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剪刀深深紮進了肉裏,能感覺刀尖頂在了骨頭上。
李恺用力握住剪刀,讓“兇器”既不能寸進,也無法拔出,然後用一隻腳狠狠地踹向對方的大腿。
對方頭頂隻能到李恺下巴,所以這麽近的距離,李恺擡腿根本夠不到她小腹。
李焱“嗷”的一聲嚎叫,雙手按在櫃台上,用力一竄,飛出櫃台,對着來人的臉上就是一腳。對方慘叫一聲,松開握着剪刀的手,“轱辘”到地上。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快如獵豹,躍似靈猿。
“小恺,咋樣?”李焱一把抱住兒子,聲嘶力竭的喊道。
李恺見那人要起身,急忙對父親喊:“按住她,别讓她動。”
這樣一來是防止對方二次傷人,二來不讓她跑掉,至于傷口李恺心裏有數,應該沒有大問題。
不過剪刀依舊讓它插在肩膀上,李恺不敢拔,誰知道剪刀有沒有紮在血管上,萬一拔出來噴了血,沒被紮死,反而流血流死,那他娘可太冤了。
李焱回頭一看,趕緊反身跳到那人身邊,用膝蓋壓住她脖子,并抓住她手腕。
店外正在卸貨的人聽到動靜,也都快步跑進來,阮小苗、李三鳳和一個售貨員接替李焱的位置,牢牢控制住“兇手”。
李焱再次抱住兒子,“别怕别怕,紮胳膊上不會有大事兒,你别動,我這就叫救護車。”
“爸,别擔心,沒事兒,就是有點兒疼,死不了。”
李焱說着話,嘴都有些哆嗦,眼底充滿了血絲。
“桀桀桀,李焱,你讓我沒了兒子,我也讓你斷子絕孫。這次紮不死他,我就不信他永遠有這麽好的運氣。”
李焱這才看清對方扒開圍巾露出的臉,是牛通他媽。
前天牛通被公安抓走後,他媽在公安局門口等了半天,撒潑打滾的要見兒子,逢人就問兒子的情況。公安内部有紀律,審問期間不可能讓她見嫌疑人,更不可能告訴她内幕。
昨天她又到處托人找關系,最後總算找到一個“有能力”的律師,掏了五百塊錢“信息費”,才得到一句話,“倫幹,沒緩了,照顧好自己。”
牛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尤其是“倫幹”那件事,牛通喝多了跟“朋友”炫耀的時候她恰好聽到,知道那是殺頭的罪。不過牛通是自己親兒子,而且那個女人後來喝藥死了,所以她自然是幫兒子隐瞞。
現在東窗事發,她的天也塌了。壞人就是壞人,牛通他媽認爲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蔡小麗和李焱。現在蔡小麗全家足不出戶,家門口還有幾個“兇神惡煞”保護,近不得前。而李焱他們家,坑了自己兒子還在外面“逍遙”,絕對不能饒恕。
老伴兒早就沒了,唯一的兒子再走了,她活着也沒意思,那就同歸于盡吧。
菜刀體積大還明顯,不便攜帶,匕首家裏沒有,所以她選擇了剪刀,磨了一晚上,達到“吹毛斷發”的程度,這才出手。
李焱“噌”的跳起來就要接着揍她,“你個老逼婆子,你兒子犯了法,你他媽報複我?”
“爸,”李恺叫住他,“别跟她廢話,報警,咳咳。”
“好好,報警報警,你别着急。”李焱立刻打電話報了警。
挂了電話,李焱又接着打“120”,然後回到李恺身邊繼續坐在地上抱着他。
“這點兒小傷,出不了大問題,打什麽120啊,吓人呼啦的。”李恺說道。
“不行,一點兒問題都不能出。”李焱執拗的說着,眼裏已經濕潤了。
“呵呵呵……”李恺突然笑了。
“笑啥?疼傻啦?”
