在是我一時失言,還望殿下能夠原諒。”
斯坦伯格少校的回答讓羅斯庫稍稍感到心安,他也很快就将之前的對話歸結于女『性』特有的好奇心在作祟,于是他點了點頭,說道:
“我還有其它事情要做,如果萊絲醒了,你就告訴她,讓她在好好修養,接下來一直到回帝都的這段時間裏,就算是她的假期吧!”
羅斯庫這樣說實際上是有兩個目的,其中之一當然是表面上的,讓萊絲有時間修養傷勢。其二就是羅斯庫需要直接指揮萊絲的親衛軍,才能夠進行接下來的計劃。
斯坦伯格少校這回倒沒有想太多,她隻是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我一定會讓維多特閣下盡早好起來的。”
告别了女軍醫官,羅斯庫便帶着自己的護衛們離開了市長官邸,前往就在附近的,第七軍團總指揮部。
雖然第72軍已經散去,但是官邸外的城市廣場外仍舊停留着相當數量的帝**人,這些人并不是穿着傳統帝**制服的第七軍團士兵,而是連夜從城外趕來,手持先進火器的親衛軍士兵。
盡管第73軍表明是站在羅斯庫這一邊,但他們畢竟不算是羅斯庫的嫡系部隊。在整個帝**體系當中,羅斯庫最熟悉也最覺得可靠的,也隻有這支可以說是由他發起組建的親衛軍了。
親衛軍一師師長猶比羅斯少将原本正在廣場上警戒,當看到羅斯庫從市長官邸中走出來之後,他便立刻迎了上來。
昨夜萊絲負傷,再加上羅斯庫在前天晚上也傷到了左手手臂,因此可以說親衛軍的兩位最高首腦都遭遇了極大的危險,在得知了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之後,猶比羅斯少将也是驚詫不已,所以才會親自領兵保衛羅斯庫的安全。
“第七軍團總部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羅斯庫一看見猶比羅斯少将,便這樣問道。
“爲首叛變的軍官已經『自殺』,其餘同黨被我們制服,伯明頓上将也同意交出軍團的指揮權。”
“這樣就好!”
羅斯庫點了點頭,今天淩晨的時候,他就已經知曉了第七軍團總指揮部所發生的事情:伯明頓上将的副官和少數軍官叛變,将上級強行軟禁在了房間之内,以至于第72軍發生異動的時候,伯明頓上将無法及時作出反應。
雖然這件事情伯明頓上将也是受害者,但涉嫌叛國的都是第七軍團的軍官,甚至包括與他關系密切的副官,因此在這種情況下伯明頓上将已經不适合在指揮第七軍團了。
伯明頓上将也是十分明智之人,當危機解除之後,他立刻就宣布因爲身體不适,暫時不再指揮第七軍團和負責伯蘭頓城的防務。
理論上,當軍團長因故無法行使職權的時候,他的權利應該被下屬的一位中将暫代。但是由于目前帝**總參謀長就在城中的關系,第七軍團的指揮全就被移交到了羅斯庫手中。
出于禮貌以及必要的交接程序,羅斯庫很快就來到第七軍團的總指揮部,與伯明頓上将會面。
伯明頓上将今年也隻有四十多歲而已,之前也一直表現的精力旺盛,可是在經曆了過夜的巨變之後,他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當看見羅斯庫走進門來的時候,一直都坐在書桌前的伯明頓上将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卻始終沒能成功。
“也許我已經老了……”在得到了羅斯庫“不需多禮”的示意之後,伯明頓滿臉苦笑地自嘲道。
“閣下也無需自責,”羅斯庫十分誠懇地說道:“這兩天的事情雖然十分嚴重,但也不全是閣下的您的責任。”
“殿下也不必爲我開脫……”伯明頓上将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情,我自然會擔起責任,殿下您如實向女皇陛下禀報便是。”
自己所負責的城市裏發生刺殺皇室成員,甚至軍隊嘩變的事件,伯明頓上将的軍旅生涯可以說是已經走到了盡頭。就算女皇不深究他的責任,他恐怕也隻有請辭回家這一條路可走。心中明白這一點的伯明頓上将仿佛已經認命了一般,沒有樂一絲鬥志。
盡管如此,伯明頓上将依舊還是有關心的事情,他向羅斯庫說道“
“殿下……您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自然是将潛藏在軍中,以及這座城市裏的陰謀者通通找出來,蘭諾的國土雖大,但決容不下這些人的存在。”
