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民一愣：這是怎麽回事？前邊三個問題沒問題，但是最後一個問題難道不是該問蔣介石更合适嗎？難道……他忽然想起來那種傳言，關于莫斯科和**都希望自己取蔣而代之……
“**人當然算是中華民族中的一員，這不是我個人的看法問題而是事實，他們本來就是這個民族中的一員。至于說和蘇聯開戰。我确實沒這打算，也許會有大家同時默契秘而不宣的軍事沖突但是中國不會和蘇聯正面宣戰甚至不會和蘇聯發生公開的翻臉。”曹小民笑了笑：“至于第三個問題我一時無法答複，想想目前國内的政治局面，如果中國遠征軍一切如我安排拿到了蒙古的實際控制權卻把它交給了貴黨，恐怕會有很多反對……不過請轉告**，他的一些看法至少開拓了我的思路，也許**真的會成爲中蘇關系的妥協緩沖。說實話，如果不是考慮到未來兩黨之間可能潛在更大的矛盾危機，把蒙古交到**手裏也并非不可能。肉爛在鍋裏，始終都是進了自己肚子。蒙古在國民黨手裏還是在**手裏那都是回到了中國人手裏……至于最後一個問題，我的回答是既不支持一黨**也不支持聯合執政，我支持的是全民直選執政，各黨監督的一種政體。同時我堅決反對執政黨兼對軍隊的直接領導，軍隊将是這個國家的安全機器而不是某個政黨的統治工具；他們不應該忠于某黨而應該忠誠于這個民族，受命于通過直選産生的每一屆政府……當然，這些現在我們談起來很遙遠，僅僅代表一種個人觀點。我認爲我的觀點對近在咫尺的談判并沒有太多建設性推進。我現在隻抱一種态度：非常時期，中國保持内部矛盾的淡化、對外矛盾的一緻立場是最重要的；一切和平解決國内問題的先決條件就是先給大家一個和平的環境。”
“有一點希望曹将軍可以解釋得更加詳細，‘既不支持一黨**也不支持聯合執政’是一種什麽概念？一黨**和聯合執政難道不剛剛好就是事物的兩面性嗎？”朱德插了一句話。
“不，如果是名義上的聯合執政而其實卻是一黨**那麽會引起無數的**，會造成鐵幕政治；如果真的聯合執政那又會産生無數的見解矛盾和互相制約，注意這裏的互相制約是指因爲大家意見不合而産生的消極制約。這樣很容易造成國家政體的解體，最低的傷害也造成這個國家的政府機構運作效率極端低下，這不是一種可以接受的執政方式。一黨**和皇權統治實際上并沒本質上的區别，隻不過坐在龍床上的人從一個變成了一小撮，而且他們隻爲自己的一個小團夥利益盡心；但是一黨**卻是把政體運作效率提高到極點的方式。所以我認爲執政黨應該隻有一個，但是他要受到各種的監管包括其他黨派和全體選民，并且在憲法上應該規定執政黨無權使用軍隊維護自己的執政地位并且在失去支持後馬上從執政黨變成在野黨。這就是我說的‘全民直選執政，各黨監督的一種政體’。”曹小民攤攤手：“如果我們現在是坐在大學校園裏辯論政體，讨論民族未來，我很樂意繼續就這些談下去。但是現在我們不是學生。也沒有太多探索的時間和空間，我們必須作出決定，關乎整個民族無數生靈的決定，所以我們該談的應該更加接近最後決定而不是在理論上進行辯論。”
“我明白了，曹将軍的意思我們能理解，也許這是我們兩黨合作的一個重大參照标識……”周恩來似乎已經對接觸的結果滿意了，雖然還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在這次接觸當中得到什麽訊号。
