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恺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頭對開車的李焱說道:“老爸,停一下車,那個女生是我同學。”
李焱向窗外看了一眼,然後将車拐向馬路邊,慢慢停了下來。
“需要幫忙嗎?”李焱見兩個兒子開門下車,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不用,這片兒是李剛的地盤兒,那倆估計也是他的人。”
“一定要問清楚,不能沖動,情況不對就喊,我在這兒看着你們呢。”
有了潘得福這層關系,李焱對這些街面上的事兒也不怵勁,可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放心吧,能有什麽事兒。”
李恺帶着常大龍向馬路對面走去。
“小婊子,你他媽連剛哥都敢騙,他媽的找死啊。趕緊跟我們走,回去看剛哥怎麽發落你。”揪着範瑤頭發的混混不幹不淨的說着。
“放開我,我不去,我不去。”範瑤抓着對方的手,瘋狂搖着頭掙紮着想擺脫。
“媽個比的,給臉不要臉,我操……”小混混說着舉起另一隻手,看樣子一個大嘴巴就要下去。
“住手。”李恺及時喊了一聲,吓停了對方的動作。
“媽個比的,你他媽誰呀,爺爺辦事兒呢,不想死給我滾遠點兒。”動手的混混嚣張的看着李恺。
範瑤也聽到了李恺的聲音,可她不但沒有呼救,反而停止了反抗,任憑對方薅着頭發。
“媽個比的,聽見了嗎,趕緊他媽的滾。”動手的混混更加兇狠的罵道。
這時另一個混混看清了來人的相貌,嘴一哆嗦,含在嘴裏的煙在了身上,煙灰把上衣燙出來幾個小洞。他顧不得這些,伸手拍了搭檔後腦勺一巴掌,然後谄媚的對李恺叫道:“恺哥。”
李恺看了看對方,依稀有些面熟。
“認識我?”
“認識認識,您是恺哥。這小子是新來的,沒瞻仰過您的英姿,沒大沒小的。”說着又給搭檔後腦勺來了一巴掌,“傻逼,叫恺哥。”
“恺……恺哥,我這雞屁股嘴沒把門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多包含,多包含。”動手的混混立刻醒悟到面前的人是誰,趕緊松開範瑤的頭發,一邊求饒一邊左右開弓扇自己耳光。
“行了,打住吧,不知者不罪。不過你這語文怎麽學的,什麽叫‘瞻仰’,那詞兒是用在活人身上的嗎。”李恺氣的想哭,常大龍在一旁咬着嘴唇憋笑。
“錯了錯了,是敬仰,是敬仰。”
“行了,你們是跟剛哥的,還是跟飛哥的?”
“我倆跟着剛哥,就是混這片兒的。我在潘哥婚事兒上見過您,您貴人多忘事,應該記不得我了。”
李恺一下子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不止在潘得福婚事兒上,幾個月前在“胖三兒”那兒,跟着李剛的兩個人裏就有他。
“我還真記得你,潘哥婚事兒上,你給别人敬酒都是一口幹,連喝了七八杯,酒量不錯。”
“難爲恺哥您還記得。”混混一臉驚喜的說道。
“當然記得,當時我還怕你一會兒給我敬酒呢,我還小,不喝酒的。”
“不敢,不敢,我可不夠資格給您敬酒。”
“這是怎麽回事兒?她是我同學,得罪你們了?”李恺回頭看李焱和貨車司機都下車了,也就不和他寒暄了。
“這個……這個……”倆混混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怎麽?事兒挺大?”見混混們不說,李恺又問範瑤,“你怎麽得罪他們了?”
範瑤低着頭不說話,長發把臉整個兒遮住。
“要不,我找剛哥問問?”李恺又轉頭對混混們說道。
“那個……這事兒就是剛哥交代的,他讓我們見到這娘們兒就要帶回去。”混混終于開口了。
“哦,這樣啊,看來是得罪剛哥了。那這樣,人我先帶走,一會兒我親自去找剛哥,讓她給剛哥賠罪。一個小女生,能有多大事兒,還讓剛哥生氣了。不管怎麽說,這也是我同學,兩位給我個面子?”
