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外面她很少會喝酒,這次也是因爲傅京博的關系,她才陪着傅銘文喝了幾杯。
隻是這酒居然很烈,比她以往喝過的都要上頭,安顔覺得自己再帶下去,非暈倒在這不可。
“傅老先生,我先回去了。”安顔說着站起身準備走。
“安小姐,急什麽!”傅銘文語氣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安顔心頭突突直跳,旁邊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卻越來越近。
一隻枯瘦的手緩緩朝她伸過來,就在将要碰到她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影閃過,一隻有力的手蓦然伸出,抓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走!”
安顔手腕吃痛,猛然睜大眼睛,瞬間清醒了不少。
沖進包間的人是傅京博,往日溫文爾雅的男人神情焦急,眉目陰沉,一言不發拽着她就向外走。
安顔酒勁上湧,頭腦都是昏昏沉沉的,被傅京博拽着走得飛快,踉跄了兩步,差點跌倒。
突然,走廊裏轉角處一個服務生端着菜過來,和安顔撞了個正着。
踢裏哐啷一陣響過後,淋漓的菜湯順着安顔的身上往下滴,一身米白色的西服套裙霎時又髒又臭。
安顔被撞得頭暈眼花,腿一軟,跪蹲在地上怎麽也起不來。
“我帶你走!”
傅京博回頭看了一眼包間,果斷俯身,打橫抱起安顔朝外走去。
他們身後的包間裏,傅銘文枯瘦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一瞬,猛然拍在了桌子上:“逆子!”
“啊……”暴怒的傅銘文在包間裏一通打砸,将所有的東西砸了個粉碎。
菜館外面,夜風迎面吹來,安顔昏昏沉沉地被傅京博抱在懷裏,塞進了他的車。
傅京博給安顔系上安全帶,從另一邊上了車,車子在環城公路上疾馳起來。
安顔癱坐在座椅上,冷風從車窗呼呼地刮進來,她的頭腦終于清醒了幾分。
“傅總,你、你怎麽來了?”安顔完全忘記了自己給傅京博發消息的事。
傅京博看了一眼副駕駛狼狽不堪的安顔,心裏罵了一句,強忍着怒火說:“我收到你消息就趕來了。你現在這樣……我先給你找家酒店。”
酒店?
安顔手指蜷緊,抓住了身上的安全帶,戒備地看向傅京博:“不、不用了,你送我回家就好。”
傅京博沒出聲。
好一會兒才咽下口中的苦澀,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回家?孩子們看到肯定會擔心你。”
安顔默了一下,她确實不想跟傅京博去酒店,但也不想就這麽回家。
“那好吧。”
兩相權衡,她認爲還是先找家酒店整理趕緊身上的髒污比較要緊。
車子很快駛入市區,傅京博在最近的一家快捷酒店樓下停車,開了一間房。
安顔手腳依然發軟,但是已經好多了,傅京博攙着她刷卡進了房間。
“你先洗個澡吧。”傅京博說完,轉身就走。
安顔微微錯愕。
其實她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兒,雖說是她發消息給傅京博的沒錯,但他怎麽會突然沖進包廂把她帶走?
難道僅僅因爲她跟傅銘文喝酒喝醉了?
傅京博剛才那樣,到底是對她,還是擔心傅銘文?
安顔心中很多疑惑,但傅京博已經走出房間,她低頭看了一眼身上臭臭的菜湯菜汁,心裏就了然了。
難怪傅京博走得那麽快,她都受不了自己身上這個味兒。
安顔拿起浴巾,走進浴室,很快沖了個澡出來。
但是看看已經被菜湯完全弄髒的衣服,她才後知後覺自己沒衣服可換。
安顔裹着浴袍走到床邊坐下,順手去摸手機。
一摸摸了個空,安顔一驚,猛然想起來自己的包。
糟糕,剛才被傅京博拉着就跑,完全忘記了拿包包,她的包包應該是落在了那個菜館的包間裏。
要是現在去拿……
安顔低頭看看身上的浴袍,很顯然不可能。
她擡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座機。
唉,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安顔拿起電話撥打了那個熟記于心的号碼。
之前戰墨辰讓她記下電話号碼,她還不怎麽情願,沒想到這會兒派上了用場。
戰墨辰的電話很快被接通,低沉磁性的聲音了過來:“哪位?”
“戰墨辰,是我……”安顔惶惶不安的心瞬間落到實處。
但想想今晚這莫名其妙的事情,安顔隻能挑着能說的說了一遍。
“我在外面跟一個客戶吃飯,不小心把菜湯撒身上了,我開了個房間洗澡但是沒有衣服換,你幫我送身衣服過來吧。”
“……好,你在哪裏?”戰墨辰的聲音有片刻凝滞,很快問道。
安顔徹底定下心來:“城南路四季酒店321房間。”
“好,我馬上到。”
挂了電話,安顔這才長舒一口氣躺在了松軟的被子上,腦袋亂紛紛的回憶今晚的事情。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門被敲響了。
安顔打開門,戰墨辰的俊臉出現在她眼前。
“你怎麽這麽快?”安顔小臉紅紅,有些不自然。
戰墨辰晦暗的眸光自安顔纖細白皙的脖頸上掃過,閃身進門,把手裏的袋子遞給她。
“先去換衣服。”
“好。”安顔低着頭不敢去看戰墨辰灼熱的眼神,接過衣服進了衛生間。
她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出來,一推開門,奇怪的氣氛撲面而來。
房間裏,戰墨辰雙手插兜,閑閑地倚在桌子邊,雙眼微眯,面色不善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旁邊,傅京博一身西裝,斯文儒雅地站在那裏,臉色也不太好看。
而傅京博手裏,還提着一個品牌服裝的紙袋。
戰墨辰薄唇微抿,看到安顔出來,臉色稍緩,看向傅京博的眼神依舊冷厲如刀。
“傅總不解釋一下?”
傅京博終于等到戰墨辰發話,這才長出一口氣,淡聲道:“剛才一起吃飯,服務生不小心弄髒了安總的衣服,我去買了一套新的,算是給安總賠罪。”
“一起吃飯?”戰墨辰挑了挑眉,看向安顔。
安顔深吸一口氣,無奈點頭:“嗯,衣服髒了以後,是傅總幫忙把我送到酒店的。”
“原來如此。”
戰墨辰嗤笑一聲,黑眸中卻迅速集聚起陰雲。
原來那個客戶就是傅京博,可安顔電話裏根本沒提。
胸口堵得生疼,戰墨辰眸底怒火中燒,握了握拳,目光冷冷地鎖定了傅京博:“傅總請我的妻子吃飯,怎麽沒叫上我!”
房間裏一片寂靜,戰墨辰骨節的咯吱聲清晰可聞。
安顔眼皮一跳,這是要打架的節奏?
她連忙過去抱住了戰墨辰的手臂,朝傅京博看去:“傅總,我老公已經給我送了衣服,謝謝你的好意,你先回吧。”
戰墨辰看了一眼安顔,眼裏露出一絲贊賞。
老公這個稱呼很成功地撫慰了他受傷的心靈。
傅京博掃了一眼戰墨辰。
眼前的男人比他高半個頭,此時眼底暴怒叢生,宛如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随時可能一拳揮到他的臉上。
如果真的打起來……
有沒有勝算不說,今晚父親邀請安顔吃飯的事情怕就要瞞不住了。
那個後果,傅京博不用想都知道。
“好,那我先告辭了,戰總,有空再請您吃飯。”
傅京博不動聲色地扶了扶鏡框,禮貌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