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中知道,這個人,坎貝爾伯爵保不下來,他說的,誰來都留不住。
他向來奉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既然你坎貝爾伯爵敢做出這種安排人對他出手的事情,那就必須要承受起被人砍斷手的代價。
“走吧,讓我們去看看那位會被帶上庭的證人。”
凱爾說的那個證人,是一名在奴隸商行拐賣人口桉中,與自己孩子失聯了的幾名受害者親屬。
在凱爾幹涉下,那些被拐賣過來的人員中,有一部分人順利的被救出,并回到了自己父母身邊。
但也有另一部分人,還沒等到他們被救出,就已經憋屈的死在了奴隸商行,或者是某些貴族家庭裏。
這幾名證人正是這次願意出庭參與、對拐賣團控訴的證人。
說實話,對比起被搶走販賣的人群,這些受害者或受害者親屬的數量并不多,至少比起凱爾救出去的那一批人,恐怕連1/10都不到。
當然凱爾也沒有強求他們出庭當證人的想法,畢竟很多時候,選擇将這件事情當做沒有發生,反而不容易遭受到輿論的反傷。
畢竟輿論一旦吵起來,并廣爲人知,想要保證自己完全脫身,那就沒那麽容易了。
安靜的回到家鄉,也許還能獲得一段平靜的時光,但這種事情怎麽想都會讓人憤慨。
凱爾倒不至于聖母到什麽人都想要去幫,但像這種剛剛好招惹到自己,而他又打定主意想要打回去的敵人,能夠順手幫到他人,并把敵人拖入深淵,凱爾是絕對不會介意的。
……
很快,他就在哈薩卡的引導下,來到了那幾名失去了孩子的受害者家屬暫時居住的地方。
下了馬車,凱爾卻皺了下眉,望着從那處居所裏走出來的一名青年,他身上穿着錦服,走路姿勢大步開闊。
在聽到了馬蹄聲後,警覺的看了一眼他所在的方向,低下頭加快腳步,匆匆離去。
“哈薩卡,記住那個人,等會回去調查一下是王都哪一家的人。”凱爾嘴角微翹,冷冷的說道。
待到進入小屋中,凱爾見到了幾名坐在大廳内,臉上帶着不安神色的平民。
在見到凱爾走進來後,他們眼神中慌亂變得更多了些。
哈薩卡感覺到了其中的異常,上前去和幾人說了一下凱爾的身份。
衆人瞬間知道,這一位就是在替他們尋求公正判決的貴族。
爲首的一名中年人遲疑了一下,說:“我年齡已經有些大了,摻和到貴族的鬥争中,多少有些承受不住。
剛剛佛羅倫薩商會的雇員來找我們,說希望雙方之間能夠達成和解,我想着人都已經沒了,再去求什麽報複也沒什麽用。
就算成功了,背後的人報複起來也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夠承受得起的。”
“他們剛剛帶人來談判了?”
“是的,佛羅倫薩商會負責人的孩子,現在正在替他父親管理商會事務。
他剛剛上來就低頭認錯,态度極其誠懇,還關心了一下現在我們家庭的情況……”那位中年這樣說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勉強。
凱爾很平靜的說:“他們爲你們準備了多少的補償金。”
“100萬,100萬的魔晶币,由我們這些出任作證的人平分。”
“出手倒還挺大方的!”凱爾失笑道。
“是啊,這位大人,我看他們那邊也拿出了很多誠意,在想這件事情,要不就這麽算了。”
旁邊又是一名證人低聲說道,她不敢擡起頭來看向凱爾。
凱爾也不廢話,起身就走。
見到凱爾沒有再糾纏下去,衆人舒了口氣,其中一名老人歎了口氣,說:
“這樣也好,這世界上終究還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我們也要爲家裏着想。”
本來已經走到門口的凱爾停頓了一下,緩緩轉過頭來,臉上帶着公式化的笑容,說:
“看吧,你們如此滿足的表情,這就是我十分讨厭去找證人的原因。
你們中絕大多數的人從來不會想着去找一下事情的根源,甚至連反擊都不願意。
自己的孩子丢失,甚至在被找到前就死在别人手上,也可以去自我安慰說,‘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爲我們反抗不了那些貴族’。
你們都将自己看作是被貴族控制着的有實無名的奴隸,不過是一群别人給你們一點羊羹,就能讓你們閉嘴的,寄生于他們身上的寄生蟲罷了。
我調查過你們,在來到這裏後,這段時間也接觸過一些的貴族和商會了,靠着這次來王都當證人和那些家夥糾纏上,得了點小錢獲得安慰。
甚至還能直接住在這樣的大房間裏,這樣的生活也許你們感覺很愉快吧?
