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美好的一天。
因爲明天是華夏第七個教師節,所以廣播站的“任務”很重,虞婧在食堂倉促吃過午飯後,就來到廣播室。她要爲明天做一些準備工作,而且這裏還有“其他”的事情等着她。
下意識的忙着,雖然手裏的動作一直不停歇,但虞婧的思緒并不在這裏。心“噗通噗通”亂跳,完全壓制不住。雙手微微的發抖,一張平鋪在桌面上的稿件,竟然幾次都抓不起來。
臉頰很燙,她自己都能感覺的到,如同頂着炎炎烈日走過毫無遮擋的水泥路,被陽光肆無忌憚的炙烤過一樣。
如果她現在能照到鏡子,還會發現自己漂亮的眼睛裏,洋溢着一種叫做“喜悅”的東西。
當聽到樓道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虞婧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心髒跳動的更猛烈,似乎要從胸腔裏迸射出來。
“啪啪。”急促的敲門聲,緊接着張偉博推門而入。
這座五層小樓非工作時間很少會有人來,樓裏除了階梯教室,就是器材室、實驗室還有位于五層的廣播室。
但張偉博還是下意識的回手插上門銷。
虞婧背對着門,身體看起來如同僵住般一動不動,卻又有些顫抖。
不用回身去看,從腳步聲響起時,虞婧就能确認,是他來了。
張偉博疾步走到虞婧身後,猛地一把将她摟在懷裏,貪婪的嗅着她長發的味道,嘴裏輕聲說着:“婧婧,我想死你了。”
虞婧的身體由僵硬變得綿軟,癱在張偉博懷裏,閉着眼睛呢喃道:“我也是,想你。”
偎依了一會兒,張偉博将虞婧的身體轉過來,用炙熱而渴望的目光看着她,“婧婧,我愛你,愛到無法自拔,愛到難以入眠,閉上眼睛全是你的身影,捂住耳朵也都是你的聲音。沒有你,我連呼吸的欲望都沒有,我會瘋掉,會死掉,婧婧,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張偉博的話讓虞婧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燃燒起來,她勇敢地睜開眼睛,含情脈脈的看着眼前這個讓她魂牽夢繞的男孩子,似乎這一幕在夢裏已經出現過多次。
“我也是,我也愛你。”虞婧鼓起勇氣說道。
一直她都是被動的,今天,爲了愛情,她要大膽一些。
張偉博雙手扶着虞婧的雙肩,兩人四目相對,臉越來越近。虞婧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情,但是她願意,爲了這個她深愛的男孩,她願意獻上自己的初吻。
當兩人的嘴唇連接到一起,虞婧本能的閉上了眼睛,她的雙手無所适從,不知道該放在哪裏,隻能緊緊捏着裙擺,任憑對方恣意妄爲。
因爲,她心甘情願。那一刻,她腦海裏隻有三個字,“一輩子”。
廣播室裏很安靜,除了兩個人急促的呼吸聲,以及情到深處的“啧啧”聲。
“咣……”
“你們幹什麽呢?”
……
婁謹言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學生,小嘴巴快速的一張一合,不知疲倦的啰嗦着。
很無奈,卻無可奈何。
他隐晦的提醒了幾次,對方好像完全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依舊自說自話。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這麽大精力,大中午的,也不去吃飯,她就不覺得餓嗎?
陶美霞是教育局陶副局長的掌上明珠,而陶局長是婁謹言的“伯樂”,當初就是陶局長将他從永甯縣一中提拔到安城市一中的。
同樣是副校長,縣一中和市一中的區别可大了,不但級别提高了,就是其他方面,也不可同日而語,畢竟市一中的教育經費要多的多。
“知遇之恩”,恩同再造。
所以陶美霞說她爸有話帶過來,婁謹言趕緊畢恭畢敬的将孩子請進了自己辦公室。
結果,墨迹半小時了,完全沒正事兒。
婁謹言不敢表現出一絲不耐煩,這位“小姑奶奶”可不好惹。聽說自己沒來安城一中之前,還是初中生的陶美霞,有男生因爲對她吹口哨,就定了個“流氓行爲”的處分而被開除學籍,如今在街上做混混,也算“名副其實”了。
陶局長“護犢子”護的厲害。
“美霞啊,你看這也十二點半了,婁叔叔請你吃飯吧,‘聚豐樓’的‘蜜汁雞’味道不錯,你們女孩子肯定喜歡。”婁謹言再次提醒到。
