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黑暗面又是如此的可怖而無情，就像庇護着漁民繁衍生息的大海，也會召來吞噬一切的風暴一般……”
艾倫主教終究是主教，雖然是借用希瑞經草稿的力量成就的主教之位，但力量就是力量，足以讓他超過這片營地裏絕大多數人。
他的視線最先看向了在一處小屋中輕掃後續現場的雪狼族小女仆。
“啊，真是孱弱的生命，那個殘弱而又卑賤的獸人後裔，果然無法理解那位大人的偉大。”艾倫主教冷哼了一聲。
無法阻止自家主教大人前來此地的克裏斯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的說：“艾倫主教，您說的是那個雪狼族的小女仆嗎？”
“難道還有第2個嗎？混雜獸人之血的那個家夥，怎麽可能抵抗得了那位大人的力量？
越是接近那位大人，最容易被那位大人的魅惑所影響、所支配，你知道爲什麽這世間有如此多的人都說魅魔擅長玩弄人心嗎？”
“難道不是因爲她們天生就擁有魔性的魅惑嗎？”
“克裏斯，你太天真了，你可知神聖布裏尼亞教皇國從建立至今最大的污點是什麽嗎？”艾倫主教冷聲說道。
“不知道。”
“大約在300年前，神聖布裏尼亞教皇國，其實是有資格成爲人類的代表國家的，但現在唯一能夠代表人類陣營的隻有尹貝爾聯邦了。”
克裏斯啞然，他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情，但看到艾倫主教很有分享的欲望，他還是說：
“這是我能夠傾聽您教誨的内容嗎？”
“沒什麽教誨不教誨的，現在你與我都是那位大人的信徒……”
在艾倫主教沉穩的聲音中，他開始叙述起一段鮮爲人知的曆史。
……
那是發生在300多年前的一個故事，神聖布裏尼亞教皇國，作爲一個以神權爲中心而建立起來的聯合國度，毫無疑問，那些神聖和光輝的神明就是最高高在上的存在。
她們通過神谕主導着整個神聖布裏尼亞教皇國的發展方向，直到那場變數發生爲止。
時任神聖布裏尼亞聖女的尤菲米亞在一場剿滅深淵惡魔入侵的戰鬥中，救下了一名小女孩。
那時候那片土地，已經被深淵惡魔們占據了超過10年時間，爲此諸多大勢力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從地下城中撤出，投入到那片淪陷區域中鎮壓惡魔。
原本生活在那些土地上的人類基本上已經死傷殆盡，剩下沒有死的大部分也被投入到人類牧場，被當做牲畜和繁衍混血惡魔的培養基。
爲了籌備那場戰鬥，聖女尤菲米亞組織了當時教皇國最大的一批勢力決定與惡魔們殊死一戰。
他們成功了，成功的将惡魔趕回到了無底深淵中。
在那片廢墟上，尤菲米亞遇到了影響她一生的女孩。
那名嬌弱到站不起來的混血魅魔，本要被洛山達的聖武士原地銷毀，但聖女尤菲米亞實在是不忍心看這些已經被當做工具很久的孩子們被直接殺死，選擇保下了他們。
她宣誓絕對不會放任這些惡魔的後裔自由成長，她将約束他們，把他們培養成與聖武士們一樣願意爲保護人類而奮鬥的戰士。
而那名太過虛弱的魅魔女孩，在聖女多年的照顧下成長了起來。
聖女尤菲米亞實力很強大，在大多數時候，她甚至不需要用到神術。
隻需要一手武器祝福，放上個照明術，然後輪起神賜予她的十字架扣在惡魔的腦袋上，就可以讓它體會一下什麽叫做魂飛升天。
這樣強大而又異類的聖女，雖然相較于其他靠聖光來驅除惡魔的牧師而言，算是一個異類，但她對神的敬愛無疑與其他牧師一樣。
那一天，尤菲米亞在回到神殿的路上，發現那名已經不需要她照顧的魅魔少女，被一群教皇國的貴子們嬉笑怒罵的丢下馬車。
她衣衫褴褛，眼中透着絕望而死寂的光。
好像再沒一絲力氣的魅魔尾巴垂落在地上，身上污濁滴落。
那群貴子們嬉笑着說，要将這個邪惡的魅魔給淨化掉，這樣污穢的血統不配站在教皇國的土地上。
……
克裏斯滿臉不可思議，道：“不是，那可是被聖女撫養長大的孩子啊！他們那些貴子是怎麽敢的？腦袋裏進了豬糞嗎？”
就算是最喜歡玩陰謀詭計的黑日的牧師，都不會閑得蛋疼去做這種找死的事情。
“克裏斯，如果你是那位聖女，是選擇在那種情況下，繼續堅持你發誓遵守的教皇國的秩序，選擇對那個女孩視而不見……
亦或是背棄你的誓言，拿起你手中能夠敲爛那群蠢貨的十字架、沖上去喊出那句‘神啊，請你寬恕我吧！’”
艾倫幽幽的聲音宛若從地獄中飄來一般，讓克裏斯身體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