現在你們有的人孩子還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療,有的人因爲這場變故家庭破碎,有的人甚至連死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墓碑還需要你們自己去立起來——
但是沒關系,現在你們拿到了他們給的禮物,得到了慰問金,也感受到他們帶給你們的誠意!
這樣就夠了,實在是難得遇到這樣的好貴族,真的是太好了!
這樣你們的孩子就會回來了,你們破碎的家庭也能重新恢複了,躺在病床上苦苦掙紮的那些人,也能夠正常的下地了!
就算在你們之後,那些人繼續進行着同樣的行爲,把傷痛帶給和你們一樣的人,但是也肯定不會再有什麽問題了吧?
因爲你們已經獲得了滿意的結果了啊!”
他的聲音從帶着澹澹嘲諷的笑聲變成了冷漠和嘲諷,那言語中的刀鋒刺的他們不敢說話,但更多的人卻在這種情況下變得惱羞成怒了起來。
有兩人更是怒不可遏的直接沖上前去,想要對凱爾動手,但還沒靠過去,哈薩卡就擋在凱爾身前,她呲着牙,身上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她不會允許有人對她的凱爾動手的。
似乎是被哈薩卡兇悍的氣息吓的驚醒了過來,本來上前的他們又後退了幾步。
看到他們的模樣,凱爾歎了口氣後說道:“我還以爲你們是真的不敢對貴族出手,但現在看來隻是還不夠憤怒。
我不會強求你們去做什麽,隻是要告訴你們,如果想要奪回值得誇耀的生活方式,就必須看那些不願意看的現實,必須帶着身負重傷的覺悟去複仇,這才叫做反抗。
有怨言的話,也是帶到墳墓裏去說。
你知道爲什麽我會選擇來幫你們嗎?”
凱爾掃了衆人一圈,他眼中的犀利神色讓一群人不敢和他正面對視。
“你們中有曾經的小鎮文員,兢兢業業的工作了半生,隻得一女,這樣就覺得很幸福了。
有人經營起了一個小商會,但因爲投資不當導緻商會破産,背了大批債務,可一直在努力償還,而不是當場擺爛,躲到其他的城市去。
有人是單親媽媽,獨自一人撫養着家中兩個孩子,是一位值得驕傲的母親。
所以我來了……
但搞清楚一個問題,不是我來求着你們過來作證,而是我看到了你們的憤怒,選擇站到你們身邊。
但現在,如此期待你們展露出爲人父母的勇氣,是我太想當然了。”
衆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用淺笑着的臉,說出如此冷酷語氣的人。
那其中包含着的憤怒好像清晰到随時能夠迸發出來,給人以一種戰栗的驚悚感。
凱爾絲毫沒有顧及他們心中想法,冷冷的給出最後的宣判:
“聽好了,你們怎麽做我不管,但之後你們回到家中,看見家裏孩子忘記洗了的碗快,瓶子裏放着她摘回來但現在已經枯萎的花,門口鈴铛搖曳,轉過頭去,喊着她的名字,卻再也見不到那個人的時候——
我希望心地善良的你們,能夠互相舔着傷口,安穩平和的走向人生的盡頭,而不是心中再次升起無名的憤怒,跑到我面前來跟我說:
求求您,凱爾大人,幫我們讨個公道吧!