“不用,婁叔叔,我還不餓,特喜歡和您聊天,我爸經常說您的工作能力強,是位非常維護秩序、堅持原則的優秀幹部,能有機會和您交流,我是受益匪淺。”陶美霞眨着大眼睛說道,一副崇拜的樣子。
“不敢當不敢當。”婁謹言笑着擺擺手。
“真的,我爸還說,一中是省重點,是安城教育工作的門面,就需要有您這樣的人做校長,才能持續穩定的發展,才會越辦越好。”
“呵呵呵,陶局長謬贊了,其實……”
“美霞,他們都上去了。”一名女學生非常不禮貌的推門而入。
賈巧蓮,七十八班學生,陶美霞的“死黨”。
哪個學校都有“問題學生”,安城一中雖然是省重點高中,也不例外。
賈巧蓮的父母都是市府幹部,這丫頭從小性格像“假小子”,在學校裏也很“跋扈”,俨然是女生中的“大姐頭”。
高三所有女生都對她“敬而遠之”,唯一的朋友就是陶美霞。也許是因爲陶美霞父親,也許是因爲陶美霞長得漂亮,總之賈巧蓮是真心拿陶美霞當好朋友。
朋友有事,自然義不容辭,所以她今天充當了“斥候”的角色。
“婁叔叔,我舉報,學校裏有人搞對象,無視校規校紀,破壞一中的形象。”陶美霞立刻站起來對婁謹言說道。
“嗯?”婁謹言看着興奮地“大侄女”。這時候他要是再不清楚陶美霞中午“截留”自己的用心,那他這十幾年的“宦海”生涯,就白熬了。
“你怎麽知道的?”婁謹言問道。
“這不重要,我們現在去抓現行。”陶美霞強勢的下起了“命令”。
婁謹言很不高興。沒有人會願意被别人當槍使,何況對方還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女孩子。
但這個女孩子的“身份”,卻讓婁謹言不得不按下心中的不滿。
一個教育局副局長的女兒已經夠讓人難受了,現在又加上個市府副秘書長的女兒,何況人家也是出于“公義”,良心舉報。
所以,能怎麽辦呢。
“在哪兒呢?”
“校廣播室。”
“那兩個人叫什麽?”
“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我懷疑他們在做超越同學關系的事情。我爸說過,不管是誰都不能違反學校的紀律,學生的思想教育最重要,尤其是在青春期。”陶美霞“大義凜然”的說道。
“那就走。”
被學生“教育”了,婁謹言苦笑的站起身。
出了副校長辦公室,正好碰到學生處主任張賀翔拎着飯盒來給領導獻殷勤。學生早戀的事情學生處正管,就帶上了這個人。
四個人來到配樓的五樓,爲防止“打草驚蛇”,都放輕了腳步。等到了廣播室門前,張賀翔輕輕推了推門。
推不動,門明顯被人從裏面插上了,這就更證明裏面的人确實有問題。
張賀翔正準備拍門,卻被陶美霞攔住。
在得到陶美霞的示意後,賈巧蓮屏氣凝神,擡起右腳,用力踹在了門上。
“咣……”
“你們幹什麽呢?”
……
門是賈巧蓮踹的,話是陶美霞喊的。
喊話的時候,陶美霞的臉上帶着陰狠的表情,心裏很是舒爽。
得不到的,那就毀掉。
陶美霞一直在暗中觀察着張偉博和虞婧。
兩人“鴻雁傳書”的行爲,别人沒注意到,陶美霞卻發現了不止一次。
盡管兩人做的非常隐秘,也難逃有心人的眼睛。
上禮拜六,陶美霞就注意到張偉博語文課上鬼鬼祟祟的在寫東西,再然後張偉博和虞婧就有了一次“巧合”的擦身而過,當時虞婧就紅了臉。
于是陶美霞趁課間将張偉博寫信的備課本拿到了手。
這個年代的備課本,質量很一般,特點就是紙薄。質量好一些的根本不存在,這不是有錢能解決的。
備課本裏有一頁是撕掉的,陶美霞找了個避人的地方,用鉛筆在下一頁輕輕地塗抹均勻,于是,撕掉那頁紙上面寫了什麽,都被清晰的“拓印”出來。
因爲學生寫字大多是用的圓珠筆,這種筆吃力,再加上紙薄,必然會在下一頁留下很深的印記。
所以,陶美霞才會知道這個禮拜一的中午,那兩個人會在廣播室“幽會”。
這張紙就是證據,但遠遠不夠,這隻能說明是張偉博在約會虞婧。
陶美霞需要的,是一次性将兩人打入深淵的“證據”,她要讓這對“狗男女”萬劫不複,一世不得翻身,讓張偉博像條野狗一樣灰溜溜的滾出一中,讓虞婧的名聲不僅在一中“爛”,在家“爛”,甚至在整個安城市的學校裏徹底“爛大街”。
那就隻有抓個現場,無法辯駁的現行兒。
于是,就有了這場精心策劃的行動。
屋内擁吻在一起的兩個人驚慌分開,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張偉博的腦子“嗡”的一聲,“完了,完了,爸爸會打死我的。”
虞婧也傻了,茫然失措的呆立着,腦子裏一團亂麻。
“帶走吧,去學生處,嚴肅處理,太肆無忌憚了。”婁謹言命令張賀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