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和白雨欣還有白芍正圍在安顔身邊噓寒問暖,聽到這話,齊刷刷轉過頭來,又齊齊轉過去。
雖然這話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安顔顔好好的一個人,自從跟戰家扯上關系,一會兒一個坎,日子就沒太平過。
說要怪戰墨辰吧,也不能全怪他。
可要是不怪他吧,心裏還真過不去這個坎兒。
既然戰老爺子主動教訓孫子,她們也就當沒聽到。
但是戰老爺子心裏卻隐隐有些懊悔起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對孫子說過這麽重的話了。
自從戰墨辰進入展翼集團,掌控實權,戰老爺子就很少苛責他,除了之前催着他結婚生子,從來不在人前落他的臉面。
可這一刻,他是真的惱火。
他不光惱火孫媳婦受罪,他更惱火孫子大意。
之前生生死死,他不是看不出來孫子對安顔刻進骨子裏的在意。
萬一安顔有個三長兩短……戰老爺子都不敢想象孫子非死即瘋的樣子。
戰老爺子歎了口氣,語氣略微緩和:“出事到現在也大半天了,有沒有查出什麽眉目?”
“正在查。”
戰墨辰低着頭,回了三個字,并沒有因爲爺爺的話生出什麽不快。
顔顔不肯開口責備他,别的人不敢開口責備他。
老爺子說他兩句,他心裏舒服多了。
戰老爺子點點頭:“那就盡快查,該怎麽辦怎麽辦,爺爺相信你。”
“嗯。”
戰墨辰朝着病床看了一
眼,安顔正被白家人簇擁着,很安全。
他轉頭走了出去,宋境正站在門口抽煙。
看見他出來,宋境挑了挑眉:“今天這個人是要對安顔下死手的,你最近又結了新的仇家?”
“你覺得呢?”
戰墨辰之前并不相信戰家在帝都能有什麽仇家,但現在,他懷疑一切的可能。
宋境搖搖頭,目光揶揄:“你一直警告我離你老婆遠一點,我哪裏知道你們兩口子又得罪了誰。”
戰墨辰沒說話,涼涼看了宋境一眼,示意他閉嘴。
宋境冷峻的臉上透出幾分笑意,倚在牆邊轉過頭去。
好一會兒,寂靜的長廊上,戰墨辰吐出兩個字。
“傅家。”
“嗯?”宋境沒聽明白:“你們什麽時候和傅家結仇了?”
“傅家那個老不死的一直和顔顔過不去,我看他嫌自己死得太慢了。”
戰墨辰波瀾不驚地說着,眉宇間的狠厲觸目驚心。
宋境想了一下,卻搖搖頭:“未必。”
“傅銘文陰險狡詐,一輩子工于心計,這樣的老狐狸怎麽可能做這種讓人輕易抓住把柄的事?他可能暗地裏做一些龌龊事,但他敢跟你正面剛的可能性不大。”
“你确定?”
戰墨辰知道宋家之前和傅家也有來往,宋境肯定比他更了解傅銘文,但他現在誰也不信。
宋境被戰墨辰森然的眼神一瞥,也有點猶豫。
人性是最複雜的東西,誰敢給傅銘文那個老狐狸打包票?
宋境把手裏的煙按在旁邊垃圾
桶的水盤裏,看向戰墨辰:“我隻是猜測,不過你可以試探一下。”
“那我就送傅氏一份大禮,如果是他,那就新賬老賬一起算。”
戰墨辰微微勾唇,冷笑一聲,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宋境看着他狠厲決絕的樣子,也不意外。
戰墨辰本來就是個甯可錯殺三千絕不放過一個的酷烈性子,更何況現在事關安顔。
傅家自求多福吧。
翌日下午,傅家。
一雙蒼老的手在棋盤上摸索着,手背上皺紋叢生,斑點密布。
窗外陽光燦爛,卻像是半點都照不進這片陰暗之地,任由裏面的人枯朽腐爛。
傅銘文眨了眨渾濁的眼睛,陰戾的眼神落在不遠處的人身上,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
“你說什麽?”
“戰家給您送了東西過來。”
下屬恭恭敬敬捧着一個包裹嚴實的文件袋,站在門口。
“拿過來。”
傅銘文陰森開口,下屬才敢往前走了幾步,把文件袋放下。
旁邊的傭人上前,小心拆開,拿出裏面的文件放在傅銘文面前。
但是看到封皮上一豎行大字的瞬間,傭人手一顫,差點打翻棋盤。
《展翼集團企業收購合同書》,什麽意思?
展翼集團關他什麽事?
傅銘文擡起頭盯住了那份文件,目光兇狠地翻開。
很快,他幹枯發黃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混賬,混賬!他怎麽敢!”
傅銘文呼吸驟然急促,手猛然一揮,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掃了下去,文件和棋子散
落一地。
這份收購合同上,居然列舉了傅氏集團旗下涉及的所有産業這三年的盈虧數據報表!
地産,娛樂,酒店,所有的産業,所有的分公司,巨細無遺,全都赫然在列!
甚至還做出了詳細的估值報告,傅家所有的産業估值50億!
展翼集團這是想做什麽?是要直接收購傅氏嗎?
戰墨辰他怎麽敢!
傅銘文急怒攻心,呼哧呼哧喘着粗氣,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旁邊傭人吓得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傅銘文擡手把面前的棋盤徹底掀翻,怒吼出聲:“讓那個逆子立刻給我滾回來!”
屬下如蒙大赦,小跑着出去打電話,身後的屋子裏,傅銘文的咆哮聲和打砸東西的聲音同時響起。
半個小時候,傅京博匆匆進門。
在進門的那一刻,他習慣性地朝一邊歪了歪,躲過了冷不丁砸過來的花瓶。
花瓶掉落在地上,碎片濺開。
傅京博深吸一口氣,扶了扶眼鏡,走過去恭敬站好。
“爸。”
“你還有臉回來?你最近又做了什麽,惹惱了戰家?”
傅銘文惡狠狠地盯着自己唯一的兒子,陰冷的目光像是擇人而噬的毒蛇。
站在門口的傭人和下屬正對傅銘文,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傅京博卻早就習慣了父親的陰狠暴戾,不動聲色俯身,撿起地上的文件翻看了看,卻也在瞬間悚然變色。
“爸,戰家這是什麽意思?是要吞并傅氏?”
“何止是吞并,這是要對我們開戰
,要讓我們傅氏直接消失!”
傅銘文坐在輪椅上,陰冷的眼神帶着審視:“你是不是和傅明清那個賤種一樣鬼迷心竅,又去糾纏安顔那個賤人了?”
“我沒有。”
傅京博擡起頭,用同樣的眼神看向他的父親。
“反倒是爸,您要好好想一想,到底哪裏得罪了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