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時,冀州、青州大營也發生這一幕撤軍之論。
王帆見到秦王南下三十萬軍隊出征冀州,就明白了秦王想要拿下冀州之地,他實在敬佩秦王的魄力,換做是自己他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這樣做,即使做也不會有秦王這樣的手段。
三十萬大軍浩浩湯湯,以王師之名,應百姓之求出征冀州,震動天下。
張寶在青州也擔心不已,雖說與張梁是兄弟,但是要賠上自己的話,張寶會毫不猶豫放棄冀州,收攏軍隊,所以王帆在向張寶派來文書的時候,他連猶都沒有猶豫,直接同意青州撤軍。
他的日子現在過得有滋有味,什麽都不用擔心,王帆現在已經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青州說的話甚至比張寶還管用,張寶開始還擔心王帆篡位,可是這麽久以來王帆都兢兢業業,克己複禮,張寶将心中最後的那點擔憂抛之于外,肆無忌憚地享受。
青州軍撤得很快,甚至比兖州劉岱撤的還快。
偌大的冀州,四方諸侯征戰之地,在幽州秦王插進來的時候,一下子撤走兩位諸侯,人去樓空,剩下的并州軍此時群龍無首,冀州軍殘敗不堪。
秦王三十萬大軍滾滾而來,果真是天賜良機,幽州拿下冀州也隻是時間問題,普天之下的諸侯們各自心思不同,但是也隻能眼睜睜看着幽州做大,秦王稱尊河北。
冀州大營,張梁的中軍大帳。
諾大的營帳之中,死寂無聲,各個将領都低着頭,不知道說什麽,而張梁卻似乎平淡如水,在冀州的這些年他看在眼中,冀州的百姓沒有過一天好日子,張梁醒悟了,他就是一個農民,做不了王侯。
此時面臨滅頂之災,秦王三十萬大軍的侵襲,疲憊的冀州已經回天無力,兵不想戰,民不願戰,甚至還請來了幽州軍幫助他們打冀州。
“主公,我們必須收攏士卒,最後一戰不能輸啊!”
波才顯得有些憤憤,他丢了邺縣張梁沒有怪罪,可是這些天他連一戰都沒有赢,龜縮在城中不出戰,心底的憋屈别提有多難受了。
他身邊的蔔己無奈的笑了笑,冀州已經沒有機會了,在場的人都知道。
曆經連番的大戰,冀州軍已經完全比不上當初,并州、兖州聯軍将他們的有生力量消耗殆盡,兵員不足,糧草告急,城池堪憂,現在又面臨着幽州精銳的三十萬人,他們連打的欲望都沒有了。
再說邺縣還有并州軍虎視眈眈,如何能戰?冀州完全是被拖垮的,流民遍地,餓殍于野,饑荒之民随處可見,易子而食幾乎要出現了。
張梁揉着生痛的額頭,半晌才說道:“不能戰了,冀州已經戰不了了,再戰下去隻會徒增傷亡,葬送我冀州将士的性命,得不償失,你們看看吧,當年富庶天下的冀州此時已經成了什麽樣子了!”
轟!
張梁不願意戰了,那就是要投降,可是有些将領們怎會願意,他們才剛剛手握大權,怎麽甘心就這麽放棄自己好不容易的來的地位。
“主公,我們還有機會,爲什麽不戰?”
“就是啊,冀州市我們的根,怎麽能降?”
七嘴八舌的将領們都不願意降,除了蔔己、波才等最早跟随張梁的人沒有說話,其餘的人幾乎人人反對,張梁神色不變,但是眼神之中卻是厲芒閃爍。
這些人是爲了自己的利益,但是根本就看不到百姓們的辛苦遭殃,張梁本是農民之家,深深知道戰亂時百姓們的非人般苦難,張梁不想戰了,那是因爲幽州軍是冀州百姓夾道歡迎而來的,民心所向啊。
若是并州軍,張梁絕對要戰至一兵一卒,可是現在面對的不是并州軍,而是虎視天下的幽州悍卒,仁德無雙的秦王峰,大秦皇族的後裔。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大呼喊。
隻見一位将士沖了進來大聲道:“主公,天大的幸事啊,天大的幸事啊!”
手舞足蹈的士兵激動不已,竟是忘記了禮數。
張梁也來不及怪罪,可是還沒等他詢問,底下的一位将軍拔刀喝罵道:“住嘴,冀州戰事未定,危機重重,爾膽敢如此無狀,當誅!”
那士卒這才反應過來,撲通跪倒在地。
“主公,并州丁原死了,現在并州軍大亂,兖州劉岱撤軍了,天大的好事啊!”
轟!
衆人的腦海中一下子炸開了,丁原死了,并州軍大亂了!
