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等人此行就是要去看看冀州的富裕,看看亂世将臨,冀州是否還能是那個小販多如狗,巨鳄滿地走的冀州。之後再去看一看大漢邊塞,看邊塞風光,嘗人生百态。
計劃從北到南,自東向西,呈“S”形遊曆。他們想要走遍大漢,求賢訪才,四處求知,尋山問道。不得不說,這計劃實在是有些龐大,沒個幾年是不行的。
不過對他們而言,時間不算什麽,要緊的是學識,在秦峰的鼓搗下,幾人都同意。而且好比較興奮,昔年也有尋賢求學的人,他們的老師就是如此。鄭玄少時也和好友四處遊曆,訪遍當時大儒。曾入太學攻《京氏易》、《公羊春秋》及《三統曆》、《九章算術》,又從張恭祖學《古文尚書》、《周禮》和《左傳》等,最後從馬融學古文經。遊學歸裏之後,複客耕東萊,聚徒授課,弟子達數千人,家貧好學,終爲大儒。
現在他們少有才學,比之當初他們的老師少時更甚,現在也想走一走老師當年的路。秦峰的提議之所以打動他們,是因爲秦峰誘惑幾人,想要達到老師當年沒有的地步。雖說鄭玄等人學究天人,可是并不代表他們去的地方會很多,正所謂學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少年輕狂,又是天生才俊,誰能抵得住這種誘惑。
于是乎,幾人就雄心勃勃的出發了。
穎川古道。
古道西風小馬駒。四個少年郎騎着馬駒,夕陽西下,把四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似乎昭示着他們的那段傳奇長路。四人意氣風發,一路笑語。
剛出颍川郡,在荒郊野道上。
路上他們不再像開始的心态,賞景似乎已經不複存在了。四處都有流民,衣衫褴褛,拖家帶口。其慘狀叫這幾位少年沒有了那份賞景的心思,白楓還好,他曾經遊曆了很多地方,見得多了,就見怪不怪。隻是他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出穎川來就沒有多說話。
郭嘉、戲志才久居書院,沒有出來過,少年心善,見此情況于心不忍。也就怏怏不樂,做了悶葫蘆,完全失去了書院時的潇灑放蕩。不過,他們倒也沒有像老好人一樣去幫幫那些人,開始還分點吃的給那些流民。到了最後,麻木了,知道自己就是把盤纏分光都救不了幾個人,隻能加入白楓的隊列。
秦峰三世爲人,也知道每次動亂年代,最苦的就是百姓,可是他前世一生都在一個小村莊中。隻是聽說戰亂之時,生靈塗炭,百姓之家,十不存一。秦時戰亂,他沒有經曆,秦滅六國他倒是知道一點。
那時候,秦始皇來看他這個兒子,自然少不了把自己的英武之姿将給這個兒子。秦伐六國,史前絕唱,王霸之業,何其英雄。戰争是這位始皇帝一生的亮點,對戰争,幾乎沒有人能比他知道得多。秦峰耳聽面聞,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知道了一點。
在後世的記憶裏,都是曆史書上的或是野史。他實在是想象不到,這場面居然這樣震撼。是的,就是震撼。舉目四望,到處是一片荒涼的景象,曾幾何時,這條古道還是人煙密集,商旅如雲。現在都是些什麽,都是流民啊,這戰亂還沒有開始,流民就這樣多,要是戰亂開始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就要甚過以往很多了。
四匹馬駒在古道上緩緩前行,都沒有人說話,氣氛壓抑。
“嗚嗚,救命啊,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孩子。”
“滾開,我們是救你孩子的命知道不,不知好歹。”
“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們吧。”
“滾開。”
剛一轉彎,路過一個土丘,四人就看到了這一面。
一群手持利刃的蠻漢正在流民群裏揮舞着,一個拿刀的漢子正在和一個女人撕扯。女人淚流滿面,衣衫褴褛,在漢子的蠻打下都沒放開。緊緊撰着漢子的衣角,那漢子一手夾着一個小女孩,一手拿刀,一時竟沒有掙脫。
被惹惱的漢子惱羞成怒,揮起刀就要砍将下去。若是這一刀揮下,那女人留不下性命的,四周的大漢還在那裏哈哈大笑,不隻是笑那不知所謂的女人,還是在笑那漢子的無能,連個女人都搞不定。
“乒!”
漢子的刀沒有揮下去,被一把利劍擋了過去。一襲青衣的少年,手持三尺青鋒,夕陽下威武不凡。
“刷!”
