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村長私下裏找到楊成剛,說他閨女巧妹想去城裏見見世面,問楊成剛能不能幫忙照顧一下。
說是照顧,大概意思是希望楊成剛幫巧妹在安城找份工作,哪怕是臨時的。工作内容不挑揀,髒點累點也無所謂,農村人不怕這個。
楊成剛非常爲難,大安和三鳳的工作,是人家李焱和苑大志幫的忙,再加上兒子結婚的前前後後,人情已經欠的天大,再張嘴,實在是說不過去,隻能敷衍的說回去後幫忙給看看,不過年前是不可能了。
村長本就沒報多大希望,在城裏找工作,難度之大人盡皆知。也是抱着“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心态,找到了自然皆大歡喜,安排不了,也沒什麽損失。
三鳳的兩個姐姐,也圍着三鳳嘀嘀咕咕。即使李三鳳一個勁兒搖頭,那倆人還是喋喋不休,急的她都快哭了。
楊安那裏也是一樣,原本在村子裏默默無聞的“後生仔”,現在被衆星捧月般圍在人群之中,雖然沒人直接提出什麽,但大家都在“鋪墊”,七嘴八舌的翻着“舊賬”。什麽一起扛過鋤的,一起下過河的,一起偷過苞米的,一起趴過寡婦家牆的,很多事情楊安完全沒有印象,但也笑着敷衍,不想破壞這些“純真的美好”。
楊成剛知道,自家這次辦喜事,辦的過于“驚天動地”,在老家的威望是一下子豎起來了,但今後的“麻煩事”也會源源不斷。
其實他清楚,李恺他們這次的操作已經很“控制”了,對他們來說一點兒也不算高調,都是小事兒。可對自己家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事情,更何況是這個半封閉,個人年收入剛過百的小山村。
他也理解,對美好事物的追求,對富足生活的想往,是人的本能,無可非議。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楊成剛家也屬于他們中的一分子,隻不過有人幫襯着先邁出了幾步而已。
……
父母去上班,李恺和常大龍無事可做,從大院門口坐長途車回了伴山屯。“陳家老宅”已經到手快半年了,還一直“鎖”着大門,趁着年前回去看一下。
“處理”房子要等到開春,這次回去想着把那根梁木先“毀屍滅迹”。
“哥,這根梁拆了,房頂兒會不會塌啊。”常大龍擔心的看着屋頂。
“塌了我倒不在乎,反正明年也要翻新。就是怕動靜鬧的太大,招‘蒼蠅’。”
這座宅院,李恺計劃明年全部翻新,正房三間父母住,東廂房兩間自己住,西廂房兩間常大龍住,四間倒座房有嚴祿一間,剩下的他心中也有計劃,到時候再安排。
“來吧,木鋸拿過來,開始幹,小心點兒就行。”李恺向常大龍招招手。
先把有暗格的部分切除下來,這是隐患,剩下的不用管,明年再說。
于是兩人一邊一個,開始推拉木鋸。不是熟練工,進度很慢,不過好在這宅子是有主的,插好院門後不用擔心有人随便闖入。
四十多分鍾,梁木斷開。因爲之前已經在斷口處壘置了磚摞,所以對屋頂和牆面都沒什麽影響。
磚摞就在這兒留着吧,正常人即使看到了也不會想到别的方面。
李恺又用斧頭将鋸下來的木梁劈成碎木條,又找了幾塊磚圍了個土竈,在裏面引燃了碎木條。
來院子之前,先去百福爺那裏報了個到,順便搞了一隻野兔子。百福爺在山上住,抓這東西方便,多了就養起來,什麽時候想吃就宰一隻。
村裏現在有規定,富陽山已經承包出去,山上的一草一木包括野生動物,都不能随意獲取,一旦發現,會從村裏的分紅中以三倍價格扣錢,賠付給勵肅公司。
凡事隻要和金錢挂上鈎,效果都是杠杠的,現在上山的人明顯少了,撿枯樹枝子燒火的人都沒幾個。
