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連喝酒帶吹牛,到家快十一點了,也就沒什麽興緻了。
月末照例要跟大家說點兒什麽,既然錯過了月末,那就改爲月初吧。
說什麽呢?說說作者在寫作中的無奈吧。
寫作要有大綱,這是寫作的必要準備工作,然後按照大綱的主旨一點點完善,就像畫一顆大樹,先是主幹,然後是枝條,接着是樹葉和果實,心有餘而且氣力足的,還可以加上些小鳥,甚至在樹葉上“進餐”的毛毛蟲。
這就成了。
但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很多時候,作者寫着寫着,就會和當初的設想不同。不知道别人,我還好,不同的都是些細節。
但這些細節,有時候也讓人難以抉擇。
舉個例子,關于蘇雨墨那段兒。
蘇雨墨的死,大家看到的是,她爲了不被流氓侵犯,雨夜奔逃,失足落水而亡。但原本設計的不是那樣,原文我是寫出後又全删除了。
原文大概是這樣:
蘇雨墨看着身邊的那塊大石頭,又緊了緊石頭上綁的草繩。草繩綁的很結實,一頭卡在石頭中央的凹槽處,另一頭綁在自己的右腿腳腕處。
蘇雨墨很餓,做完這一切,有些氣喘籲籲。焱哥哥不會再幫自己了,前幾天他母親當着大家狠狠地罵了自己一頓,說自己這個“狗崽子”勾引他兒子,以後不許兩人再有來往,否則就把自己壓去公社挂“破鞋”。
蘇雨墨知道,這絕不是焱哥哥的想法,但焱哥哥是個孝順的人,很難違背自己母親的意願。
誰都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道。
蘇雨墨不想屈服于這個世道,但她的能力太小了,小到如同浩瀚大海裏的一滴水,再努力,也不能引起一絲漣漪。
而且還會連累别人。
家人已經不在了,丢下自己肯定也是迫不得已。
出去了也好,遠遠離開這個看不到曙光的世界,平穩的度日吧。
自己也該走了。
被人罵,被其他知青打,被村裏的閑漢調戲,還沒有糧食吃,再沒有了焱哥哥的照顧,活下去很難。
還不如自己給自己一個痛快的了斷。
高癞子來了,手裏捧着兩個窩頭,純玉米面的窩頭。現在玉米面已經不算粗糧了,叫“粗細糧”,地瓜和土豆才叫粗糧,還有那種連玉米核玉米須玉米皮一起攪碎的“棒子面”,也叫粗糧。
“給你,你要是吃了我的窩頭不讓我辦事兒,可沒你好果子吃。”高癞子将窩頭遞給蘇雨墨。
“放心,我說到做到,不辦事兒,我就用命還你這兩個窩頭。”蘇雨墨接過窩頭,還向高癞子笑了一下。
蘇雨墨小口小口的吃着窩頭,每一口都要在嘴裏反複咀嚼幾十次,似乎要将這窩頭的味道,牢牢地印在腦子裏。
高癞子非常有耐心的蹲在不遠處,目光沒有盯在窩頭上,而是色眯眯的上下打量着蘇雨墨。
城裏的姑娘就是漂亮,兩個窩頭睡一次,值了。以後什麽時候再想了,還可以拿倆窩頭來換,反正自己姐夫是革委會副主任,家裏不差這點兒糧食。
不過得防着她死皮賴臉的要嫁給自己,那可不幹,右派的“狗崽子”,不能娶,姐夫會打死自己的。
不過睡幾次還是可以的。
看着看着,高癞子也留下了口水。
蘇雨墨咽下最後一口窩頭,然後小心的将手裏的玉米渣子也放到嘴裏,甚至落在身上的也撚起來,放進嘴裏。
糧食是寶貴的,不能浪費。
“吃飽了吧,我要開始喽。”高癞子淫笑着站起身,就要撲過來。
“等一下,我要準備一下,這裏……太髒了……我不适應。”蘇雨墨一語雙關的說着,慢慢站起身。
“髒?你是要用衣服墊在下面啊,可以啊,你自己脫。”高癞子右手搓着下巴,眼裏全是淫光。
“那你先後退一點點。”蘇雨墨說道。
“行,諒你也不敢耍花樣。”高癞子退後了三步。
蘇雨墨彎下腰,對着石頭試了試自己的力氣。
吃飽了,果然氣力恢複了不少。