他表情有些僵硬，說：“如果真到了這種程度，我肯定會選擇将所有目擊者全都殺光啊，隻要沒有人看到，就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幹的。”
艾倫主教挑了挑眉，道：“沒錯，尤菲米亞做了和你一樣的選擇，她敲爛了那群蠢貨的頭，但後來還是因爲種種原因被發現，她是聖女，不會被處罰，可那名魅魔女孩最終卻被送上了十字架。
灼灼燃燒的聖焰中，她被成功的淨化了。”
克裏斯歎了口氣說：“這确實是那群神聖布裏尼亞的家夥能夠幹出來的事情，後續發生了什麽呢？”
“那名魅魔女孩有着男女通殺的美貌，僅以魅力而言，算得上是當世第一流，若非這樣，也沒辦法一開始就獲得尤菲米亞的喜愛，被當成女兒收養。
在那熊熊大火中，聖女尤菲米亞感覺自己的心就和那名魅魔女孩一起被燒死了。
那天她抱着魅魔女孩的屍體嚎啕大哭，憤怒之下，選擇與深淵意志溝通，希望通過獻祭自己的一切，換來女孩在深淵中的重生，哪怕這并不是她所希望的。”
克裏斯張了張嘴，想要感慨聖女對魅魔女孩的愛，但又不自覺的說：
“不是，就算是遭遇這樣的事，也不能和深淵那邊打交道吧？以我的常識，隻要和深淵打交道，基本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是啊，所以她堕落了，那一天，神聖布裏尼亞聖山上燃燒起了黑色的火焰。
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于深淵之火中重生，裹挾着被她支配的堕落聖女，摧毀了當時超過半數的教皇國高層。
從那以後，神聖布裏尼亞教皇國的牧師在面對惡魔的時候都會毫不留情的用聖光将其淨化。
也正是因爲他們越發極端的行爲，導緻他們距離人類主流越來越偏遠。
那麽故事就到這裏，你明白了什麽嗎？”
望着表情肅穆的艾倫主教，克裏斯思考了一下說：“不要相信魅魔的鬼話？”
艾倫主教搖了搖頭，道：“你以爲是這樣嗎？魅魔女王在把自己僞裝成那孱弱的小女孩後，确實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力量和記憶。
在被尤菲米亞養育長大的過程中，她同樣也是對着這位如姐如母的聖女抱有極強的憧憬，這并不以她是魅魔女王而轉移。”
克裏斯張了張嘴，說：“可爲什麽……”
“爲什麽聖女最後還是在她的誘惑下走向堕落，你是想問這個問題？”
“是的，我無法理解，我大受震撼……”
“因爲就算她不是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她體内的深淵領主級别的魔性依舊不是假的。
哪怕她對聖女心懷卷戀，但魔性的本能依舊有可能影響到聖女這一級别的存在，而她自己和對方甚至都不會察覺。”
克裏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視線看向那正在打掃房間的哈薩卡，眼神中閃過恐懼的神色。
“明白了嗎？那就是我神的暗面，哪怕并沒有任何的惡意，但魔性的本能也會直接支配了那個愚蠢的女仆……
可能也有她心中藏着一絲把自己打包送上門的想法？
但魔性的魅惑就是這樣，難以察覺，且一旦你心中有縫隙，就會被瞬間撬開牆角，讓你陷入堕落的深淵。”
克裏斯有些擔憂的看向艾倫主教，此前他一直不敢正面對視，現在擡起頭打量了他一下，恍忽中好像感受到艾倫主教眼眸深處的混沌魔性在迸發。
他瞬間察覺到了真相，小心翼翼的說：“艾倫主教，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倆中也有人被魅惑和支配了。”
艾倫冷哼了一聲，道：“你想說的，被控制了的人是我嗎？蠢才，我憧憬光輝之貌，是因爲他幫我擺脫了謊言王子的欺瞞，讓我得以用自己的意志活下去。”
克裏斯沒敢再多說，雖然有所猜測，但現在他看出來了什麽叫做真正的魔性。
哪怕是主教，這樣的實力在被支配了以後，都不會察覺到自己已經受到影響。
“其他人呢？其他人沒有被支配嗎？”
“不死者的靈魂受豐收女神的保護，沒有直接受到影響。
那些遊騎兵本就已經将自己的忠誠獻給了那位大人。
隻有少數幾個人是有機會再次被這魔性力量支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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