“曹将軍似乎有點過低估計蘇聯的實力了……”朱德忽然道：“蘇聯的強大根本不是日本可以招惹的，确切說也不是目前的中國可以招惹的。哪怕他們目前正被各種打擊弄得渾身上下看上去傷痕累累。這是我給曹将軍的提醒，一旦蘇聯在和日本的人對峙中取得了突破，那就将是不可逆轉也沒有緩沖的一邊倒局勢。我希望曹将軍在作出任何對蘇決定時都要有這樣的意識，無論如何不能把中國擺到和蘇聯的直接對立面上，那将會給這個民族帶來更加災難性的後果……”
朱德的話在曹小民看來他們有點過于“畏蘇”了，但是在送走兩人之後曹小民卻忽然覺得朱德的話正是自己的意識盲點：日本全力一擊中國隻有招架之功，那麽如果比日本強大得多的蘇聯全力一擊呢？誰說因爲歐洲的局勢蘇聯人就不可能在遠東發起雷霆一擊！？德國人雖然一直叫嚣“**”但是難道希特勒不清楚英法等傳統歐洲列強才是德國的最大敵人嗎？他的叫嚣難道沒有作秀的成分！？在這樣微妙的時刻，希特勒會不會利用中蘇日之間的尴尬而微妙的三國關系作出特殊的應對，和蘇聯達成某種默契而全力對付英法等國呢？他猛然覺得自己原來的打算，利用歐洲局勢要挾蘇聯人，以一場大家不聲張的軍事行動壓服蘇聯的想法有點太幼稚了！
看來曆史上的成名人物底蘊之深都可輕觑！在關于蒙古問題上的最後妥協結果上，很明顯**已經作出了比自己更加深入而且可能更接近真實結果的判斷……忽然，曹小民明白**爲什麽親自出現在山西了：目前在國内**勢大，一旦日本的外力威脅減緩，延安的生存形勢将更爲艱險；**的勢力要保持、要持續壯大就必須要在一處有支援或者**威脅力特别小的地方……他明白爲什麽第八集團拼了命北上了，他也忽然知道明白一件事：這次的“巨會”實際上**在拿出那份計劃并且讓那份東西見報之後他和蔣介石之間的談判實際上已經結束了，他已經達到目的了；**這次到山西來實際上真正的“巨會”目的竟是和自己接觸，哪怕是間接的接觸，他是要找到一個緩和兩黨矛盾的共振點同時給**的持續發展找出一塊穩定的根據地，他也盯着蒙古！
我真是一個“巨頭”了嗎？曹小民有些暈：**到山西和蔣介石的會談是個幌子，最重要的談判對象實際上是自己，兩黨的和睦是個幌子，用合理的方式和自己達成默契讓**主導蒙古日後的統治地位才是他的目的。
現在很顯然事态的發展極可能與**所推測的很接近：日本不可能侵占蒙古，蘇聯人不會明确把蒙古送回到國民政府手中；中**隊可以實際占據蒙古，中國政府不可能和蘇聯徹底撕破臉……最後隻有一個适合主持蒙古管治的角兒，中國**！
總有一種被利用或者被算計的感覺，但好像又不得不讓事态往那個方向發展。就像曹小民初上高位處理和蔣介石之間關系一樣，總是感到所做的一切最後都被蔣介石掌控着，現在他就有種同樣的感覺，努力去做的一切最後都被**掌控着……
把和你交談過的人每一句話、講每一句話時的表情和動作都回想一遍，這也許會讓你更清楚對方的意圖……曹小民努力用在後世學到的各種外交知識思量着今天的情況。
“……一旦蘇聯在和日本的人對峙中取得了突破，那就将是不可逆轉也沒有緩沖的一邊倒局勢……”朱德的一句話猛然在曹小民的耳邊炸響：難道是蘇聯紅軍要對日本人發起大型反攻？難道蘇聯人竟能利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把糜爛的局勢逆轉？”越是在危機中越能表現出一些蓋世枭雄的過人之處，不管你對斯大林的評價如何糟糕，但剔除一切感情因素去看，一個能夠這樣創造一個鐵幕時代的人物豈會是普通人！？曹小民忽然有種預感：蘇聯的大反攻，而且極可能把日本人徹底打垮的大反攻馬上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