猶比羅斯少将已經對昨夜到今天早晨抓獲的那些涉嫌叛國的軍官進行了審問,羅斯庫也因此而得之了“南方同盟”這個秘密組織的存在,這個事實讓羅斯庫有些驚愕,他一直以爲這兩天的事件都是托雷斯行會的人搞出來的,卻沒有想到他所面對的居然是一個由無數行會組成的,龐大體系。
這也讓羅斯庫感到一陣陣興奮,他很清楚,隻要能夠将那個所謂的“南方同盟”一網打盡,他所推行的改革計劃在國内也就将暢通無阻了。
羅斯庫一直都對腐朽的、落後的行會制度十分不滿,但那些行會組織每一個都有長久的曆史,有的組織甚至在建國時期曾經對蘭諾有所援助,因此隻要沒有正當的理由,羅斯庫就無法對這些行會下重手。
可是現在不同了,無論是謀害皇室成員,還是教唆軍隊叛變,哪一項都是嚴重的罪行,而且現在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表明這一切都是南方同盟在暗中策劃的,因此羅斯庫完全能夠将南方同盟以及參與到其中的行會以“叛國”的罪名進行剿滅。
伯明頓上将似乎也猜到了羅斯庫心中所想,他的臉上也因此顯『露』出了更深的憂慮。
“殿下……”伯明頓上将沉聲說道:“這一次事件牽扯極廣,雖然以我的身份已經不再合适多說些什麽,但是下官依舊希望殿下在接下來行事的時候,能夠慎之又慎……這座伯蘭頓城,已經經不起其它磨難了。”
“這是自然。”羅斯庫點頭回應道,“我不會讓任何一個無辜之人蒙冤,也不會讓任何一個有罪之人落網!”
雖然在與伯明頓上将會面的時候顯得信心滿滿,但是在接下來的幾日内,羅斯庫卻并沒有取得預先想要的成果。
謀殺親王的計劃失敗之後,南方同盟以及下屬行會在伯蘭頓城内的據點立刻就人去樓空,雖然在事件發生後的第二天,親衛軍就對城北的地下酒吧,以及城中托雷斯行會的總部進行了搜查,可是收效甚微。
不僅如此,盡管人口調查局的特工們在第一時間内就提供了托雷斯等一些行會在伯蘭頓附近城鎮的據點,可是當親衛軍前往抓人的時候,那些地點大多隻剩下一群茫然不知所措的普通行會成員。
像托雷斯這樣的大行會,成員多達十幾萬,而且遍布整個帝國南方,羅斯庫自然不可能将這些人全部抓來審問,更何況這些行會普通成員大多都是普通的勞工、農民,就算抓了也沒有任何價值。
顯然,南方同盟的高層在事先已經做好了計劃失敗後的準備,這些人要麽改頭換面,隐藏在蘭諾無數的城市、村鎮之中;要麽就是攜帶着萬貫家财遠避國外,過着逍遙日子去了。羅斯庫若想将所有參與事件的人全部擒住,恐怕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付出相當大的努力才行。
當然,幾日來的清洗行動也不是全然毫無所獲,親衛軍士兵們從南方同盟以及各個行會的隐藏據點當中,搜尋到了對方沒來得及帶走的大量的文件資料,而這些文件當中有不少都記錄了數十年,甚至是數百年來各大行會的罪惡行徑,其中也包括了至少三份針對羅斯庫本人的刺殺計劃。有了這些白字黑字,羅斯庫至少可以保證這些行會永遠無法在蘭諾的國土之上死灰複燃。
另一方面,由于事件發生之後整個伯蘭頓城就處在了戒嚴狀态,這也使得大部分參與到其中的蘭諾軍官、士兵沒能及時逃走。特别是卡薩萊希所在的第73軍,在事件當晚就被查證至少有兩百名軍人涉嫌叛國。
隻要有人被抓,情報人員就有辦法從他們口中獲得更多的信息,這幾日整個第七軍團都陷入到了惶恐之中,士兵與士兵,軍官與軍官之間見了面,除了例行的禮儀之外,誰也不肯多說一句廢話,每個人都擔心着因爲一兩句不痛不癢的寒暄,而被當作是叛國者的同謀。
好在羅斯庫也算是信守了對伯明頓上将的諾言,這幾日抓的人雖多,可是一旦被抓之人能夠證實自己的清白,就立刻會被釋放。親衛軍雖然将伯蘭頓城掀了個底朝天,但最後被确定有罪之人也不過四五百而已。
10月4日,伯蘭頓上空的陰雲逐漸散去,羅斯庫終于決定啓程繼續趕往帝都,發生在伯蘭頓的這件事實在太過重大,雖然人抓了不少,但最終如何處置他們還必須交由女皇本人來定奪。而對于羅斯庫來說,這幾個月以來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他已經是身心俱疲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麽比回家更爲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