“剛才被紮的時候,瞅你急的,一看就是親爹,呵呵呵……”
“臭小子,老子當然是你親爹。”
“呵呵呵……”
“不許笑了。”
……
公安的車先到的,把牛老太帶走了,不一會兒急救中心的車也來了,李恺被送去“法醫醫院”。
傷口有點兒深,但不嚴重,沒有涉及到血管,所以隻是縫了三針。
不過一個月内左臂要減少運動,就是說過年期間,李恺要打着繃帶将左臂挂在脖子上了。
李焱希望兒子住院治療,醫生很爲難,不是錢的事兒,這種傷實在是沒必要住院,最後隻是出具了“傷情鑒定”,讓回家休養。
劉鳳芝聽到消息,從單位趕到“法醫醫院”,得到醫生肯定沒事兒的答複,才算放了心。
回家休養就回家休養,醫院裏到處都是病毒,還不稀罕住呢。
家裏已經圍滿了人,能來的全來了,李恺都蒙了,隻能“強顔歡笑”的應付。
……
“哥,啥情況?”小飛見潘得福陰着臉就回來了,擔心的問道。
“人沒事兒,胳膊上挨了一剪刀,都紮到骨頭了,要休養至少一個月。”潘得福端起桌子上不知什麽時候的剩茶水,狂飲了幾口。“打聽清楚了嗎?”
“打聽清楚了。”小飛畢恭畢敬的答道。
“今兒就把事兒辦了,我一刻都等不了。麻痹的,狗東西,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他媽恩将仇報。行,潘爺爺今兒教教這個老幫菜怎麽做人。”
潘得福和牛通都是李焱的徒弟,但牛通跟李焱學徒不久,潘得福就因爲打了前廠長外甥被開除出機械廠。
潘得福看不上這個“師弟”,當時還從調度長那兒學到了個名詞,“谄媚”。
潘得福從保險櫃裏拿出一沓錢,甩給小飛。“找兩個跟咱們沒牽連的人,這是定錢,活兒幹漂亮了,還有一半。”
“好。”小飛接過錢,轉身向外走。
……
“我的好妹妹啊,我真沒事兒,你可别哭了,剪刀沒把我咋的,你是想折磨死我啊。”李恺無奈的哄着喬娜。
“你……你……都……都……起不……來了……”喬娜哽咽的說道。
“我的天啊,我倒是想起來,你看我媽那眼神,我敢動嗎,現在喝水都用勺子喂。”
“那……那……你喝水……嗎……”
“不喝,我想吃雪糕。”
“我……去買……”喬娜趕緊站起來。
“我的好閨女,傻不傻呀,他說啥你就聽啥。吃雪糕,這大冬天的,你想飛嗎?”劉鳳芝走上前将喬娜摟在懷裏,順便瞪了兒子一眼。
“行了,娜娜,咱們也該回去了,别打擾小恺休息,明天再來看他。”苗雅琪走過來對女兒說道。
“哦,”喬娜答應着,又轉頭問李恺,“你想……吃什麽,明天……帶給你。”
“别了,醫生說了,這幾天隻能吃白菜豆腐,别的都是發物,不讓吃。哎呦,我這年過的呦,忒慘喽。”李恺假模假式的嚎啕大哭。
又說了幾句話,喬娜母女才離開李恺家。
喬娜明天肯定會來,至于帶什麽吃的,估計苗雅琪這個做醫生的媽媽,要費心爲女兒準備了。
“老媽,下面排到誰啦?”李恺平躺着,眨着大眼問劉鳳芝。
“你受個傷,整的跟老幹部似的,看你還得排隊,我是真服了。”劉鳳芝說着,出了屋門。
确定兒子沒事兒,劉鳳芝又恢複了常态。
不一會兒,嚴祿進來了。
“咋了?你别吓我,他們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我的傷其實很嚴重?”
見嚴祿坐在床邊,冷若冰霜,一句話也不說,李恺故意逗他。
嚴祿斜了他一眼,“平時讓你多用心練,你不當回事兒。一個老婆子加一把剪刀,你都能受傷,你可真行。”
“呵呵,呵呵,大意了,不是武力值的問題,她僞裝的太好了,根本沒想到。”
“那你躲不開?前幾天和我對練,不是挺‘猛’嗎?”
“那個……那個……對了,今兒可都是小年兒了,上次問你的,過年不打算回去看看?”李恺趕緊轉移話題,不想說丢人的事兒。
“……算了,回去也沒意思,一個人都沒了。”嚴祿傷感的搖搖頭。
“……嚴哥,我知道你是個有故事的人,不過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打聽。我就給你撂一句話,有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尤其是錢的事兒,錢能解決的都不叫事兒。”
“……可惜,不是錢能解決的。謝謝,有需要,我肯定找你,不跟你客氣。”
“好。”
成功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