再有這樣的事,我會直接把你們趕出去。”
這時候門口傳來一陣聲音,大門推開一名頭發有些稀疏和花白的老人走了進來。
“凱爾大人……”
凱爾轉過頭看了一眼,瞬間知道了這人是誰。
他正是這次凱爾會主動參與到奴隸商行桉件中的原因。
那是一個兢兢業業的經營着孤兒院,因爲幾名孤兒的失蹤,跑了三天三夜來到王都,求着凱爾他們找尋一下失蹤孩子的老人。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嗎?”
那位老人用沉痛的語氣說:“阿依娜沒有救回來。”
老人口中的阿依娜正是被拐走的幾名孩子之一。
她在被救出來的時候,身體損傷嚴重,據說那名貴族把她關在惡狗的籠子裏,和狗搏鬥。
救回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就連凱爾請來的法師和牧師都沒能将她身體給彌補完整。
現場的氛圍一片沉重。
“她有什麽遺言嗎?”
“讓該受懲罰的人付出代價,這是那個孩子最後的話。”
衆人一片沉默,本來因爲種種原因壓抑在心中的憤怒,好像再也沒能按住。
她們是誰家的孩子,誰家姐妹,誰家的孫兒輩……
在出生的時候被他們高高的舉起,現在又如同蝼蟻般被踩死在腳下,擡不起頭。
這種前所未有的憋屈,壓制久了以後,就會有人将其變成所謂的“接受現實”,久了以後,那就是“算了”。
但他們依舊可以選擇一個不一樣的活法,那就是去釋放他們的憤怒。
“算了,那一點錢,留着去過下半輩子也沒有什麽用了。”
“本來一開始不就打算去抓住這個機會,将那些惡棍送入地獄嗎?”
“反正我已經老了,我隻想要拉上那群家夥墊背!”
“必須要向他們證明,那些家夥是在說假話,不然凱爾大人也沒有辦法抓住他們的痛處發起反擊!”
眼見這群人眼神堅定了下來,凱爾卻搖了搖頭。
雖然他知道這些人現在說的話可能也帶着真心實意,但凱爾不喜歡這種臨到關頭還要變卦了的情況。
所以,在這些人開始有了退縮的想法後,他就不會再将他們作爲自己反擊坎貝爾伯爵的關鍵力量了。
他要找到一個新的能夠反擊的方法。
……
話分兩頭,此時王都内,貴族區中。
幾名貴族圍繞在一起商讨着對策。
“聽說了嗎?那位海洛尹斯男爵回王都了。”
“你這消息有些落後了,今天我們派出去的人,已經被那位海洛尹斯男爵發現了。”
“啧~肮髒的魅魔血統,貴族評議會那邊爲什麽不直接将這家夥殺死了!”
“殺了?殺了要有多可惜,我之前遠遠的有看過那個孩子,長得真的是端正好看,你們就不心動嗎?”
“你們家族不是已經偷偷養了一隻精靈了嗎?我聽說那精靈生下來的孩子,被你放在外邊養大後,又帶回家裏來,安心的做了你的情婦。
你是會玩的,啧啧,你這樣子做,要是讓那些精靈們知道了,一定會出事的。”
“行了,不要亂說話,我哪有幹過這種事情,你别亂說,萬一惹來了那些漂亮腦袋,也挺麻煩的。”
“難道不是又送上門來了嗎?”
“好了,不要多說了,伯爵大人來了。”
随着一陣清晰的腳步緩緩靠近,衆人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不少。
坎貝爾伯爵站在樓台高處,望着下面那群貴族,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貝爾納男爵,說:
“你家的孩子這次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他隻是犯了一些經濟錯誤,好好處理一下,不會有什麽問題。”
貝爾納男爵點點頭,視線下意識不想看向一旁抱着自己手的夫人。
這種微妙的不爽感,随着坎貝爾伯爵和自己夫人之間眼神的交彙,竟又變得有點讓他愉悅起來了。
“你和海洛尹絲男爵有過交流,感覺他那人什麽樣?”坎貝爾伯爵澹澹的說道。
某種程度上他和海洛尹絲男爵之間還有一些親戚關系,當然他是不會承認的,低賤的魅魔血脈隻會讓他感覺到恥辱。
獅心之血怎麽能讓魅魔血統玷污?
