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身穿铠甲,腰挎長劍,站在最上方,一雙眸子巡視着面前的一切,好像一個帝王俯視他的臣子百姓們。張角之下是一衆渠帥,很有秩序的站着,目不轉睛,神遊物外。
在之後,就是一群跪在地上,身穿囚服的罪将渠帥。
大台之下,來的百姓越來越多,百千上萬,都目光灼灼盯着張角,不斷議論紛紛,這個打敗漢朝皇帝的亂賊,這個萬惡之首的大賢良師,人們的眼裏沒有絲毫感激,隻有仇恨。
張角本來以爲百姓會對自己做的事情很感激,随即就會臣服,可是似乎事情出乎了他的預料,他沒有看到哪怕一點點感激的目光,隻有無邊的仇恨眼神。
張角如坐針氈,他不喜歡這種出乎掌握之外的感覺。
他要打破這種不利于己的局面,而下面跪着的囚犯就是他的刀。
于是,張角雙手一壓,想要壓住百姓們的議論。
不過,百姓們好像專門和他作對,對他的手勢不理不睬,依舊議論紛紛,張角臉色變了變,對着不遠處的張燕點了點頭。
“吼!”
“吼!”
“吼!”
黃巾力士在張燕的命令下,大吼。
“嘭嘭嘭!”
兵器撞擊地面,發出沉悶深重的聲音,一股股煞氣從黃巾力士身上散發,壓向不斷議論的百姓們。
刹那間,廣場落針可聞,百姓這才想起來他們面對的不是什麽良善之徒,而是手持兵戈,随時可取他們性命的黃巾亂賊,剛剛那股氣息差點把他們吓死,所以一下自己安靜了下來。
“洛陽的父老們,張角率領大軍起義是爲了建立一個太平盛世,人人有肉吃,家家有田種,衣食無憂的太平盛世,可是,這群人渣畜生卻縱兵劫掠大家,我知道你們都受苦了,我張角有罪!對不起大家,沒有管理好,現在我張角拿下了這些人面獸心的畜生,随大家處理!”
可是,全場依然安靜,什麽聲音都沒有,沒有想象中的歡呼,張角嘴角扯了扯。
“你們在怕?”
張角憋了半天,終于說出無厘頭的一句話。
下面的百姓們暗自诽謗,不怕就得死,你說怕不怕。
果然,張角看到了許多人明顯縮了縮,看來自己想對了,那就好辦了,講講發無時不可用,就算對這些平民都可以用的上,于是他決定改變策略。
“你們在怕什麽!你們忘記了自己的妻兒、忘記了自己的家破人亡是誰幹的嗎?面對自己的仇人,你們還在怕,你們怕什麽!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任你宰割,你們居然畏首畏尾,不敢爲妻兒報仇,不敢對仇人發洩,你們難道忘記了他們的屠刀上流着你們親人的鮮血嗎!”
“哈哈,懦夫!你們都是一群懦夫!”
“張角說到做到,爲你們做主,可是你們居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指正這些人犯的罪,你們面對自己的仇人,居然不敢站出來爲自己慘死的家人,爲自己破敗的家說一句話!你們,還是人嗎!”
盡管許多人都憤怒不已,脖頸通紅,面色鐵青,雙眼更是紅的冒火,可終究不敢出一聲,說一句話,張角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心底冷笑。
“嘿嘿,還是不說話是吧?那好,既然大家都認爲他們沒有罪,那,我隻有放過他們了!”
這話一出,有的人有點站不住了,正要說話,卻被周圍的人拉住。
張角暗恨,不過話已至此,他隻能接着做下去。
“來人,給下面的人松綁,他們,無罪!”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就連跪在下方的囚徒都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張角。
“轟!”