他們不敢相信,在這個時候冀州居然像天賜之子一樣受到寵幸,迎來了久旱的甘霖,衆将士甚至一下子啞然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激動地大聲發洩着,甚至有的人喜極而泣。
可是,張梁臉上卻更加沉重了,看了一眼底下興奮不已的将領們,臉上有些抽搐,在這關鍵的時候竟然來了這麽一招,将他所有的計劃打亂了。
興奮不已的将軍們一下子想到徹底打敗并州軍,立即出言道:“主公,天賜良機啊,并州軍在我冀州犯下彌天大罪,此時天怒人怨之機,正是我軍一舉殲滅混亂并州軍的好時機啊。”
“沒錯,主公,末将願爲先鋒!”
“末将請戰!”
衆将領群情激奮,恨不得立即引兵前去,建功立業。
張梁苦澀更甚,看了一眼蔔己、波才,蔔己和他一樣,但是波才卻是躍躍欲試,要不是蔔己攔住,估計這家夥會第一個沖出來言戰。
一群白癡,張梁不得不這樣說這些将軍。
他們隻看到并州軍亂了卻忘記了北方三十萬幽州悍卒齊頭并進,已經進入了冀州的地界,衆多郡縣望風而降,幽州悍卒勢如破竹,無可抵擋,已經迫近巨鹿了。
可悲的他們現在竟然還想攻打并州軍,有此将領,天亡冀州!
“主公,不能戰啊!”
突然,高興的衆人的頭頂被潑了一盆冷水,隻見蔔己還是出面了,這個時候除了張梁,或許隻有他才能看得清楚局勢了,冀州不堪再戰。
興奮地諸将頓時憤怒不已,就連波才都很不解,激進派的将領甚至指着蔔己的鼻子喝罵道:“你個懦夫,軟蛋,丢了邺縣不說,現在竟然還想蠱惑主公,該殺!”
“就是,殺了他!”
“殺了他!”
很多将領已經拔出了腰刀,波才本來不解蔔己,但是看到這麽多人竟然誣陷威脅他的兄弟,甚至還那以前的事情說話,頓時怒不可遏。
“閉嘴,你們這群孬種,竟然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殺了你們!”
波才的武藝無疑是冀州最厲害的,也是最魯莽的,很多人都有點心虛他,看到波才維護蔔己,一時間竟然不敢再說殺了蔔己的話。
蔔己微微一笑,擋下波才的刀。
“諸位,你們隻看到了并州軍的衰敗,可是買你們卻忘記了更加強盛的幽州軍,他們不但師出有名,甚至冀州的百姓大族都歡迎他們,你們說再戰下去還有意義嗎?
或許你們是不想要放棄手中的權力,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權利沒了還可以再争,但是性命沒有了,那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幽州悍卒三十萬大軍,你們扪心自問,擋得住嗎?若是擋不住,到時候秦王問罪,你們這些頑固之人便隻有引頸受戮,甚至抄家滅族,你們想過嗎?”
嘶!
蔔己的話一下子使得衆人靜了下來,得意忘形的他們的确是忘記了幽州軍,現在不急說出來,他們才發現他們的敵人已經換了,換成了更加強大的幽州悍卒,心底禁不住地抽冷氣。
而波才也明白過來,站在蔔己身邊沉默不語。
“你們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那就是幽州軍已經打進了冀州,可是冀州諸郡縣望風而降,幽州軍所過之處秋毫無犯,冀州的百姓們夾道歡迎,甚至那些世家大族自願送出了糧食軍械助戰幽州軍,而現在幽州軍已經逼迫巨鹿,想必要不了多久巨鹿失守的消息就會傳來,你們現在說說,我們還能戰嗎?”
張梁歎息了一口氣,在帥座上如是說道。
“什麽?”
衆人愕然,沒有想到幽州軍的動作這麽快,這麽狠,更沒有想到冀州的百姓們會夾道歡迎敵軍,最沒想到的是那些個一毛不拔的世家大族竟然會自願資助幽州軍,要知道當初他們要不是刀兵加身,休想在那些世家大族身上拿到一點東西。
衆将徹底啞然,當敵人已經強到一個高度,那所謂的掙紮也沒有了意義,現在疲倦的冀州面對精悍的幽州已經沒有了叫闆的實力,更何況自己的地盤上到處都是内應。
“戰還是不戰,你們選擇吧!”
張梁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背影有些蕭索,剩下的将領們也都各自打道回營,他們要好好消化一下今天的震撼消息,前路就在自己腳下,如何選擇,張梁已經交給了他們自己。
“大哥,我們真的要降了嗎?”
帳外,波才有些意興索然跟着蔔己。
蔔己停下腳步,看了一眼自己生死與共的兄弟,微微一笑道:“這不是更好嗎,我們就可以馬放南山,回家種地了,再給你娶上一房媳婦,生個大胖小子。”
波才粗狂的臉上一下子漲紅了,正要反駁,卻見到波才身後張梁的親衛首領走了過來,蔔己看到他後眉頭皺起,神色一下子變得沉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