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誰!”
樹後的兩個人頓時驚慌失措的叫出聲來,剛才還咄咄逼人要求跑路的女孩兒一下子撲向李悰,頭紮到李悰懷裏瑟瑟發抖。李悰摟着女孩兒,戰戰兢兢的扭過頭去。
“小……小……小七兒?”李悰說話都結巴了,可見也是吓壞了。私奔呀,好大的罪名,這要是坐實了,倆人别想在這三鄉五裏活了。
李恺好整以暇的走到兩人跟前,右手握拳放在嘴邊,“咳咳,五哥,介紹一下呗,這位是……”
李悰趕緊把懷裏的女孩兒推開,女孩兒也順勢躲到李悰背後,低着頭,縮着身子,像隻受驚的鹌鹑。
李恺不禁心中大笑,剛才那股子嚣張勁兒呢,咋蔫了。
“小,小七兒,這是……我同學……同學……我們在……讨論學習。”李悰磕磕巴巴的說。
李恺鄙夷的看着李悰,這家夥,撒謊也不上點兒心,你都畢業快一年了,還拿學習做借口,這糊弄人糊弄的也太敷衍了,明顯不專業。
“學習呀,好理由,可我記得你好像高中畢業快八個月了,這是準備自考大學?了不起了不起。”李恺拍手鼓掌。
“小七兒,别鬧,我們真是同學,高中同學。”李悰斬釘截鐵的說。
“高中同學呀,這位女同學姐姐,你看他都不敢承認你們的關系,妥妥就是個不想負責任的渣男,你跟着他将來沒個好,是不,嫂子。”
“啊?沒有……别瞎說……不是……還不是呢……”女孩兒滿臉通紅的擡起頭,努力争辯着。
李恺趁機仔細端詳這個女孩兒。挺漂亮,至少是村花級别,比李慧李念都要耐看幾分,兩隻大眼睛靈動的眨呀眨,透着一股精明。個子挺高,和李悰就差半個頭,目測一米六五的樣子。
這就是前世李悰那個“知心愛人”?後來倆人因爲啥事兒沒成,李悰郁郁寡歡了好幾年,才相親結識了後來的五嫂。
原來是因爲彩禮錢呀,這也叫事兒?錢能解決的事兒都不叫事兒,更何況咱現在有錢。不過李悰未來的老丈人是真敢要啊,一萬塊,按現在安城的社平工資來算,一個正式工人三年不吃不喝才能湊上這筆錢。估計也是“沾”了三伯的光了,一個大廠長家的長公子,應該不差錢。
李恺剛才開口前就想好了,他決定幫幫這對“苦命鴛鴦”,剛才的對話中能聽出來,這個女孩子還是不錯的,起碼不是拜金女或者隻顧娘家的蠢女人。至于前世的五嫂,李恺這樣做對她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前世李悰婚後一直昏昏度日,甚至酗酒,三十來歲的時候醉酒開着摩托車掉進了深溝,橫死了。五嫂後來也帶着女兒再嫁了,聽說過得也不好。
那就讓故事換一種方式重新來過吧。
“還不是啊?就是說快要是了,沒事兒,先叫着,現在叫省錢,等過了門再叫,你還得給我改口費。”李恺繼續調侃她。
“不是……不能叫……”女孩兒着急的抓住李悰的胳膊,用力的搖着,讓他替自己說話。
“小七兒,别亂說話,我們隻是同學。”李悰無奈的說。
“不讓說話,那算了,我還說幫幫你們呢,看來是用不上了。”李恺假裝歎了一口氣。
“你願意幫我們?真的?”李悰欣喜若狂。
女孩子又拽了拽李悰的胳膊,納悶的小聲問:“他能幫忙?他家很有錢?”
“這是四叔家的小七兒,叫李恺。他說幫忙肯定就能行,我咋開始沒想到呢。”
現在李悰對李恺的信任度高到爆棚,大概是因爲李慧的事還有紙廠的的事情吧。
“真的?”
