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太過耳熟，成長的過程中杜蕾莎聽到過無數遍。
所以她一直乖乖的做一個民衆眼中完美的公主，一直服從皇室所有的安排。
穿衣打扮要符合皇室規範，一舉一動要做到高貴優雅，就連向民衆揮手的手勢和微笑的弧度也要事先練習無數遍。
所有的外出行程都要經過報備和計劃，所有現代社會的娛樂和愛好，都要經過甄選才能接觸。
身邊交往的每一個人，都要經過皇室的排查，才能确定她們能不能建立朋友關系。
她甚至連一部專屬于自己的手機都沒有！
在沒有遇到白崇蔔以前，杜蕾莎并沒有覺得這樣的生活有多麽難以忍受。
可現在，她真的厭煩極了這樣處處任人擺布的生活。
因爲這樣刻闆枯燥的生活，連她的愛情都容不下！
杜蕾莎抱着最後一絲希冀看向萊恩頓親王：“那您呢？父親，您支持我尋找自由嗎？”
“自由……”萊恩頓親王憐惜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搖頭苦笑：“杜蕾莎，我們生來就是貴族，自由對我們來說都是奢侈品。”
這樣的回答模棱兩可，但是杜蕾莎明白了。
父親當年爲了愛情和一些别的原因，放棄一切陪伴母親來守護這個國家，他早就已經做好了犧牲自由的準備，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他的立場和母親是一模一樣的。
杜蕾莎眼底最後一絲亮光徹底熄滅，默默地低下頭去抱住雙膝，沒有再說話。
萊恩頓親王也沒有再說什麽，輕輕拍了拍杜蕾莎的肩頭，轉身走了出去。
随着房間的門關上，杜蕾莎徹底被軟禁起來。
而女王那邊原本定好的許多行程也臨時取消。
向來鎮定沉穩的女王，第一次意氣用事，把自己關在卧室裏誰也不肯見。
内務廳大臣，其他的皇室成員，甚至首相多次求見，得到的都隻是女王身體欠佳需要休息的回應。
隻有萊恩頓親王在女王獨處了一個下午之後，得到了批準，得以進入卧室陪伴女王。
裝飾華麗典雅的卧室裏，女王發絲散亂倚在床頭，眼眶微微有些發紅，整個人透露着難得一見的脆弱和茫然。
萊恩頓親王在床邊坐下，輕輕地将妻子攬入懷裏，像之前無數次遇到難關時一樣，耐心地安撫她。
“伊貝爾，不要傷心。杜蕾莎隻是一時想不開而已，很快就會好的。”
女王疲憊地靠在丈夫懷裏，許久沒有做聲。
過了很久，她才擡頭看着丈夫，眼底有着一絲與女王形象完全不符的惶然：“萊恩頓，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很顯然，在女王的強硬外表之下，她對小女兒的心疼并不比任何人少。
“你隻是忠于你的國家和子民而已。”萊恩頓看着妻子眼角開始出現的細微紋路，有些心疼：“你身爲君主，這樣做并沒有錯。”
不過想起小女兒心碎的樣子，萊恩頓同樣心疼。
他安撫了女王一會兒，小心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隻是作爲父母，我們不可避免傷害到了孩子。杜蕾莎那邊有那麽多人守着，她不可能自殺成功，更不可能逃出去。但我擔心，她以後會不會變得和黛爾一樣。”
“黛爾”兩個字落入耳中，女王心口微震。
當年黛爾遇到那段不合時宜的愛情的時候，她剛剛登上王位，手裏并沒有太多的權勢，沒有辦法爲自己的妹妹争取幸福。
她隻能眼睜睜看着妹妹反抗無果，最後無奈舍棄愛人，嫁給皇室選定的貴族。
後來的黛爾，面對公衆，一舉一動完全是一個公主的典範。
但是私下裏，酗酒抽煙放逐自我，和丈夫的感情一塌糊塗。
成婚二十幾年，隻生了夏洛特這麽一個女兒，還要因爲不堪的私生活，被皇室圈子私下裏懷疑夏洛特的生父身份。
她看着這樣的妹妹，偶爾總會心痛難忍。
她無數次想象過，如果妹妹當年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她現在會不會過得幸福快樂？
至少，她不會像現在這樣，活成一個精神分裂一樣的軀殼。
而現在的杜蕾莎，俨然就是當年的黛爾。
女王神情怔忪片刻，再次無力地靠在萊恩頓肩頭，阖上眼睛。
“讓我好好想想吧，你知道的，這種事情總是很難決定。”
“嗯，不管你做出什麽決定，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萊恩頓親王抱住女王，溫柔的聲音和動作一如既往。
……
杜蕾莎公主自殺的行爲被隐瞞了下來，但女王和公主之間的沖突還是不可避免地傳出了一些消息。
萊西夫人因爲趨利避害的本能，這一次管好了自己的嘴巴，沒有對外透露一絲一毫杜蕾莎公主的隐私。
但聽說這件事之後，她内心的八卦本能還是蠢蠢欲動。
這麽大的事情，她不能參與讨論，簡直像是割了她的舌頭一樣讓她難受。
參加圈子裏宴會的時候，聽着别的知情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成爲人群的中心焦點，萊西夫人心裏像是被貓抓了一樣。
不過這些難受的感覺，在她看到司老夫人的一刹那，瞬間有了出口。
公主的事情她不能和别人讨論，但她可以和司老夫人讨論啊。
那天在宴會廳外面的醫療室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司老夫人身爲主人，一定比她更清楚！
萊西夫人端了杯紅酒，笑盈盈地上前和司老夫人攀談。
司老夫人不喜歡萊西夫人，但上次宴會的事情萊西夫人破天荒地沒有對外透露任何消息，司老夫人内心還是非常感激的。
因此她難得對萊西夫人多了幾分耐心，和她寒暄了幾句。
萊西夫人和司老夫人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題之後，忽然話鋒一轉，表情也變得神秘起來。
“宴會那天，白家的那個年輕繼承人似乎和杜蕾莎公主的關系十分親密……不過我聽說女王陛下之前已經派人去和白家交涉，似乎想讓他們盡快離開M國，這件事老夫人聽說了嗎？”
“有這種事？”司老夫人吃了一驚。
司氏家族在M國的人脈關系很強大，但在這些小道消息上，司老夫人還真的沒有萊西夫人靈通。
白雨欣和顧時遠已經正式結婚，白家也算是她的親家。
司老夫人沉吟片刻，追問了下去：“萊西夫人知道是什麽緣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