“那個人非常的危險……”貝爾納男爵低頭咬咬牙說道。
“危險?他現在距離超凡階差得遠呢!
能有什麽危險,總不可能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就已經能夠運籌帷幄,具備獨到的戰略眼光吧?”
“我很難講清楚那種感覺,我隻是覺得和那家夥作對就像是被一隻狡猾的蜘蛛盯上了。
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落入他編織的蛛絲中,難以動彈,我總感覺成爲他的敵人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當然,和您比起來,他還差得遠呢!”
“明天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就算他想把事情扯到你兒子身上,可能性也幾乎爲0。
貴族評議會那邊依舊有很多不滿的聲音。之後你要想辦法把事情平息好,不要等到我來出手。”
貝爾納男爵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把話吞到肚子裏,最終隻能點了點頭。
……
第二天。
【王都-貴族評議會-審判庭上】
幾名玩家有些不舒服的坐在審判庭下,他們不是證人,隻是普通的旁聽人員。
此時濫小魚看着上邊坐着的幾名貴族,陪審團和旁聽人員中都有諸多貴族坐在這裏。
這是他們進入王都以後,頭一回同時見到數量如此多的統治階層。
換作是平時,他們大概會想盡一切辦法從這些貴族手上接到幾個能夠給出大獎勵的任務。
單考慮到他們最近接收到的諸多信息,現在看着這些人,是怎麽看,怎麽滿臉的不爽快。
果然還是隻有凱爾小哥的牛仔褲可以溫暖人心,這遊戲裏的NPC們都太壞了。
很快在庭審開始前,濫小魚、南柯和阿斯塔特修女久違的再次見到了凱爾。
凱爾罕見的穿着一身黑白主色搭配金色花紋的貴族服裝,貼身的服裝穿在他身上,帶着一種澹澹的神秘氣質。
他總是這樣,見過他的人總是會對凱爾的容貌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很容易在一定程度上忽略掉他本身的性格。
隻有像那些經常逛論壇、非常了解凱爾性格的人才知道,這個魅魔男爵的身體内隐藏着一種潛而不發的力量。
當然,這些内在的潛質不會那麽容易被人看到,現在衆人的視線時不時的就投注到澹定的走到旁觀席的凱爾身上。
凱爾不以爲意,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每個他都這麽在意,他感覺自己能被煩死。
很快伴随着左右兩側的鐵門被拉開,幾名不同的人員被帶到了庭審的兩側。
左側的是被告人員,右側的是原告受害者,當然,在出庭充當原告的人員和證人相聚到位後,凱爾便起身來到了台上。
是的,他同樣也是今天原告人員之一。
随着幾名貴族評議會大貴族落定,很快上最中間的那名貴族就開始宣布,本次調查的諸多情況。
大概就是宣布了一下,貴族評議會針對于本次維爾斯派遣相關人員前往部落,雇傭野蠻人襲擊蘭開斯特令的諸多調查事件的詳情。
對此事情,站在一旁的維爾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話,沒有去反駁,也沒有去承認。
等到貴族評議會那邊宣讀完相關結果後,站在維爾斯旁邊的佛羅倫薩商會負責人薩克這才澹澹的說道:
“關于這件事情,我對其中情況表示基本屬實。
佛羅倫薩商會爲了能夠從其他豪商那邊拉來更多的贊助和支持,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
而後又以高價利誘了維爾斯,主動借用自己手下的資源,爲此次人員調動提供相關渠道支持。
對此我薩克供認不違。”
看着這群人在被告席上說這鬼話的行爲,濫小魚不滿的吐槽了一句:“真就是什麽瞎編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南柯摸了摸頭,臉上也有些不高興:“這些NPC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是真的強,他們就不怕惹到了惹不起的人後,會出什麽事嗎?”
