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境手裏的杯子一歪,熱手灑在他的手背上,燙得他差點扔掉杯子。
他心裏直直打了個突,這水怎麽這麽燙?!剛剛握着的時候明明不是很燙啊?
大腦短路片刻,宋境立刻意識到問題出在手裏的這個保溫杯上。
隔着厚厚的保溫層,他沒辦法感知溫度,才會燙到了白芍。
夢裏面,白芍夢到了有人要拿火燒她,她使勁地掙紮,隻是對方力氣實在太大,她又驚又怕,接着又昏睡了過去。
宋境看着白芍小臉好似更蒼白了一些,自責愧疚又加了一層。
他輕輕把白芍放回床上,抽身出來又去接水。
這一次他兌了常溫水,可光憑手也感知不到保溫杯裏的溫度。
宋境想也沒想抿了一口。
水溫剛剛好。
宋境轉身,再次把白芍扶起來,想也不想就把杯子湊了過去。
直到白芍一連喝了好幾口,重新躺回被子裏,宋境才猛然醒悟。
剛剛這水,他喝過。
難言的尴尬讓宋境心裏一陣不舒服,他下意識想逃離這裏。
剛一擡腳,身後一隻手卻猛然伸了過來,拽住了他的衣角。
“宋大哥,是你嗎……”
白芍并沒有完全清醒,眼神迷離的望着面前恍恍惚惚的高大身影,感覺自己是在做夢,夢見了宋境在他身邊。
既然是在夢裏,那所有的話都可以說吧?
那些說不出口的,被家人斬斷的心思,都是可以說出來的吧?
白芍緊緊抓住手裏的那片布,胡亂喃喃:“宋境,我喜歡你……”
女孩子的聲音柔軟又嬌憨,帶着感冒還沒痊愈的鼻音,聽起來軟軟萌萌的。
宋境心口像是被一顆石子擊中,瞬間漏跳了一拍。
原來昨晚白芍想要跟他說的,是這個嗎?
宋境停駐了好一會兒,最後沒有給出任何回應,等白芍沒有動靜後,他稍稍使了點巧力掙開白芍的小手,輕輕退出了房間。
離開房間後,他腳步迅疾如風,高大的背影帶着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過客廳,安顔正在帶着仨小隻拼積木。
安暖暖一擡頭看見宋境,連忙喊他:“幹爹,小姨醒了嗎?她有沒有想吃什麽喝什麽啊?”
宋境回頭看了安顔一眼。
安顔穿着寬松的純棉T恤,踩着家居拖鞋,渾身散發着溫柔淡雅的氣質。
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甚至腹中又懷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她滿心滿眼,隻有那個男人。
她甚至還想要把他和白芍送做一堆。
宋境垂在身側的雙拳緊握。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此刻心底有多麽痛。
愛而不得,還要被推給别人。
偏偏他一個字都不能說,也永遠不能讓對方知道。
“我走了。”
宋境最終隻留下這麽一句話,就頭也不回,冷然離去。
好像再晚一秒,有些事就會超出他的掌控。
仨小隻三臉懵,齊齊看向安顔。
安顔也一臉懵,頓了好一會兒,故意看向在客廳裏跑來跑去的泰迪狗大白。
“你沒咬他吧?”
大白汪汪了兩聲,跑開了。
安晨晨一本正經點頭:“媽咪,大白說他沒有。再說幹爹也不怕狗啊,是不是小姨對他做了什麽?”
安顔:……
小孩子這麽聰明幹什麽!
不過宋境不想照顧白芍就算了,這麽生氣做什麽?
安顔百思不得其解。
宋境走出别墅,開車回家。
車子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飛快駛過,宋境很快就冷靜下來。
這麽多年的職業生涯,早就将他的心錘煉得冷石堅硬,這點波動又算得了什麽。
宋境突然想起一事,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戰墨辰。
他掏出手機打了過去:“上次買兇殺人的雇主是葉翠婉。”
戰墨辰微微愕然,但很快恢複如初:“原來是她!醫院那邊我早加派了人手,一直戒備森嚴,防的就是有人再來。”
“光預防還不夠,對了,白阿姨情況好點了嗎?”
“還是老樣子,除了手指時不時會動,其他方面還是沒有反應。醫生說像她這種狀況需要更多外界刺激。”
“我倒有個辦法……”宋境壓低了聲音,将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戰墨辰勾唇回答:“不錯,就依你的辦。”
兩人又随意聊了幾句挂斷了電話。
中午戰墨辰回家吃飯。
安顔剛剛和護工視頻結束,轉頭看見戰墨辰進來,臉上露出笑容說:“醫院那邊說媽媽這幾天情況越來越好了。”
“那就好。”戰墨辰習慣性走到安顔身邊,把人攬在懷裏抱緊,溫柔地親吻着。
兩人溫存了好一會兒,戰墨辰才放開氣喘籲籲的安顔。
戰墨辰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安顔微紅的嬌俏臉頰,眼底笑意盎然,卻不說話。
安顔被他這樣直白的眼神盯着,不免有些不自在:“怎麽了,有話想跟我說?”
“嗯。”
“想說什麽?”
“想跟你求婚。”
戰墨辰徹底放開安顔,站在她面前,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一個藍色絲絨的小盒子打開。
他突然單膝跪地,滿目深情:“顔顔,你願意嫁給我嗎?”
“戰墨辰,你……”
驚喜來的猝不及防,安顔驚訝地捂住了嘴,眼眶瞬間濕熱一片。
戰墨辰擡起頭,眼神誠摯地望向心愛的女人。
“本來我想要做好十全的準備,藍天海島、鮮花酒店都準備好再跟你正式求婚。可是接二連三的意外發生,我真的擔心你不在我身邊,我會再一次失去你……”
“顔顔,我們已經浪費了這麽多年,我隻想早一點,再早一點,跟你成爲名正言順的夫妻,不管以後再經曆怎樣的九死一生,都沒有人能再把我們分開!”
“顔顔,我愛你,嫁給我。”
戰墨辰靜靜訴說着,深邃的黑眸閃耀着動人的光芒,深情得仿佛能把人全部的心神都吸進去,被他托在掌心裏的鑽石戒指霎時都顯得遜色三分。
溫馨的場面秒變求婚現場,安顔傻眼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