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欣親自帶着傭人給那個小小的嬰兒清洗穿衣,孩子身上的每一寸她都牢牢刻在了心裏。
所以她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孩子的耳根後面有一個梅花胎記。
那朵梅花栩栩如生,在青紫色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而三十多年後的今天,她居然在一個陌生人身上看到了同樣的梅花胎記!
而且顧澤宇的身形和侄子白崇蔔那麽像,這不可能隻是巧合!
會不會是當年那個孩子……
一個近乎荒謬的念頭猛然在腦海中炸開!
白雨欣從片刻的恍惚中驚醒過來,再次伸手去抓顧澤宇,卻抓了個空。
就在她這一恍神間,眼前已經沒了顧澤宇的人影。
“顧醫生,顧醫生!”
白雨欣不由分說地追了出去。
走廊盡頭,顧澤宇已經走進了電梯,白雨欣追出去的時候,電梯門正在漸漸合上。
那張陌生的面容,随着電梯門漸漸合攏,消失在白雨欣的視線裏。
“顧醫生……”
白雨欣追了兩步,才如夢初醒地停下。
剛才房間裏光線朦胧,所以她第一眼才把顧澤宇看成了侄子白崇蔔。
可現在外面光線明亮,一切都變得無比清晰。
那種熟悉的感覺迅速褪去,記憶和現實一下子割裂開來。
白雨欣張了張嘴,卻沒能再喊出聲。
安顔追出來的時候,也隻看見白雨欣一臉的失魂落魄。
“媽,你怎麽了?”安顔搖了搖白雨欣的手臂,有些擔心。
白雨欣徹底回過神來,搖搖頭:“我沒事。”
說完,發現安顔隻穿着家居服出來,連忙推着她回房間。
“你出來怎麽也不多穿件衣服?快回去!”
白雨欣催着安顔回到房間,舀出來的那兩碗雞湯還在冒着熱氣。
白雨欣把雞湯遞給安顔,催她快趁熱喝。
安顔自然是不忍心辜負白雨欣的這份心意,捧着碗小口地喝完了一碗湯。
等她喝完湯,發現白雨欣正坐在小床前看孩子。
不過白雨欣秀美的眉毛微微皺着,眼睛在看着兩個孩子,眼神卻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還時不時發出低低的歎息,明顯有些心神不甯。
安顔看了看兩個睡得正香的孩子,再想想剛才的事情,大概能猜得出來白雨欣這樣是因爲什麽。
她走過去在白雨欣身邊坐下,躊躇片刻,開口問道:“媽,你是不是覺得顧醫生有一種在哪裏見過一樣的熟悉感?很親切,像是我們已經認識了很多年一樣,但是細想想,又沒有見過。”
白雨欣詫異擡頭:“你也有這樣的感覺,是不是?”
安顔點點頭:“不單單是我,還有姥姥也是。”
“你都不知道姥姥第一次見顧醫生的時候有多熱情,跟你一樣,一心讓他吃吃喝喝,姥姥還拉着他的手不放。我那會兒猛一見顧醫生,也差點把他認成了大哥……”
說起從前的事情,安顔再次提出疑惑:“媽,你是不是也覺得顧醫生和我們家有什麽淵源?他會不會是我們家的什麽親戚?要不是姥姥說大舅媽當年隻生了大哥一個,我真的會以爲他和大哥是兄弟倆呢。”
“親戚?不可能。”
白雨欣搖搖頭,心裏被強壓的下去的那個念頭再次冒了出來。
不可能是親戚。
如果顧澤宇真的和白家有什麽關系,那隻有一種可能,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并沒有死。
可是她親手摸過,确認已經夭折的嬰兒,又怎麽可能還活着?
隻是這些懷疑,事關白家秘辛,白雨欣也不好跟安顔說。
她想了想,站起身來:“雞湯要是喝着合你的口味,你就多喝兩碗,喝完了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姥姥。”
“嗯。姥姥非要在ICU裏面守着老爺子,你也勸勸她,最好是能讓她回家休息。”
安顔想起白老夫人,還是很擔心。
白雨欣心不在焉點點頭,轉身出門去了重症科大樓。
8樓ICU門口,看到她過來,守在門口的保镖連忙給ICU裏的白老夫人傳消息。
不一會兒,穿着防護服的白老夫人走了出來。
她回了療養部一趟,拿了點日用品就又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才剛剛進去陪了戰老爺子一會兒,聽說女兒來了,隻能又轉身出來。
“你怎麽過來了?小顔和孩子那邊怎麽樣?”
“挺好的,我剛剛去看過他們。”
白雨欣看着一身白色防護服的白老夫人,忍不住有些心酸。
母親年紀大了,本來身體就不好,這幾天一直在這邊守着,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很多。
白雨欣忍着心酸問白老夫人:“媽,戰叔叔還在昏迷中嗎?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白老夫人搖搖頭,眉目間一片哀愁。
白雨欣也不好再問下去,不想再惹白老夫人傷心。
她扶着白老夫人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開門見山地說起了顧澤宇的事情。
“媽,剛才我在小顔那邊見到了之前救過你的那位顧醫生。光看身形,他和崇蔔真是像極了,而且,我發現他耳朵背後有個暗紅色的梅花胎記。”
說到這裏,白雨欣附在白老夫人耳旁,壓低了聲音:“媽,當年比崇蔔大了幾分鍾的那個孩子,耳朵背後也有一個梅花胎記!您說,會不會顧醫生就是當年那個孩子?”
“你說什麽?”
白老夫人霍然轉過頭,緊緊盯着白雨欣,震驚莫名。
白雨欣神色鄭重,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會不會當年那個夭折的孩子其實沒有死,機緣巧合之下,他被人帶走,現在長大了……”
“不可能。”
這一次,白老夫人很快反應過來,斬釘截鐵地搖頭。
“爲什麽不可能?”白雨欣詫異:“難道你沒覺得顧醫生給我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嗎?而且這個胎記的位置形狀,實在是太像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或許隻是巧合而已。”
白老夫人打斷了白雨欣的話,再次否認了這種可能。
“當年負責你大嫂生産的主治醫師,親自判定那個孩子搶救無效,我們才放棄的。那個主治醫師和白家是世交,他不可能撒這種謊。況且……”
白老夫人想起安顔從聞老那邊治病回來之後問她的那些話,神色又嚴肅了幾分:“我懷疑是有人知道了當年的事情,想要借機生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