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你什麽都跟孩子說啊!”吳敏氣急敗壞的吼道。
“我說什麽了?”薛啓明無辜的看着媳婦。
“曲豔的事兒,是不是你告訴妍妍的?”
“曲豔?曲豔什麽事兒?我跟孩子說的着嗎?這種人,我提一次就惡心半天。”
“你你你……好,我問你,妍妍怎麽知道曲豔當年在兵團的事兒?”
“我哪兒知道啊。”
薛啓明也糊塗着呢,但他也大概聽出點兒眉目來了,好像是女兒知道了當年曲豔在兵團的那些腌臜事兒,而媳婦恰巧知道女兒知道了當年曲豔在兵團的那些腌臜事兒,所以現在媳婦懷疑是自己把當年曲豔在兵團的那些腌臜事兒告訴的女兒。
“真不是我,妍妍還小,我怎麽可能讓這種沒有廉恥的事兒污了她耳朵。”
“……那是誰說的?”
“你們也别猜了,是你們吵架時我聽到的,張桐的情況也是我讓小姨打聽的。我就是想知道,我的媽媽,口口聲聲說愛我爲我好,究竟是怎麽做的。”薛妍打開自己屋門,從裏面走出來。
剛放寒假,吳敏就帶女兒去了濱海,停留兩天,見了些“亂七八糟”的人。薛妍自然是牢騷滿腹,回來跟吳敏鬧起了别扭。作爲家裏的“萬能膠”,薛啓明必須要勸解的,以維護安定和諧的家庭局面,結果勸着勸着,兩口子在屋裏吵起來了,恰好薛妍從外面回來,在門口聽了個清楚。
吵架嘛,但凡認真一些就會翻舊賬,吳敏努力想“洗白”曲豔,而薛啓明則“變本加厲”的揭露曲豔的醜惡嘴臉,以薛妍的聰明,很快将他們對話裏的“點”,串成了“線”。
但薛妍沒露聲色,第二天通過公用電話,跟濱海的小姨聯系了,拜托她幫忙了解一下曲豔家的情況,于是,一切了然。
“媽媽……肯定是愛你的,媽媽……你曲豔阿姨……當年也是特殊情況,當年……你爸知道,當年日子特别苦……是吧?”吳敏慌張的用胳膊碰了碰薛啓明。
“呵呵……”薛啓明敷衍的哼了哼。
“她她她……也是爲了更好的活下去,是吧……”
“那你們兵團裏,有多少女戰友是采用的這種求生方式啊?”
“也不是……也沒有……就是……她……”吳敏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其實她當年也看不上曲豔的行爲,隻不過現在曲豔借丈夫的人脈,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交際越來越廣,所以“老閨蜜”之間聊天時,對這種“笑貧不笑娼”的心理也勉強能理解。
當年曲豔無非就是自私了一點兒,那些男人,口口聲聲都說是“愛”曲豔,那多付出一些,讓曲豔過得更幸福,不是應該的嗎。
“媽,你也别說了,從古至今,她這種行爲都屬于寡廉鮮恥,無論是封建社會還是西方社會,更何況咱們這樣的新社會。我不想評價這種人,我不喜歡。如果你真的愛自己的女兒,以後再拉着我去交際時,挑挑人,别什麽肮髒龌龊的人都讓我接觸,惡心。”
薛妍說完,又回了自己的小屋。
薛啓明心裏不禁爲女兒豎起大拇指,這些話自己一直想說,可是老夫老妻,顧慮到吳敏的情緒,不願意表達的這麽難聽,今天挺過瘾。
“我我我……我爲了誰呀。”吳敏惱羞成怒,将茶幾上的玻璃杯“掃”到地上。
“呵呵,呵呵,我去做飯。”薛啓明沒管地上的垃圾,徑直出了門。炖着肉呢,得看着火,不能糟踐東西,這是大事兒。
……
“老于在樓下炖肉呢,那老大一鍋。”大丁一邊脫外套一邊跟媳婦說道。
“早聞見了,都炖一下午了。”大丁媳婦瞥了丈夫一眼,“明天咱們也炖點兒肉吃吧?”
