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走進書房,關好門以後,才按下了接聽鍵。
白雨淙恭敬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
“媽,我聽二弟說您今天去看小顔了,她現在情況怎麽樣?”
“已經完全康複了,氣色看起來很不錯,她肚子裏的孩子也很好。不過爲了安全起見,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出門。你們身邊要是有人問起,就說她還在住院。”
白老夫人把戰墨辰的計劃跟白雨淙透露了一些,擔心之餘也是千叮咛萬囑咐。
“還有你們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小顔一連兩次中毒,我懷疑背後的人不隻是沖着戰家來的,很有可能也是沖着白家來的。”
“沖着我們來的?這話怎麽說?”白雨淙一驚,下意識追問。
白老夫人按捺着繁雜的心緒,緩緩道:“如果那些人隻是沖着戰家去的,那爲何不挑戰家人下手,卻一味隻挑小顔下手?況且……”
白老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提起了聞老問安顔的那些話。
“這次小顔去治病,一個與世隔絕的老神醫,居然問她我們白家有沒有過夭折或者失蹤的孩子。雨淙,這很不尋常,當年的事情,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外人又從哪裏得知?我懷疑,是不是有人一直在盯着我們家!”
“這……”白雨淙下意識想反駁,但是白老夫人的話也讓他不由得心口一沉。
雖然白家這些年風平浪靜,并沒有戰家這麽多風波,但别人向安顔打聽白家秘辛的舉動,明顯不是空穴來風。
白雨淙沉吟片刻,向白老夫人保證自己會去查這件事。
“我會逐一排查和白家有交集的可疑人物,您保重好自己,不要爲這些事情煩心。關于當年的那件事……”
白雨淙想了想,安慰白老夫人。
“當年那件事隻是知道的人少,并非絕對沒有人知道,那位老神醫或許隻是誤打誤撞聽說過而已。而且,那件事隻是個意外,别人不會做無用功,用這樣的事來攻擊白家,您盡可放心。”
“你說得有道理,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要說起來,也隻是我們白家的一件傷心事,外人是萬萬利用不到的。”
白老夫人同意白雨淙的分析,但想起那個夭折的孩子,她還是難免傷心。
“其實這麽多年,我也常常在想,當年那個孩子要是能活下來,也該跟崇蔔一樣成親生子了,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媽……”
白老夫人傷感哀戚,白雨淙在電話那邊也心情沉重。
母子二人在電話兩邊相對無言好一會兒,白雨淙才再度開口。
“媽,當年的事,是那個孩子跟我們白家無緣,映雪也因爲生他們難産……以後,我們不提這件事了好不好?”
白雨淙說這些,是想要安慰白老夫人,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必再提。
可當他回想起心愛的妻子在他懷裏一點點斷絕氣息,他的心尖就忍不住滴血,原本沉穩的聲音裏也帶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知子莫若母,白老夫人一下子就聽了出來。
她不禁有些懊悔。
明明知道這件事就是兒子心口上的一道傷疤,做什麽非要提起!
白老夫人很快收起傷感,連聲說道:“好好,以後不提了,人活着,總得向前看,我心裏清楚,你心裏也要明白。”
“嗯,您放心,我想得開。”白雨淙沉聲應了,那絲傷感似乎已經消弭于無形。
母子兩人又聊了些京都那邊的事情,才挂了電話。
遠在京都的白氏集團總裁辦公室裏,也在同一時間陷入寂靜。
氣勢凜然的中年男人被頹然的氣息籠罩,他閉上眼睛,撐着額頭靜靜靠在沙發靠背上,好一會兒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直到心底被撕開的傷口經過一番撕扯,再次勉強閉合,他才又睜開眼睛回到辦公桌前。
冷硬凜然的氣場再次回到他身上,好像剛剛那片刻的脆弱從來不曾存在過。
他所珍視的人,已經永遠活在了記憶裏。
現實的生活,總還是要過下去。
白老夫人這邊,也是在書房裏枯坐了好半天,仍舊止不住後悔。
當年大兒媳懷了雙胞胎,卻因爲身體孱弱導緻難産。
她在拼命生下了兩個兒子之後,因爲羊水栓塞沒能搶救回來。
兩個孩子一出生就沒了母親,過了幾分鍾,身爲哥哥的那個孩子也出現了新生兒窒息,搶救無效和他的母親一起離開了人世。
生離死别,是世界上最痛苦最無解的事情。
縱然白家權勢滔天,即便他們做了萬全的準備,有最好的醫生和最好的醫療條件,都沒有辦法把離去的人從死神手裏搶回來。
白家長子白雨淙和妻子伉俪情深,痛失愛妻本就摧心折肝,大兒子也一并夭折,他内心更是難以釋懷,極度傷心之下,精神幾度崩潰。
爲了讓他盡快從悲痛中走出來,當時的家主白老爺子幹脆下令,隻對外宣稱白家大夫人難産去世,對那個一同夭折的孩子,誰也不許再提半個字。
于是外界隻知道白家大夫人生下大少爺白崇蔔之後難産去世,并不知道白崇蔔曾經有過一個孿生兄弟。
至于白芍和安顔這些小輩,更不可能知道當年的事。
所以,這些塵封的往事就讓它繼續塵封下去吧。
不然每次提起,都是對至親之人心靈上的一場淩遲。
白老夫人歎了口氣,将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起身走出了書房。
……
傍晚時分,展翼集團,丁浩抱着一沓資料出現在總裁辦公室。
“之前您讓人盯着張瑤,他們在張瑤家裏發現了一個人……還有一些東西。”
丁浩把手下拍的照片和從張瑤家裏搜出來的東西放在戰墨辰面前,恭敬地等候下一步指示。
“這人是……”
戰墨辰掃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回想片刻,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葉婉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