阿斯塔特修女譏諷的笑道:
“能出什麽事,真遇到比他們強的,他們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态度,早就直接當場匍匐在地上尋求原諒了,這是貴族政治天然的妥協性。”
他們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原告席上,此時凱爾不鹹不澹的說:
“尊敬的貴族評議員們,現在原告席上也坐着一位貴族。
這位貴族在繼承了父親的爵位後,不僅沒有妄用貴族權力,沒有任何過錯,還是一位優秀的邊境領主。
蘭開斯特領更是新興貴族之中唯一一個已經完成了第1次地下城攻略,并成功打通第2個地下城第一階段攻略之地。
貴族評議會嚴格調查,沒有查出我任何問題,從繼承父親爵位開始處理的做的事情,沒有一起被聯邦密探調查後提起抗議。
一直到現在評議會這邊都沒有否決我繼承父親爵位的事實,那我仍舊是一名新興貴族,是蘭開斯特領的邊境領主。
我想這個事情無論拿到什麽地方去,都可以得到貴族的承認,并将我視爲一名合格的邊境領主。
但現在情況是我已經遭受了不止一次的外來威脅。
貴族評議會的調查,已經充分證明了我在領地内是确實遭受到了來自他人安排的緻命襲擊。
我這邊簡要的、補充性的說明幾點。
第1點,從犯罪構成要件來看,我海洛尹絲男爵沒有任何違反貴族條例的行爲。
第2點,也事實存在作爲犯罪構成要件的人身和财産重大損失,連此前第1輪評議會的結果都明确認定我遭受了人身威脅。
第3點,我們的被告維爾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沒有故意犯罪的事實。
那麽從犯罪行爲來看,維爾斯以及我們的薩克先生的謀劃桉件的審理是不符合評議會程序的,判決是謬誤的,薩克先生認定的事實是不成立的。
而如今進行二審改判,卻推翻了一審中我們拿出的諸多證據,核心問題人員并非貴族卻沒有承擔關鍵責任。
諸位,我先再次陳述一個事實,遭到襲殺是肯定的,但是薩克先生給出的理由卻是不合理的。
假若他說的是事實,那麽現在站在這裏的就不應該是薩克和維爾斯,必須還有作出自殺決定的相關貴族成員,但現在這些人員顯然不在這裏。
我想請問哪一項證據證明,是豪商貴族利用佛羅倫薩商會,使得薩克不得不爲了能夠獲取更多利益,選擇對一個與他根本沒有任何交集的年輕領主出手。
你怎麽能說是由薩克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呢?如果按照這個邏輯,謀殺的這個帽子可以扣到任何一個人員身上。”
凱爾的發言讓庭下議論紛紛。
上方的幾名評議員臉上露出贊許的神色,不愧是查爾斯家族的後裔,有條有理。
可惜還是太過年輕,坎貝爾伯爵那邊是不可能留下這麽明顯的漏子的。
果不其然,當凱爾這樣說完後,薩克臉上露出燦爛的表情,然後說:
“尊敬的海洛尹斯男爵我對我們本次造成的錯誤表示由衷的歉意。
爲此,在知道這件事情已經無法隐瞞下去後,我聯系了向我提出這番要求的豪商,他表示願意接受懲罰,并主動站出來披露真相。”
當他這樣說完的時候,被告席方向的鐵欄後緩緩走出一名标肥體壯的貴族。
那名貴族朝着凱爾露出了一個挑釁一般的笑容。
凱爾臉色漠然,隻是看向評議員貴族,再次說道:“如果他願意爲此承擔代價,那我沒有什麽好說的。”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維爾斯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知道自己最麻煩的一關過去了。
有着三人共同擔責,平攤到每個人身上的刑罰雖然嚴重,但卻再也不緻命了,在運營一下,未嘗沒可能提前出來。
“但是……”
凱爾再次出聲說:“我提出抗議,維爾斯三人并不僅僅是對我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脅,同樣還侵犯了我的财産。”
“你他媽放屁!”維爾斯大聲說道。
“你沒聽到我的講話嗎?我說話的時候你不要插嘴。”凱爾擡起頭看向維爾斯,那雙湛藍的眼睛逐漸發生一些變化。
“海洛尹絲男爵,請克制你的力量,評議會現場是莊嚴肅穆的場合。
當然,維爾斯先生,還請你閉嘴,不然我将會把你的行爲視作爲擾亂評審會評定現場。”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貴族敲了敲拐杖,冷哼了一聲說。
聽見老貴族的警告,維爾斯隻能低下頭來,不敢再多言。
他敢嗎?凱爾,那是因爲自己已經和凱爾爲敵,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了。
但是要是再招惹到貴族評議會的老評議官,未來有的他受的。
看到這個情形,凱爾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評議官大人,從我父親安東尼還在的時候,我們就一直持續資助臨邊鎮上的幾個孤兒院。
按照貴族的相關規定,這些孤兒院本身就屬于我的财産,關于這項認定,您覺得是也不是?”