李恺其實有些不想管了,李剛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他吩咐的,肯定有原因。可事情都說到這兒了,自己再撂挑子走人,也不合适,索性先保下來,問清楚情況再說。
“不敢,不敢,您請,您請。”倆混混彎着腰作出“請”的手勢。
“那謝謝了,我一會兒就過去。”李恺說着就離開了,範瑤趕緊跟在他後面。
常大龍扶起範瑤的自行車,沖倆混混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沒事兒吧?”李焱關心的問兒子。
李恺來到“拉達尼瓦”旁,打開後面的車門示意範瑤坐進去,然後回到副駕駛位置。常大龍把自行車扔到貨車上,順勢坐在了貨車的副駕駛上。
“沒事兒,就是李剛的人,還認識。”
“哦,弄清楚什麽事兒了嗎?”
“沒呢,兩邊兒都不說,一會兒我去找李剛問問。不過人我先帶回來了,這幫人動手沒輕沒重的,再整大發了。”
李恺說完,又回過頭去對範瑤說道:“你想清楚了,一會兒把事情給我說明白,我看你可憐拉你一把,可不想惹一身騷。”
“怎麽說話呢,不幹不淨的。”李焱蹬了兒子一眼,回頭對範瑤說道:“丫頭,有啥事兒一會兒說清楚,咱們不惹事兒,但是也不怕事兒。”
“你這跟我說的不是一個意思嗎?”李恺發着牢騷。
“滾。”李焱輕拍了一下兒子的頭,打火兒,起步,左轉上了公路。
貨車卸到一半的時候,李剛急匆匆趕到了便民店。
“剛哥,你怎麽來了,我說一會兒過去找你呢,咋的,興師問罪來啦。”李恺跟李剛打招呼。
“看你說的,多大的事兒,還興師問罪,埋汰我。”李剛擦擦頭上的汗。“我不知道是你的人,不然我可不敢招惹她。”
十月底了,氣溫還是不低,很容易出汗。
“老二,出來的時候給剛哥拿根兒雪糕,看把剛哥熱的。”李恺對擡着一筐核桃進店的常大龍喊了一聲,然後笑着對李剛說,“不是什麽我的人,就是個同學,趕巧碰上了而已。剛哥,什麽事兒啊,還值得倆老爺們兒對小姑娘動手,有點兒掉價了。”
“是他們過分了,我也沒讓他們動手啊,倆兔崽子,這事兒辦的……”
“本來就沒多大事兒,也是我手賤,就想着憐香惜玉,沖動了,給剛哥添麻煩。還好剛哥給面子,沒埋怨我。”
李恺将常大龍遞手裏的雪糕轉交給李剛。又見常大龍遞過來一包煙,李恺贊賞的向他點點頭,接過來塞到李剛兜裏。
“太客氣了,還讓你破費。”
“這話說的,你抽我盒煙,算什麽破費啊。對了剛哥,到底是爲什麽呀。”李恺把李剛帶到距離便民店門口遠一些的地方。
李剛支支吾吾半天,才将事情的原委說出來。
李剛和範瑤早認識,那時李剛還沒被“刀子”平滅,也沒被潘得福收編。範瑤是他手底下兄弟帶來的,當時說這小丫頭在棉紡廠子弟學校挺“瘋”的,周圍幾條街上的混混都認識她,據說好幾個“兄弟”得手過,浪的不行。
李剛當時也想着“開開葷”,就帶着她溜過幾次旱冰,不過感覺不像說的那麽開放。正琢磨着怎麽下手呢,他就被“刀子”給滅了。
後來李剛跟了潘得福,潘得福這邊兒“規矩”大,尤其是毒,要是知道誰沾了,會被切掉右手小指後踢出西郊。對花花事兒也有規矩,強幹的直接煽了,總之就是不能招惹良家。這規矩兄弟們也沒什麽意見,偌大的安城市,搞破鞋的女人還是有的,花點兒錢就能瀉火的事兒,犯不上把自己搞成太監。
前不久範瑤突然找到他,要借五百塊錢,說借給她就陪李剛一個月。其實都明白,就是用錢“包”她一個月呗。李剛覺得這也不算壞規矩,而且小姑娘比那些娘們“嫩”,多花個一頭二百的也值,就給她了。
結果範瑤拿到錢就消失了。前兩天好不容易在路上碰到,可範瑤說不幹了。其實李剛也無所謂,本身就是玩兒的事兒,不幹拉倒,就讓她還錢。她說沒錢,剛好有警車路過,讓她給跑了。
李剛這才安排兄弟們撒開網找她,要麽給人,要麽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