不過百福爺是例外,他負責看護和打理李前進家的陵園以及蘇雨墨的墓地,還有“雨墨亭”,所以有特權。
在蘇雨墨墓地的不遠處,蓋了個八角亭,雕欄畫柱的很有韻味,亭子被命名爲“雨墨亭”。
塑像沒有立,李恺說想到雨墨姑姑的塑像暴露山野,經受風吹雨打,酷暑嚴霜,心裏就難受,所以蘇博林也沒再堅持己見。
幾根硬鐵絲編成的簡易燒烤網,一隻開膛破肚收拾幹淨的野兔,再加上幾個小紙包的佐料,就算齊全了。
“這幾天也沒問你,給你出的那些題,消化的怎麽樣了?”李恺一邊慢慢翻轉着燒烤網,一邊在上面細心地撒着鹽末。
“……差不多吧,你知道我腦子笨,背東西還行,數理化方面反應慢。”常大龍将燃燒太歡的木條從火堆裏抽出來,插到雪堆裏冷卻,再換上新的木條,不讓火燒的太壯。
“有不懂的要及時問我,别讓我總盯着你。”
“我知道,我盡量自己琢磨明白,這樣記得牢。真有搞不懂的肯定會問你的。”常大龍點着頭,想了一下,又小心的說道,“哥……我也上一中,是不是難度太大了。”
“你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
“我覺得……我……不好說。”
常大龍實在沒有自信,一年時間,從年級墊底到現在的年級第二十五名,而且是初三擴招後的排名,已經跟做夢一樣了。現在李恺又對他提出新要求,将中考目标定在安城一中。
常大龍感覺有點兒恍惚,雖然他也想,但這不是毛毛蟲蛻變成蝴蝶,那是自然規律,他屬于“基因突變”。
“咱們學校每年的前十名基本上都可以進入安城一中,你再努努力,隻要模拟考試進入年級前二十,我能保你進入一中。”
常大龍的強項在文科,而自己的“殺手锏”恰好是在理科,所以李恺有把握至少再給他提上二十分。
其實就常大龍現在的成績加上“殺手锏”,李恺也覺得差不多,但力求把握性大一些,還是要往前沖一沖。
“上了高中,我會将步子邁大一些了,不可能時時陪在你身邊幫你,所以希望你盡量有個高一些的起點。如果你想這輩子小富即安,咱家現在就能做到,上個普通高中,将來考個普通大學,在咱家自己的産業裏随便選一塊,吃喝肯定是不愁的。”李恺一邊翻着燒烤網一邊說道。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把未來的定位調高一些,這樣将來能幫幫爸媽,幫幫我。人這一輩子,總要搞出點兒動靜來吧,庸庸碌碌是一生,平平淡淡是一生,轟轟烈烈也是一生,就看你自己怎麽選擇。
你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我能保證的,就是咱們家永遠是你的退路,無論你成功與否,什麽時候累了,卷了,覺得沒意思了,就回來,家裏保你衣食無憂。所以你比别人有底氣,那爲什麽不試一試呢,最慘不過是回來當個富家少爺。”
“……那我試試。”
“好。”李恺伸出右手。
常大龍也伸出右手,兩人的手掌擊打在一起。
……
再有十來天就要過年,每個單位都會發一些東西,米面油或者其他的福利。
運輸公司和倉儲公司的年終福利個性而實惠。每名員工一袋五十斤的大米,一箱十斤的帶魚,一個豬頭,還有一整套豬下水。
“豬配件”一部分是李恺從“李家屯”收來的,還有一部分是從伴山屯養豬場采購的。
兩個公司現在加起來有一百多人,再加上潘得福對自己的“私産”遊戲廳台球廳那邊也是一視同仁,所以總共需要一百四十多份。
“伯伯,現在熟了嗎?”甯甯坐在小闆凳上,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大鍋,聞着撲鼻的肉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