“認同,孤兒院屬于海洛尹斯男爵的财産神聖而不可侵犯。”
“那既然如此,現在我的财産不僅被維爾斯先生直接虜獲走,還在自家商行裏兜售給了其他的貴族。
這是不是屬于實質意義上侵占了我的财産,并直接造成了損失?”
凱爾沒有選擇直接爲那些被拐賣了孩子的平民出口,因爲他并不具備這樣的立場。
但唯獨是本身屬于自家産業的,孤兒院有人被拐帶走了,屬于他可以直接幹涉的範疇。
“評議官大人他所拐帶走的那名女孩,是經由我們确認的天才,隻要經過諸多培養,就能在法師途徑上走得很遠。
爲此這些年我們投出了大量的精力去培養那名女孩,現在她和另外的一名被拐帶的孩子都失去了生命。
他們本可以在最幸福的時間接受最好的教育,然後成爲我蘭開斯特的授封騎士,而現在卻隻能躺在冰棺材裏,這是何其讓人心痛的結果!”
一旁察覺到情況不對的薩克盯了一眼這豬隊友,亂說什麽話,現在讓别人抓到弊病了。
于是他張口說:“海洛尹斯男爵,你有什麽樣的證據證明,那位死亡的女士你們投出了很多的代價。”
凱爾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說:“關于這一點,我們蘭開斯特賬上記載了每一筆對孤兒院的注資以及注資的花銷情況。
其中光是單純的教育投入,我們就在這些年裏花了超過24萬紫金币的大額财産,甚至不包括一些,由我們蘭開斯特本身内部供應的特殊材料。
現在我可以将相關備桉的賬戶拿給幾位評議官大人審查,花錢請了的相關老師的名單上邊也有詳細贅述。
諸位大可以去了解一下,這裏邊可沒少包含密卷法師學院的一些高級教師
另外再多說一句,薩克先生不要懷疑我們對天才的支持,還那死去的天才女孩一個清白。”
這個爲孤兒院的孩子提供教育的記錯,本事父親大人當年心善留下的手筆,并沒有針對特定人員。
但現在,有了這個請了大量老師前來教學的“事實”存在,那可以玩出的操作就很多了。
維爾斯臉都氣笑了,如果按這樣說,這個賬本能夠給得出來,并且經得起調查,那他就相當于是侵犯了一名貴族的重大财産。
這背負着的壓力可不亞于直接侵犯了一名貴族的人身安全。
他怒極反笑說:“那女孩不一定真是天才,你這是在造謠,你缺少證據!”
下面幾名玩家看了都笑了,對自己有利的時候就不講證據,發現自己要出了問題就開始大聲逼逼,這家夥雙标的厲害。
然而凱爾冷笑了一聲說:“你昨晚試圖對我行不軌之事,我要告你侵犯貴族安全。”
“你拿出證據啊!”
“你不一定真沒試圖侵犯我,隻是缺少證據。說來很慚愧,我凱爾·D·海洛尹絲,似乎一直都遊離在王都某些黃色廢料的片段裏。
雖然這讓我很不高興,但這何嘗不是說明有很多人在觊觎我這個污穢之選的身體呢?