終于,百姓們再也受不了了,瞬間廣場上像爆炸了一樣,他們在也壓制不住心底的憤怒,許多人開始大罵張角,辱罵黃巾無恥。
張角卻笑了,不怕你們罵,就怕你們不說話。
眼看士兵就要爲那些人解鎖,一個斷臂漢子猛地竄上高台,手指張角。
“卑鄙無恥!你說是要爲我們做主,可是現在出爾反爾,背信棄義,不爲人!”
“大膽!”
“找死!”
“拿下!”
瞬間,許多人站出來,對着這漢子大喝,更有人拔出腰間的大刀,就要殺人。
“住手!”
可是,就在這一刻,張角阻止了,對着這漢子笑了笑。
“哦,你說我出爾反爾,憑什麽?”
這漢子妻兒都被殺,其中就有跪在地上的一個黃巾渠帥,他自己也被斬掉一臂,早就不想活了,此時他隻想殺掉跪在地上的血海仇人,才跑到高台之上。
不過,被張角這麽一問,他更是憤恨。
“哈哈,張角,虧你還自稱什麽大賢良師,你不是說要審理這些人嗎?可是現在居然又要放過他們,他們那個人身上沒有洛陽城的幾條人命,你居然要放過他,這不是出爾反爾是什麽!”
斷臂漢子漲紅了臉,怒發沖冠。
“哈哈哈,好笑,我說審理,可是你們沒有一個人指正,我沒有證據,不放了他們,還要如何審理?”
張角争鋒相對,有些諷刺。
斷臂漢子一時無言,不過轉瞬間他就指着一個黃巾渠帥。
“這個人,就是這個人,斷我手臂,淩辱我妻,殺我孩子,我敢指正,你殺是不殺?”
斷臂漢子緊緊盯着張角,眼中盡是怒火,他已不顧性命,隻想要殺掉這個黃巾渠帥,甚至隻要一聽張角說不殺,他就會撲上去,要死這個畜生!
“殺!”
張角毫不猶豫,冰冷的突出一個字。
正要松綁的黃巾力士接到命令毫不猶豫,松手,拔刀,斬下。
“撲哧!”
一個大好頭顱飛起,鮮血從脖頸出噴出,染紅了這一片天空。
“嘭!”
無頭屍體倒下,一切都來得如此之快,讓所有的人來不及轉化自己的思維,斷臂漢子更是傻了,眼睜睜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無頭屍體,就是這個人,失去頭顱的人殺自己妻子,現在終于也被斬了頭顱。
他不敢置信,眼睛裏也是茫然。
“如何?”
斷臂漢子呐呐不語,還是盯着張角,又看了看滾在不遠處的鮮血淋淋的頭顱。
“怎麽樣,我張角是不是出爾反爾之人?”
“不、不是。”
漢子傻傻的回答,終于,下方的百姓們爆發出驚天的大喊,漢子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張角。
“大、大賢良師,我能帶走他的頭嗎?”
張角很疑惑,不過還是點點頭。
斷臂漢子哭了,淚流滿面。
“嘭!”
跪在地上,對着張角恨恨磕了幾個頭,轉身提起令人害怕的人頭,離開了高台。
張角回過頭,詢問馬元義。
“他要人頭幹什麽?”
“祭奠。”
馬元義沉重回答,他很清楚那漢子是一個不怕死的人,可是最後居然哭了,還對張角磕頭,很明顯那個死了的黃巾渠帥絕對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他的斷臂,他慘死的妻兒。
“祭奠?”
“爲死去的妻兒。”
張角不再問他,這個問題也就過去了,隻是馬元義心底久久不能忘懷。
“你們信了嗎?張角說到做到,爲你們做主!你們信不信我張角!”
張角笑了,很肆意的笑了,繼而對着下方數百千百姓吼道。
“信!信!信!”
“大賢良師萬歲!萬歲!萬歲!”
有了斷臂漢子做榜樣,百姓們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怒火,榜樣的能量是無窮的,百姓們爆發了,開始對跪在地上的罪人發洩心底的仇恨,張角也如願以償的得到了洛陽的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