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覺得心口難受得要命，卻不敢去細想自己爲什麽會這樣。
她迅速轉身走開，沒再去看呂梅冬，也不敢再去看病房裏的白芍。
剛走到樓下，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顧婉走到角落接起了電話：“爸。”
電話裏傳來顧時遠的聲音：“你還在醫院嗎？這兩天身體怎麽樣？白芍那邊不忙的話，中午和爸爸吃頓飯。”
隔着手機，顧時遠的關切撲面而來。
顧婉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冷下來的心稍稍回暖。
“爸，你在哪裏？”
“我就在醫院外面，你現在能出來嗎？”
“嗯，我就在樓下，馬上出去。”
顧婉挂了電話快步走出去，顧時遠的車就停在醫院大門對面。
上了車，顧時遠瞥了一眼顧婉微微泛紅的眼眶，什麽也沒說，直接帶着她去了常去的私房菜館。
叫了一桌子顧婉愛吃的菜，親眼看着顧婉吃了兩小碗米飯，顧時遠才斟酌着開口。
“我看你這兩天瘦了不少，是不是累到了？”
“還好。”顧婉低着頭，心裏委屈，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顧時遠看出來了，又舀了碗湯放在她面前：“聽說你媽媽這兩天也在醫院照顧白芍，你們聊得怎麽樣？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那個女人根本不愛我，她隻承認姐姐一個女兒，對我也是不理不睬……爸，我以後隻想做你一個人的女兒，我不
會再認她了……”
顧婉很平靜地說着，但眼淚還是忍不住湧了出來。
她捂住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顧時遠默默地遞了紙巾過來，一陣心疼。
顧婉雖然不是他親生的，但也捧在手心兒裏疼了這麽多年，沒想到呂梅冬這個親生母親居然能心狠到這個地步。
好一會兒，顧婉的眼淚才慢慢止住。
她眼巴巴地望着顧時遠：“爸，我是不是沒有家了？”
“你這孩子，說什麽傻話。”
顧時遠摸了摸顧婉的頭，安慰她：“呂梅冬不認你，你也不用認她，爸爸會照顧你一輩子，有沒有她都不重要。”
“嗯，我知道這世上隻有爸對我最好。”
顧婉點點頭，心裏也安定了一些。
顧時遠把湯碗往她面前推了推：“不哭了，好好吃飯。”
“嗯。”
顧婉擦幹眼淚，小口小口喝湯，模樣乖巧又落寞。
顧時遠看在眼裏，一陣唏噓。
幸好今天他來了，不然這個孩子還不知道要傷心成什麽樣。
吃完飯，顧時遠問顧婉：“你還回醫院嗎？”
“今天先不去了，白家人都在，那個女人也在，姐姐應該不需要我照顧。”、
“那就回家好好休息吧。”
顧時遠開了車過來，顧婉坐進副駕，眉眼間卻還是一片郁郁寡歡。
顧時遠歎了口氣：“小婉，你放心，爸爸已經沒有家了，爸爸不會讓你也沒有家。不管發生什麽事，還有爸在。”
“嗯，謝謝爸爸。”
顧婉忍不住又吸了吸鼻
子，再次看向顧時遠的時候，眼底卻多了一抹别樣的神采。
“爸你人這麽好，你一定會有好報，既然我媽不認我，我再也不會去她面前礙眼了。我想試着幫你制造機會，讓你能和墨辰哥多見面，如果有一天他和我們相認了，我們也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
“不要胡鬧。”
顧時遠沒想到顧婉剛剛還在一個人難過，轉眼間就想着要幫他忙，有些哭笑不得：“墨辰那邊你不要随意去打擾他，免得被他察覺什麽，反而弄巧成拙。”
“不會的，我和安姐姐還有三個孩子都相處得很好，墨辰哥對我态度也還不錯，爸你就等着瞧吧。”
顧婉想起仨小隻對她的喜歡和依賴，信心滿滿。
上次是她有點心急了，和墨辰哥沒有培養好感情就貿然接近，以後她一定會吸取教訓。
而且，她真的需要一個借口去見戰墨辰。
自從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親妹妹之後，這幾天她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睜眼閉眼，夢裏都是戰墨辰那張俊美無俦的臉，淡漠矜冷卻又讓她瘋狂心跳。
下午顧婉沒有出現在醫院，誰也沒有多想。
宋境不太喜歡顧婉在病房裏當他和白芍的電燈泡，呂梅冬則是根本不想見到顧婉這個人。
白家人則是對顧婉心存感激，又有些愧疚和尴尬。
顧婉已經給白芍獻了血，再讓她留在醫院照顧白芍，看起來像是在欺負人家小姑娘一樣。
之前顧婉雖然留下了
，但白家人也沒少數落白芍任性。
現在顧婉回去休息，大家也都松了口氣。
隻有白芍擔心顧婉的身體，打了電話過去。
“婉婉，你感覺怎麽樣？這幾天辛苦你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讓醫生給你也看一下。”
“沒事的，我是看媽在你那邊，我就先不過去了。”
顧婉笑聲裏帶着一絲勉強的意味，白芍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她有點内疚：“對不起婉婉，媽是因爲我生病了着急才會顧不上你，等我出院了，你和媽都搬過來跟我住，大家在一起相處時間長了就好了。”
“我知道，我不會怪她的。”
顧婉眼睛微彎，笑意卻不達眼底。
她之前是答應過白芍要搬過去一起住。
可現在……
一邊是對她嫌棄厭惡的親媽，一邊是對她照舊疼愛的養父，該選哪邊，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翌日。
呂梅冬抽時間親自回家熬了雞湯拎去醫院，剛到門口，手機鈴聲響了。
“我在對面，我們談談。”
“你找我幹什麽？”
呂梅冬下意識回頭看，街對面的樹下，停着顧時遠的車。
她臉色變了變，大概猜到了顧時遠想跟她說什麽。
說實話，現在跟白芍相認了，白家人對她的态度也都還算容忍，呂梅冬真不太願意再去看顧時遠的臉色。
不過爲了以後能過消停日子，呂梅冬還是走了過去。
顧時遠下了車，看向呂梅冬手裏的保溫桶：“都是你的女兒
，對小婉好一點就那麽難嗎？”
“我爲什麽要對她好？”
呂梅冬不屑地撇過頭，冷笑：“她的親生父親是個人渣，人渣的女兒又能好到哪裏去？”
這話瞬間激怒了顧時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