沒待那漢子反應過來,少年又是一劍,快得無影無蹤。
“呃······呃”
拿刀的漢子,丢下手中的刀,夾住的孩子也掉了下來。雙手緊緊抓住脖子,喉嚨裏發不出半點呻吟,恐懼的眼裏漸漸失去了焦距。在倒下去的那一瞬,一隻手指着少年,不知想說什麽。或是忏悔,或是恐懼,不過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命已不再,後悔何用。
“漬······”
鮮血一下子就從漢子脖子處噴了出去,撒到天空。
夕陽之下,給這一片大地更渲染了一份凄涼血腥。
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不管是流民還是拿刀的蠻漢們,都愣愣的看着少年。
或許是那一劍的風采讓他們驚訝,不能自拔,也或許是少年拔劍奪命的殘忍讓他們心顫。隻有一個人沒有呆住,那就是那個衣衫褴褛的女人,她在孩子掉下地的時候,就急急忙忙的往孩子那兒爬。一把抱起孩子,看到孩子沒有什麽大恙,就緊緊用雙手環住孩子,深怕有誰再搶走她的孩子。
像個叼着孩子的母狼一樣,盯着周圍。也忘記了去和救他孩子的人緻謝,她的眼中就隻剩下孩子。
“殺了他,他殺了二壯,大家殺了他。”
随着蠻漢中一個人的嘶喊,其餘那些拿刀的蠻漢好像才回過神來,都放下手中的獵物,“嗷嗷”的沖向那少年。似有把青衣少年四馬分屍的狠厲,一群人向狼一樣,沖向他們眼中的肥肉。
“子風,你武藝高,不出手?”
這時,面色慘白的郭嘉拉着一匹無人騎的馬駒缰繩,對着秦峰問道。
“狠嗎?”
秦峰答非所問。
“呃,有點。”
“想吐就吐吧,别憋着了。”
聞言,郭嘉再也受不了了,連下馬都來不及,轉過身就是“哇”的一聲。
戲志才還好點,但是秦峰卻是面無他色,慢慢下了馬,走過去扶下郭嘉。
“吐吧,吐吐就好了。”
狂吐不止的郭嘉似乎是受到了秦峰的“鼓勵”,吐得更兇了,苦膽水都差不多了。
“老大,拿點水來。”
戲志才,拿起自己的水囊遞了過去。看着面不改色的秦峰,戲志才想要說話,可是又忍住了。
把水遞給郭嘉,讓他漱口。
“老大,你是想問問我爲什麽沒事嗎?”
戲志才點點頭,秦峰嘿嘿一笑。
“因爲我不想在這混蛋之前吐。”
話畢,轉身就狂瀉不止,雙手撐在地上,吐得一塌糊塗。
“咳咳······”
郭嘉吐得虛脫,一下子軟在地上,咳個不停。
秦峰還在一邊狂吐,心裏實在是說不出來的惡心,每吐一下,腦子裏那鮮血撒空的場面就像深刻在記憶裏一樣,實在是止不住。他從來沒有見過殺人,前世後世都一樣,甚至連死人都沒怎麽見過,陡然看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流逝。還是那樣血淋淋,他的胃裏翻江倒海,比之剛剛郭嘉的樣子還不堪。
“哈哈······咳咳咳。”
邊笑邊咳的郭嘉看着秦峰,心裏完全平衡了,還以爲就自己這麽沒用,沒想到這老三也不行啊。
戲志才聽完秦峰的話,愣住了。知道郭嘉打趣他才反應過來,看着秦峰笑着搖了搖頭,看來還是自己最厲害啊。雖然臉色不對,但畢竟是忍住了不是。
又把水遞給秦峰,才笑着說。
“看來,作爲老大,我是合格的啊。”
秦峰漱了口嘴,聽見戲志才這麽說,心底别提有多不爽了。本來就難受的要死,現在這老大還來賣弄,氣死人不償命啊。眼珠一轉,哼,有福同享,有吐咱也該一起。
吐掉嘴裏的水,一臉正色,“老大,你剛剛看到了嗎,那血就像水一樣噴了出來,紅通通的,染得天都紅了啊。看到了嗎,那蠻漢的脖子都斷了,白僧僧的肉都被血染了啊。就像就像······哇哇哇”
還沒說完,自己就又吐了。
郭嘉轉身就開始,繼續吐着胃裏的苦水。
戲志才聞言,臉上一下潮紅了,沒有說話,閉着嘴。
郭嘉邊吐邊說:“老大,你倒是說話啊。”
惱羞成怒的戲志才,才要說話,沒想到一張嘴,一瞥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蠻漢。
“哇!”
再也沒忍住,加入了嘔吐大業。
流民群衆,青衣少年大殺四方,身影輕閃,捉摸不透。把拿刀的蠻漢殺的四零八落,都沒有傷到他一分一毫,常年遊俠,身手不凡啊。
相比較大殺四方的青衣白楓,在一旁狂吐的三人就有點煞風景了。
“逃啊,這人太厲害了。”
剩下的蠻漢再也受不了心底的恐懼,都是一條命,沒必要爲主人拼殺。再說打了半天連人家的衣襟都沒碰着,還打什麽,白丢了自己的小命,多劃不來。
剩下的漢子一股腦的溜了,連受傷的同伴都不管,自顧自的四散逃開。白楓也沒有追,打了這麽久實在是沒力氣了,無奈沒有斬草除根,怕是以後少不了麻煩。要是少爺加入了,怕是分分鍾就完事了吧,可是怎麽不見少爺呢。自從他認秦峰爲主,秦峰沒辦法改變他叫兄弟,就隻好叫他少爺。
有點疑惑,轉頭一看馬匹,才發現有三人在馬匹一旁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