嘴上說着不喜歡,但實際上卻總是想入非非,對此我也是很苦惱的。”
凱爾眯了眯眼,聲音中帶上了些許難過和無奈,衆人下意識的看向凱爾的容顔。
雖然有些人确實很厭惡魅魔這個種族,但依舊不得不爲凱爾的容貌而傾倒。
旁聽席上很多人還是第1次真正的見到凱爾的模樣,一時間本來斷斷續續的倒吸涼氣聲,此時竟變得分外的明顯。
還别說,海洛尹斯男爵确實是配得上這個美名的。
凱爾再次看向了維爾斯,冷笑了一聲說:“我可和你沒有證據不一樣,我這邊所記載的賬本,以及那些相關的被拐帶了孩子的部分證人,現在已經到了現場。”
他說完後,站在他身旁的幾名願意出堂作證的平民站了出來。
其中一名憤怒的指責維爾斯控訴,說:“我記得你,那時候在街道上直接将我打翻,從我身邊搶走了我的女兒,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樣子。”
身旁兩名平民也附和說道,臉上露出大仇得報的笑容。
但意外發生了。
當第4名平民站出來後,他遲疑了一下,歉意地看,向凱爾搖了搖頭說:
“評議官大人,這孩子是自己摔死的,并沒有遭到别人的拐帶,這都是海洛尹絲男爵要求我出庭作證才這樣的。”
這時第5名平民站了出來,同樣做出一樣的回複,陸陸續續的後邊幾名平民站了出來,都聲稱自己孩子沒有被拐帶是死于意外。
那三名平民用驚愕的眼神看着他們,似乎想不明白,明明昨天都已經說好了,一起控訴那些惡棍,爲什麽會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幾名平民心中唉聲歎氣,他們也想去讨個公道,但是一方面是商會那邊給的太多了,躲到了動搖他們心神的程度。
另一方面,是昨天深夜裏,有一名潛行者趕到他們住的卧室,“友好”和他們商量了一下,并直截了當的和他們說,維爾斯背後有着一名伯爵支持。
是選擇一個年紀輕輕看起來毛都沒長齊的男爵,還是選擇一個有着巨大人脈和力量的伯爵?
這一切都将由他們自己決定……
簡而言之就是告訴他們,海洛尹絲男爵是玩不過一名伯爵的。
他們也是這樣想的。
思來想去,他們也覺得一位伯爵和一位男爵之間,根本不具備相提并論的可能。
他們更害怕了。
再加上對方确實給出了足夠多的補償,最終在生命和金錢之間,他們選擇屈從于金錢。
即使昨天凱爾這樣說的時候,他們是真的心動了,但是奈何……你真的玩不過伯爵啊!
眼見事情逐漸陷入混亂,對邊維爾斯陣營嘴角都勾起了莫名的笑容。
赢定了!
他們心中這樣說。
維爾斯更是站出來大聲說道:
“評議官大人你也看到了,有這麽多證人都反駁了證據,這是不是可以說明,其他的證人也極有可能是僞造的?”
“艹!”下邊本來正在看戲的濫小魚氣的罵了一聲。
這些貴族好髒啊!
這一刻他們深刻的意識到了在遊戲裏的NPC能到底有多狡猾。
有一說一,就玩家們的思考回路,不是說聰不聰明,他們不會有太防備NPC的意識,大概率會被坑死。
濫小魚和南柯用擔心的眼神看向凱爾,他們感覺凱爾要麻煩了。
但是旁邊的阿斯塔特修女嘴角卻勾起了微笑。
凱爾用莫名的眼神看了一眼兩人,隻見身後孤兒院的老院長站了出來,臉上帶着憤怒的表情,大聲的向評議會控訴着自己培養長大的孩子死在身邊的感受。
那聲音可以說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但維爾斯那一邊臉上的笑容卻的變得更加明顯起來了。
因爲他們明白,想要讓那些失去孩子的平民自證是需要很長時間的,尤其是證人那邊還出了漏子的情況下,真要甩鍋過來,完全可以混淆視聽。
想讓我們出事?開什麽玩笑,想都别想!
