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滿屋子人,李恺吓了一跳,不禁暗自後怕,得虧自己從潘得福那裏出來後,在路上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告訴父親自己去和程漢坤見面,不然這老多人還不把生活區掀起來找自己啊。
見李恺進家,劉鳳芝還沒吭聲,喬娜就撲了過來,抱着李恺的胳膊一邊搖晃一邊哭着說“對不起,對不起”。
薛妍也想上前,卻被吳敏暗暗拉住。
李恺笑着給了喬娜一個腦瓜崩,“你可别哭了,鼻涕都蹭我胳膊上了,我這可是全棉的,不好洗。”
喬娜破涕一笑,止住了哭聲,卻把鼻子在李恺的短袖襯衣上狠狠蹭了幾下,然後挑釁的瞪着李恺。
這時劉鳳芝已經來到李恺面前,李恺趕緊說:“放心,老媽,沒事兒,屁事兒沒有。”
“沒事兒?”劉鳳芝闆着臉在李恺胳膊上的青紫處挨個兒戳,“這裏沒事兒?這裏也沒事兒?”
“别别,老媽,疼,哎、哎,親媽,親媽,我錯了。”李恺忙不疊的讨饒。
疼着真有些疼,不過李恺的表情有七分的表演在裏面,表現的不疼劉鳳芝順不過氣來,表現的太疼劉鳳芝肯定心裏難受,幾十年的生活經驗,讓李恺把握尺度把握的恰到好處。
“你說你,救人你不會在胡同外面大聲喊嗎,那些小混子聽見還不得吓跑啊,非要自己沖上去,這麽大人了,就不知道動動腦子。”劉鳳芝終于停止在淤青上的蹂躏,給了李恺肩膀一巴掌,宣告暫時告一段落。
“我不是着急嘛,沒經驗,下回,下回就好了。”
“下回,還敢有下回。”劉鳳芝說着又把手揚了起來。
“回來啦。”李焱聽到動靜走進大屋。
“回來了,沒事兒,還麻煩各位叔叔阿姨過來,辛苦辛苦,感謝感謝。”李恺轉着彎的給大家鞠躬。
跟在李焱身後進來的喬祥棟歉意的拍了拍李恺的肩膀,“小恺,叔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
“是啊,你看你這……沒内傷吧,去醫院看看?”一旁的薛啓明也湊過來。
“就是,别不當回事兒,雅琪,你過來先給他看看。”喬祥棟招呼自己媳婦兒。
“不用不用,真沒事兒,你們這整的太誇張了。放心吧,身體内外都沒事兒。”
雖然李恺這麽說,但是苗雅琪還是走過來,用簡易的手段對他進行了基本的檢查,然後點點頭,對李焱夫婦表示孩子内髒和頭部沒有暗傷,若是不放心可以去醫院用儀器做進一步檢查。
“看吧,我就說沒事兒,放心吧。”李恺說着還捶了捶胸口。
李焱看兒子平安歸來,覺得家裏再聚這麽多人也不合适,整的好像多大事兒似的。
“沒事兒就好,各位朋友,各位高鄰,辛苦各位等到這麽晚,萬分感謝。”
有懂事兒的看出意思來,趕緊說道:“行了,小恺也回來了,咱們也撤吧,讓他們一家人說說話。李工,有事兒招呼一聲兒。”
不知不覺中,周圍人對李焱的稱呼從“老李”進化成“李工”,都是因爲李焱家最近一段時間太亮眼了。
屋裏的人陸續告辭離去,喬娜和薛妍雖然依依不舍,但也被各自母親拉走。
“李工,後續的事兒?”薛啓明不放心的問道。
“薛伯伯,放心吧,有長輩已經都安排好了。”李恺搶着說道。
薛啓明點點頭,“這次的事兒,謝謝了。”
“都是我應該做的。”李恺綻放了個大大的笑臉。
“改天到叔叔家吃飯,想吃什麽提前告訴那丫頭。”喬祥棟也說到。
“好嘞。”
衆人都走了,劉鳳芝才摟着李恺“乖寶、臭蛋”的上下檢查了一番,确認兒子沒受什麽傷害,才放下心來。
“兒子,程隊長怎麽說的?”李焱問道。
“程隊長想玩把大的,把那些人都給收了。”
“就爲你這麽點兒事兒?”李焱皺着眉頭。
有程漢坤出面,兒子肯定沒事兒了,幾個小痞子都鎮不住,他這刑偵大隊長也白當了。可要是爲了兒子把一個團夥都滅了,這也太誇張了,人情不是這麽給的,這是要人命的架勢啊。
“當然不是,隻是趕巧了,這幫人也算惡貫滿盈,正好撞到槍口上了,我讓得福哥搜集了些證據,罄竹難書啊。”
“誰叔?”李恺不解的問道。
“罄竹難書,這是個成語,就是說把家裏的紙都用光,也寫不完他們的罪惡。老爸,你都‘李工’了,文化修養也得跟上啊。”李恺無奈的解釋。
劉鳳芝在一旁樂的前仰後合。
“然後呢?”李焱給了兒子一個脖子拐,接着問道。
李恺才把事情的安排大緻給父母彙報了一遍,當然還是該說的說,該隐瞞的隐瞞。
“嗯,這麽回事兒啊。你明天還要出去?”