“真的,真真兒的。”
“嗯。”女孩兒終于露出了笑容。
“咳咳,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李恺,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那個,那個,我叫毛曉玲,是你哥的……同學……請多關照。”
“五哥說說怎麽個情況吧,我看看怎麽幫你們。”李恺不喜歡拖泥帶水。
于是在李悰主講,毛曉玲提示的合作下,李恺大緻了解了兩人的“愛情故事”。
李悰和毛曉玲是高中同學,一度還是前後桌。因爲有次毛曉玲在校外被混子調戲,李悰“英雄救美”,所以兩人暗生情愫,私下裏有了交往。高中畢業後,倆人各自回家,但依舊往來不斷,隻不過都是偷偷地。因爲現在雖然農村裏也叫嚣着自由戀愛,但純屬扯淡,絕大部分還是要靠媒婆介紹的。
兩個多月前,毛曉玲同村的黃瘸子上門提親。黃瘸子是個不務正業的的混子,就是當年調戲毛曉玲的那個家夥,小時候偷人家雞,被狗攆着跑,把左腿給摔瘸了。按說這麽個玩意兒毛家不可能答應,可黃瘸子提出個非常誘人的條件——換親。
毛曉玲有個弟弟,比她小一歲。小時候生病讓赤腳醫生給治壞了,鏈黴素攝入過量,導緻了雙耳失聰,毛家又是普通農戶,家境一般,所以毛曉峰的婚事一直是毛老爹的心病。黃瘸子有個妹妹,和毛曉峰同齡,提議兩家換親,相互之間也不用給彩禮。
李悰得到消息,趕緊求三娘找了個媒婆去毛家提親,毛老爹考慮再三,提出要一萬塊錢的彩禮,留給毛曉峰說親用。
李淼知道後自然是不同意,沒聽說誰家娶媳婦要這老多彩禮的。李悰的四個堂哥結婚,李恒李愉給的彩禮是兩千,李恪李悅給的是三千,這在村裏已經是了不得的數目了,一萬塊估計在整個安城都能拔份了。所以一是彩禮要的多,二來怕給李鑫李森家添口角,三則認爲自家的條件,兒子将來肯定能找個不錯的媳婦,沒必要非吊死在一棵樹上,所以李淼拒絕了。
雖然李悰極力抗争,但胳膊擰不過大腿。
“哦,上次三伯差點兒把你胳膊打折了,就是因爲這事兒?”李恺問李悰。
李悰點了點頭。
“哪兒打折了,我看看我看看。”毛曉玲着急的就要撸李悰的袖子。
“沒事了,早好了。”李悰左躲右閃的的逃避着。
“你,你怎麽不跟我說呀。”毛曉玲眼淚都下來了。
“他跟你說了有啥用,不想讓你着急心疼呗。”李恺實在看不下去了,“說正事吧,你倆想好了?在一起?一輩子的那種在一起?”
倆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對視了一眼,堅決的點頭。
“那好,我跟你們談談解決方法。”李恺索性坐了下來,綿軟的積雪一屁股下去,壓出一個坑,李悰他倆圍着李恺也蹲了下來。“一萬塊錢還是要給的,五哥你先坐下,聽我說完,瞎激動個啥。這錢要的是有點兒多,但毛老爹要錢不是用來自己享受的,也不是他有吃喝嫖賭抽的惡習,更不是毛小弟自己不争氣,要錢給他揮霍的。毛小弟這種情況,找媳婦确實困難,找個好媳婦更困難,有了這一萬塊錢打底兒,以後幸不幸福的不敢說,給你們找個不錯的弟妹還是沒難度的。”
當然這是李恺現在的說法,一萬塊錢,也就是四根金條,不算事兒。有錢辦事兒,當然最好是皆大歡喜,沒錢才動歪腦子呢。
李恺發現自己現在想事情做事情,很喜歡這種用實力去碾壓的感覺。
“現在說三伯考慮的第二點,我覺得他考慮的對,之所以這樣覺得,是因爲數目确實太大了,大嫂二嫂三嫂四嫂的娘家,但凡有一家覺得不上算,找過來汪汪兩句,大伯二伯不得坐蠟呀,你爹不得吃瓜落呀。所以,要找一個人來把這筆錢的出處淡化一些,明白?”