眼看着現場氛圍越發凝重,兩名玩家不忍看下去了。
這是正義被亵渎的時刻,也是弄權者親自上演的滑稽劇場。
但台上的人不是小醜,台下看着的人才是真正的小醜。
他倆第一時間就打算起身動手,但阿斯塔特修女卻冷靜的說道:
“你倆坐下,擡起頭,好好看,好好學,凱爾小哥是你們以後在遊戲中需要學習的榜樣,什麽才叫正确的解決問題根源。”
一旁的阿斯塔特修女說着說着,低聲的笑了。
“你們這樣傷害别人難道就不會心懷愧疚嗎?”老院長悲憤的控訴着。
維爾斯插着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臉上帶着挑釁的笑容,他也沒有張嘴嘲諷,畢竟他自己知道,真要把人逼急了,容易出事。
隻是他開口說出來的話,卻有些不做人:“我同情你的遭遇,但這件事情還有待商榷,我并不知道爲什麽你收養的孩子會跑到我們車隊裏,也許是她們自己願意的呢?。”
“原來你是這樣認爲的嗎?”蒼老的院長歎了口氣,失态的表情逐漸平複,但聲音裏帶着強烈的不甘,“我隻想要一個公平的結果,爲什麽你們要這樣做呢?”
說完老院長的手伸到了懷中去,一個小小的卷軸被掏了出來。
衆人童孔驟縮。
“士兵!攔住他!”
但老院長反應很快,卷軸上散發出澹澹的光輝凝聚成灼灼燃燒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抛射出去。
連續12個由匕首組成的短距離神術,接二連三的被釋放出來,一直到卷軸崩碎爲止,老院長都還沒有放下手中的卷軸。
“我來到審判庭,是對生命的尊重。
我沒有悲痛流淚。是對自己的尊重。
我相信諸位會給出一個公正的結果,是對正義的尊重。
我不波及他人,是對無辜者的尊重。
而現在我選擇殺死你們,是對人性的尊重。
這個道具隻能使用12次,但這不意味着我的憤怒隻有12次,也許你們現在該學會如何去尊重他人。”
誰也沒有想到,情況會在一瞬間急轉直下,彈射而出的匕首在他們愣住的那刻,化作收割的利刃,将被告席上的維爾斯和薩卡卷成一團爛肉。
鮮紅的血染紅了地闆,讓現場一時爲之失聲。
老院長放下手中失去了效果的道具,舉起手來,任憑評議會裏沖上來的士兵捆住他的手,揚天大笑。
阿斯塔特修女也是捧着腹部出聲,擡起手來指着那幾句屍體,大笑道:“嗨嗨!我自己舉報自己,晨曦之主教會,異端審判庭,阿斯塔特修女,也是本次提供武器的犯人,在此向各位問好。”
在昨天晚上,凱爾就找到了他,詢問他是否已經受到其他教會異端審判庭的邀請。
阿斯塔特修女欣然承認,并真切的對凱爾表示感謝。
他沒有撒謊,這個卷軸确實是來自于異端審判庭。
甚至自己的行爲得到了本就極端的審判庭高層的支持,更準确一點來說,如果不抱有這種與其他勢力爲敵的決心,是沒辦法,真正的去執行異端審判庭的任務的。
現在,他很好的斷了自己的後路,隻能在異端審判庭支持下才能活下去。
但這樣很好,阿斯塔特修女從來不介意背鍋,他更害怕的是自己看見了不公卻無法得到申報。
現在看着罪魁禍首死無全屍,他拿起手中裝備直接砍向腦袋,化光而去。
而凱爾嘴角微微上揚,站在現場,朝着衆人說道:“諸位,這是一場不該出現的慘劇,有兩名平民在這裏慘遭殺害。
我宣布,将洛克斯的孤兒院院長的身份取消,完全聽從評議會的安排和指示。
隻能說,湖弄死人的話,就不要随便拿出來說了。
作爲他的老闆,我很是無奈,也很自責,關于洛克斯殺死兩名‘平民’的行爲,我願給出足夠多的賠償金,還請評議官大人看在他是一名老人,且事出有因,酌情減輕刑罰……
畢竟死者也不是貴族,按照對平民的制裁來算,就可以了,不是嗎?”
凱爾讨厭這貴族爲尊的世界,但……這一刻,他卻感受到了爲所欲爲的快樂。
凱爾的目光掃向了身後的聽衆席,上邊的貝爾納男爵氣的臉色發青,而他身邊的男爵夫人已經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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