擡起頭,最後看了一眼富陽山,銀白色月光籠罩下,一切顯得那麽聖潔,讓人覺得即使一粒灰塵的存在,都是對這個世界的亵渎。
該走了,質本潔來還潔去。
焱哥哥,我走了,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好女人,陪你一生一世。
不要忘了我,偶爾想起就行。
“大隊長叔!”蘇雨墨面露驚訝的看着高癞子身後。
高癞子大驚失色,趕緊回頭看。
雖然李前進現在對自己無可奈何,但是有了侮辱婦女的罪名,即使被那些臭貧農們趁亂打死,也最多是個“失手”。
夜色中黑漆漆一片,沒有動靜。
“臭娘們兒,耍我啊。”
高癞子再回頭時,蘇雨墨已經抱着一塊大石頭跑到了甜水河旁。
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這個世界,蘇雨墨慘然一笑,抱着石頭跳入河中。
高癞子足足呆站了兩分鍾,才哆哆嗦嗦的倉皇逃離了這個地方。
…………
大緻就是這個意思。
寫完這段後,自己看了好久,最後還是删掉了。
總感覺“自殺”和“意外”比起來,要悲慘太多了,畢竟主動選擇死亡的,已經不是“心如死灰”那麽簡單。蘇雨墨是個悲劇人物,但不是悲慘人物,這麽寫,我自己都接受不了。
這大概就是作者的無奈吧。
還有就是第二卷“掀桌”那幾章,自己開始也寫了一些很狂妄,很“二”的段落:
“每家每戶都在艱難的活着,努力想要過得好一些,但依舊有很多人活的不如意。有吃肉的,有吃米的,還有他媽吃屎的。我爸念着和你的兄妹感情,幫你們,最多讓你們不吃屎。你們還他媽想吃肉?我們自己吃米都吃不飽……”
……
“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那個祖宗?什麽朝代的?叫什麽?李家連個家譜都沒有,扯什麽祖宗。”
……
“你們老倆晚上沒事兒鼓搗孩子玩,鼓搗出來讓我爸這做哥哥的養,滑稽。”
等等等等。
這些都棄了,再怎麽心中委屈,也不可能跟名義上的長輩說出來這樣的話,畢竟華夏幾千年的公序良俗原則,還是制約着絕大多數人。
這些都是作者的無奈,不能嘩衆取寵,寫得太“二”,看着是痛快了,但……是人就幹不出來。
還有就是範瑤,這個人物也是有原型的,結局很慘,可是我寫不出來。
不同的經曆,可以讓每個人的生活大相徑庭,但是太悲慘了,會讓人覺得人生不過如此,失去了一些意義和方向,沒有了改變的意識,這樣不好。
生活很苦,但是努力加點兒糖,再攪一攪,還是能喝下去的。
再說說劇情發展。
李恺要上高中了,除了幾件大事,他的高中階段會發展的很快,畢竟隻有一年。
再之後,李恺就隻是“樹幹”了,那些“兄弟姐妹們”要逐漸登場,紛紛開始自己的人生之路,形成故事的“枝”、“葉”。他們的另一半,也會逐一出現。
世界不是一個人的世界,即使是成爲蝼蟻,也應該展現出自己的存在,因爲多姿多彩的人生,需要各種經曆,各種挫折,各種悲傷和歡樂。
感謝讀者朋友們,你們的支持,才讓這本書沒有撲街,說實話,自我感覺寫得一般,起碼不夠“嗨”。
再有,小說的心理活動描寫不多,因爲我不喜歡把人的思維定型,想留給大家更多的空間自己分析,自己想象。
比如薛妍爲什麽要慫恿劉鳳芝認下冉玥做“幹女兒”,因爲九十年代初人們的思維還很保守,“幹兄妹”不可能談戀愛甚至結婚的,當然現在不顧及這個了。
冉玥很優秀,讓薛妍感覺到了威脅,所以這也算清除“敵人”的一個陽謀吧。
所以,小說是“欲言又止”,而讀者們,可以自由暢想。
最後,感謝大家,感謝感謝,非常感謝,萬分感謝。
祝大家八月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