李悰兩人虔誠的看着李恺滿嘴噴沫,又點頭又搖頭。
“笨呀,找五爺呀,讓五爺爺出面跟你爹談,以五爺的名義出錢,你一直盡心盡力照顧五爺爺的起居生活,老爺子願意出,誰也說不出廢話來。至于真正出錢的,你們家不夠,我們家可以贊助呀,咱兩家湊一萬塊錢有難度嗎?”
“……就這樣?這麽簡單?”李悰驚愕的張大嘴。
“你以爲能有多複雜,關鍵是這錢咱們有,隻不過換了個出處,把不相幹人的嘴堵上而已。當然,如果咱們沒有,那隻能另想辦法了。”
“四叔那兒能借給錢?”
“我爸那兒交給我。”
李悰看着毛曉玲,倆人高興了。
“我就說有事兒找小七兒吧,肯定能解決,你還不相信。”李悰得意的說。
“我哪有不相信。”毛曉玲作勢要打李悰,想起他爲了兩人的事情還挨了頓打,不由得心疼,捧起李悰的一隻胳膊,也不問傷的是哪裏就輕輕地揉捏起來。
受不了,一口狗糧把自己的饑餓感給調出來了。
“行了,就這樣吧,餓了,回去做飯喽,嫂子一起去吧。”李恺站起身。
“我就不去了吧,還沒有……不合适。”毛曉玲扭捏的說。
“你最好還是去吧,挺好的機會,在五爺面前多表現表現,這樣五爺幫你們才幫的開心。不過也不用太緊張,五爺人很好的,是位慈祥的長輩。”李恺說着就向家裏走。
毛曉玲看向李悰,見他重重點着頭,長籲一口氣,跟在李悰身後。
“李悰,你這個弟弟多大了?”
“虛歲十五了吧。”
“啊?這麽小,這也太聰明太厲害了吧。”
“那是,可聰明了,人家是城裏人,吃的面都和咱們不一樣。有時間我跟你講講他别的事情,可厲害了。哎,小七兒,問你個事兒。”
“啥事兒。”李恺回了一下頭。
“你剛才說的‘渣男’是個啥意思?”
“‘渣男’就是欺騙女孩子感情,始亂終棄的人。”
“我可不是‘渣男’。”李悰爲自己辯解。
“嗯,勉強算不是吧。”
心真大呀,剛給他指了條路,現在就有閑心想這些無聊的事情了。
其實李恺沒有考慮清楚事情這樣做對不對,好不好,他隻是瞬間就想明白兩點,首先,這件事做了,成功了,李悰就不會因爲婚姻不滿意而酗酒,也就不會出事故橫死。至于你說即使兩個人結合了,也許生活一段時間,也會發現生活不和諧。管那麽多幹啥,你也說了是也許,那還也許夫妻和睦,琴瑟和鳴呢,這樣做起碼避免了一個必然的悲劇,多了一個可能圓滿的選擇。
其次,就是錢的事兒,說實話,那些金條确實給了李恺非常充足的底氣,既然僅僅是因爲錢的問題,拿出來擺平就是了,最簡單了。
當然這也更加堅定了李恺要積累财富的決心。
這兩點想通了,李恺就決定做了,再壞的結果,也隻會比前世好。
“爺爺……”走到門口,李恺看着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李前進,心裏很自責,“您咋睡着了,小心着涼。”
“嗯?哦,臭蛋子回來啦,我看你跑遠了,就想趁機會眯一會兒,等你回來。”李前進笑眯眯的說道。
“爺爺,咱們進去吧,您休息會兒,我給您做好吃的。”
李恺攙着李前進慢慢起身,這時毛曉玲趕緊走上前攙起李前進的另一隻胳膊。
李前進一愣,問李恺:“這個女娃娃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