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這兩人哭得這麽慘的份兒上,聞老沒有真的開口趕他們走。
而且他很好奇,戰墨辰是不是真的有病?
這個高大的男人四肢健全,身體強健,看起來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好一會兒過去,安顔的情緒終于平複下來,戰墨辰也終于能夠靜下心來跟聞老解釋自己這個荒謬請求的用意。
“我老婆爲了我們的孩子,一個人受了這麽多苦,我身爲孩子的父親,不能什麽都不做。”
戰墨辰緊緊握着安顔的手,神色凝重地說出自己的決定:“我隻想陪着她一起承受痛苦,她爲了孩子受過的罪我也要一一體驗才能心安。”
“另外,聞老您也說了,顔顔的治療隻有五成把握,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冒險,所有用在她身上的治療手段,您可以先在我身上嘗試,确定沒有危險之後再給她用。”
說完自己的請求,戰墨辰攬着安顔,再次俯身向聞老行禮:“既然結爲夫妻,就要同生共死,不管這次治療的結果如何,我都願意和她一起承擔,還請聞老成全!”
聞老卻聽着這句“既然結爲夫妻,就要同生共死”,震驚難言。
“你,你……”
他看着戰墨辰,想說點什麽,一時又說不出來。
安顔爲了孩子,不計生死,他可以理解。
但男女之情,真的可以深到如此地步,可以讓一個人願意爲了另一個人甘冒性命危險嗎?
身爲一個七老八十,卻從來沒動過春心的老年人,聞老不太懂這種同生共死的感情。
但他大爲震撼。
他沉吟片刻,決定把這個難以抉擇的問題甩給安顔。
聞老目光沉沉地看向安顔:“你丈夫的意思,是要用自己健康的身體爲你試針試藥。不過你們是夫妻,我還是要問問你的意思。你怎麽說?”
“我……”
安顔仰頭望了一眼戰墨辰堅定的神色,知道自己說什麽都無法阻止他留下來。
她向聞老點點頭:“讓他留下吧。”
“什麽?”
聞老以爲安顔會拒絕,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麽利索。
聞老瞬間又陷入了迷茫,難道這對夫妻的感情其實是單向的?
丈夫深愛妻子,但是妻子隻愛孩子?
聞老想了想,覺得頭有點疼。
難怪古人說情深不壽,男女感情這麽複雜,整天沉浸其中,能長壽才怪!
聞老心裏酸溜溜地想着,起身走人:“既然你們都同意,那我也不介意多個大活人做我的試驗品,就這麽定了。”
“多謝聞老!”
戰墨辰緊繃的心弦略微一松,連忙向聞老道謝。
聞老卻頭也沒回,一心琢磨着要把自己新創的那套針法拿出來試試。
……
翌日。
戰墨辰如約和安顔一起出現在了治療室。
聞老的桌子上也多了一套很粗的金針。
戰墨辰掃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金針,面不改色地脫了上衣,在治療床上躺好。
安顔卻是眼角跳了跳,緊張地看向聞老:“聞老,您……”
聞老朝她微微點頭,眼神微閃,語氣卻很冷淡:“放心,這些針紮不死他。”
“好,多謝您費心。”
安顔稍稍安心,靜靜去了另一邊的治療室等待。
沒有安顔在身邊看着,聞老壓力頓時小了不少。
昨晚上安顔一個人悄悄來找他,懇求他給她丈夫紮針的時候,隻做做樣子,讓她丈夫安心就行。
聞老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安顔爲什麽答應得那麽痛快。
感動之餘,他答應了。
至于下針的時候到底疼不疼,隻有他和戰墨辰知道了。
聞老手指在戰墨辰堅實的皮肉上按了按,啧啧稱贊:“年輕人的身體真不錯,紋理勻稱,筋脈清晰,穴位也好找,真是上好的試驗品!”
說着,聞老故意問戰墨辰:“你本身沒病,卻非要我給你紮針,我要是把你紮殘廢了,你不會找我麻煩吧?”
戰墨辰神色淡然,眸色毫無波瀾:“不會,隻要您能盡力救治安顔,我感激不盡。”
“好,這可是你說的,一會兒疼得受不了可不要怪我!”
聞老說完,手起針落,一根金針瞬間刺進了戰墨辰的身體。
粗壯的金針刺破皮膚,穿透血肉,牢牢紮進了肌理深處。
頃刻間的刺痛讓戰墨辰忍不住渾身一顫,但很快那股刺痛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他的體内。
随後,第二根,第三根……
一根根的金針刺入他的皮膚,戰墨辰的神情也從眉頭緊蹙轉爲迷茫。
他看向聞老:“您給我紮的針是不是和顔顔的不一樣?爲什麽我感覺沒那麽痛?”
聞老不屑冷哼:“這是針灸,又不是毒針,你聽說過誰針灸被疼死的嗎?”
戰墨辰還是不解:“可是顔顔她……”
“她是女人,又懷着孕,對疼痛本身就敏感。同樣的疼痛程度,你輕而易舉就承受住了,她還是要吃點苦頭的。”
聞老解釋了兩句,有點不耐煩:“我正在爲你施針,你不許說話!”
“……”
戰墨辰隻能默默閉嘴。
看得出來,這個老神醫的脾氣有點古怪,他還是不要惹惱他爲好。
時間一點點過去,戰墨辰健碩的身體上也和安顔之前一樣,密密麻麻紮了不少金針。
等到聞老宣布結束的那一刻,戰墨辰的心情終于放松下來。
這種治療方式,疼是疼的,但不會有太大問題。
隻要安顔能忍過去,那麽治療就能繼續。
聞老卻沒空管戰墨辰心裏怎麽想,一邊洗了手往另一個治療室走,一邊警告戰墨辰。
“對了,把你的人都撤走,不然萬一我施針的時候心神被人打擾,紮錯了地方,可就怪不得我了。”
話音落下,聞老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戰墨辰面前。
戰墨辰想起潛進治療室的老刀,連忙發了個信号出去,讓老刀和兩個保镖都遠離治療室,在外面待命。
而另一邊的治療室裏,聞老一進去,安顔立刻開口問道:“聞老,怎麽樣,他有沒有很疼?”
聞老看着她緊張擔憂的樣子,不由得好笑:“紮針哪有不疼的,但他肯定沒你疼,不然他早就沖過來跟我拼命了。”
安顔聽着聞老這開玩笑的語氣,心裏瞬間也踏實了。
隻要戰墨辰能接受這種治療方式,他就不會再阻攔她接受治療,也不會因爲内疚而失去理智。
她安心地躺了回去:“謝謝聞老,我們開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