“我就不再參與了,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警方這邊兒也輪不到我摻和,我就在學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萬一有事兒,嚴祿會來找我的。”
“嚴祿?救你的那個人?”
薛妍她們來時提到過這個名字,說是這個人救了自己兒子,不然李恺怎麽也要被暴打一頓。
“對呀,也是個朋友,他可不是混混,他是外地的,聽口音像豫南人,家裏出了變故,流浪過來的,會些功夫。”
“他沒跟你回來?”
“沒有,我讓他去給得福哥送消息去了,安排明天怎麽配合程叔那邊兒。”
“嗯,你沒事兒就好,以後小心些,做事情别太沖動,遇事多思量。”
“就是,别沖動,多思量。”劉鳳芝在旁邊附和着。
“哥,下次打架叫上我,我幫你打。”常大龍插嘴道。
“還叫上你,說了半天是讓你們打群架的嗎?我……氣死我了,小兔崽子,看把你弟都帶壞了。”劉鳳芝一下子炸毛了,按着李恺就開始捶。
“弟兒啊,咱能别插話不,媽,我錯了,再沒有下一次了。”李恺隻能默默承受,欲哭無淚。
……
薛妍梗着脖子在前面走,薛啓明兩口子在後面小跑着才跟上。
“我什麽也沒說啊,這是給誰置氣呢,動不動給我這當媽的甩臉子。”吳敏喘着氣向薛啓明抱怨。
“行了,你就别說了,你要是不願意剛才就别去,去了跟個菩薩似的坐着,不說話也不動,合着人家救了咱女兒,還要供着你啊。”薛啓明也是牢騷滿腹。
“那我怎麽着,我還得給那小子嗑一個?他趕上了,喊一嗓子就能解決的事兒,非要悶着頭往裏沖,怎麽的,想讓咱們家欠他個大人情,感恩戴德,然後讓女兒以身相許啊。又沒受什麽傷,大不了咱們給他出點兒錢。”吳敏不覺得自己哪裏錯了,男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不就應該見義勇爲嗎。
“出錢?你覺得李焱家缺你那仨瓜倆棗兒的嗎,人家一個月掙得,夠你三年的工資了,你多大臉啊。”薛啓明有些氣惱的說,感覺自己媳婦越來越不懂人情世故了。
“怎麽,嫌我丢人啊。他們家有錢怎麽啦,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能看不起人啊,做個小買賣,掙了幾個臭錢,還裝不下他們了。士農工商,商人是最下賤的職業。”
看着有些不可理喻的媳婦,薛啓明深吸了一口氣,“好了,我不和你理論,但是咱們不能因爲讨厭而讨厭吧,你看不上李恺,捎帶着他的家人,他家人的的工作,他家人的性格,就都看不上。人家畢竟也是爲了生活在努力打拼,就因爲你不喜歡,所以人家做什麽都是錯的?你也太以自我爲中心了吧。”
看吳敏還要辯駁,擡手制止她說話,“你平靜下來仔細想想吧,誰也不比誰高一等,不要有這種莫名的優越感。”
薛啓明說完,撇下吳敏,快步追上已經走出很遠的女兒。
吳敏咬着嘴唇看着前面的父女,狠狠地說道:“我就是看不上他,就是看不上他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