“再等等吧,馬上就過年,到時候回媽那兒吃去。”
“回去也是咱們買肉,一大堆人圍着吃,能搶到幾口。”
“嗨,老二老三家都過得不行,就咱們家還好,有什麽可計較的,都是一家人。”
“還好?你管這叫還好?一個月吃不了一次炖肉,買幾個雞蛋還得掂量半天,這叫還好?”
“不都是這麽過的嘛,老于炖的是人家李曉敏發的豬頭,他就是幫個忙而已,平時他自己也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兒子呢?咱們晚上吃什麽?”大丁讨好的湊到媳婦身邊。
“幫忙?指不定哪天就幫到床上去了。”大丁媳婦撇了撇嘴。
“可不敢胡說。”
“我胡說,明眼人都看着呢,一個殘廢,上趕着巴結人家小寡婦,不圖點兒什麽,誰信啊。”
“人家李曉敏是離異,可不是寡婦。”
“有區别嗎?都是沒了男人,又離不開男人,連殘廢都不放過,真是不知廉恥的破鞋。”大丁媳婦惡毒的說道。
“人家一個離異一個單身,就算真好上也正常,你怎麽說話這麽刻薄。”
“我刻薄?你說我刻薄?你是不是也想去給那個破鞋“拉幫套”啊,行啊大丁,看不出來啊,飯都沒吃飽呢,就想花花了,早就看出來你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這……關我什麽事兒啊,你可别往我身上安。”
“不關你事兒,我說句破鞋你就不高興啦,好哇你,你還敢吼我,我高麗麗嫁了你這麽個窩囊廢,給你生兒子,起五更睡半夜的伺候老伺候小,你竟然想當‘陳世美’,這日子沒法過了。”
大丁将剛脫下的外套抓在手裏,歎了口氣,又出了家門。自家娘們一旦開始無理取鬧,你越是争辯,事情越沒完沒了。讓她自己跟自己說去吧,反正說的不是自己家人,無關痛癢。
“你躲出去,你以爲你躲出去就算完了,有本事你就别回這個家……”
……
“聽什麽呢?”李焱向外走,見李恺趴在櫃台上,閉着眼睛聽随身聽。
“你說什麽?”李恺将耳機摳出來,看着父親問道。
随身聽是韓澤奇從瀛國帶回來的,他和常大龍一人一個,索尼最新産品,音效杠杠的。
韓澤奇這次從瀛國回來,飛的華夏京城,順道兒來安城這邊,和李恺聊了聊在瀛國收的幾項技術,探讨下一步的計劃。沒敢直接上門,前天通電話時,是劉鳳芝接的,上來第一句就是“呦,要回來啦,給你四哥帶了幾個瀛國娘們兒啊,你四哥可是一直惦記着呢。”
所以韓澤奇隻能趁劉鳳芝上班的時候,“滋溜”來到便民店,接上李恺又“滋溜”去了安城賓館。
冷運車壓縮機技術已經到手了,下面怎麽操作,大概聊了聊,也形成了概念,就等過完年了。
“我問你聽什麽呢,聽這麽入迷。”李焱又重複了一遍。
“哦,布列語。”李恺順手将手裏的課本遞給李焱。
“怎麽是高中的。”李焱看着課本封面。
“進了一中他們肯定要對我進行測試,要早做準備。”李恺解釋道。
“那你中考有把握?”
“嘿嘿,”李恺伸出右掌,猛地一攥,“手拿把掐。”
“吹牛吧你。”李焱不屑的說道,心裏卻很高興。“行了,歇歇吧,跟我去車間溜一圈兒。”
“這都快吃飯了,又是禮拜天,還去車間?”李恺看了一眼牆上的石英鍾。
“嗯,車間有幾台‘車’老鬧毛病,我讓牛通他們今天必須徹底修好。過去看看怎麽樣了,不行就搭把手。你也養養眼歇會兒,跟我溜一趟。”
“那成,走着。”
李恺将随身聽裝進羽絨服袋裏,父子倆出門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