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并分兩波,其中一幹人擋住李傕,另一夥攔住了郭汜。如今徑相勸慰,隻求二人能夠就此罷手内部争鬥。
李傕眼看諸将如此,暫息震怒,言道:“既然你我互疑彼此,不若想辦法各證其白。以此破解懷疑之餘,也可避免了我們内部的此番争鬥。”
郭汜疑惑,問道:“此舉如是,卻不知你要如何自證?”
李傕道:“如今敵軍大兵壓境,正值我軍危難之時。似如此,不若且看你我誰人先破敵軍,成就大功。”
郭汜頓悟,決然道:“此意極是。似如此,且看明日我如何陣前破敵,以表真心。”
言畢,憤憤般便辭李傕而去。
李傕怒意難平,此時也不覺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時有心腹部将在側,便向李傕建議道:“如今我軍糧隊遭劫,必是有人通謀敵人。若非如此,不緻險些遭敗。”
李傕氣道:“我豈不知這般,隻是不知何人作梗。”
部将道:“此等大事,絕非一般人膽敢輕易洩密。我觀今日郭汜如此動容,想必就是他從中通謀敵人。”
李傕愁然,言道:“此意我亦有此料算,然而看他決然似乎又不像。若當真是他,何故便要明日急着立功?隻怕其中誤會,故而才等他明日做何決斷。”
部将道:“隻恐奸計被将軍識破,又無故得了敵軍那邊的書信。郭汜不肯承認,也是情理之中。将軍明日但看分曉不錯,隻怕也要提前有所準備。若那郭阿多真心倒是無妨,隻恐陣前有變,将軍防止不及。”
李傕頓悟,許諾道:“似如此,此事倒是不得不慮。”
于是當即暗中調度了甲兵,護衛在了自己的身旁。一旦明日陣前遭遇變故,也好及時止損。便是就地斬殺郭汜,除去叛逆,卻也未嘗不可。
卻說一夜無話,轉眼間便到了第二天。
李郭二人早早起來,當即集合大軍,便到陣前。郭汜一馬當先,率領諸将率先在聯軍陣前挑戰。
探馬聞訊,報知劉備與趙季。
趙季笑道:“看看,敵軍果然來矣。”
劉備點頭,言道:“似如此,可依計而行。”
趙季許諾,隻讓衆軍堅守壁壘不予應戰。另叫軍士陣前喊話,言道:“郭将軍,前番許諾之事,莫非忘記。今番率衆前來挑戰,卻是爲何?殊不知獻帝已被将軍平安送達函谷關,今番我家元帥隻等将軍取那李傕的人頭獻上。不知将軍這邊,可否得手了?”
一語言出,直接震驚了陣前西涼衆軍。
李傕身在後方,豈非也是聽得清楚。當即震怒之餘,便喝郭汜道:“好啊,果然你早通謀敵軍。今番如此,你還有何話說?”
郭汜不知如何辯解,李傕卻在此時喝令早已準備好的甲士衆軍。
一時間一擁齊上,直接将郭汜的前部人馬圍在當中。
郭汜見勢,急呼道:“且休聽了敵軍的胡話,中了他們的離間計。”
李傕切齒,震怒道:“你前番送了獻帝出逃,豈非證據确鑿。今番敵人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偏偏你竟還要詭辯不肯承認。我若再容了你,豈不早晚讓你将我這顆人頭奉到聯軍駕前不可的。”
言畢竟不聽郭汜繼續詭辯,直接喝令衆軍合圍上來。
郭汜困在其中,根本不曾準備。李傕一聲令下,當即合圍郭汜的軍馬便從四面亂箭齊射。一時間箭如急雨,郭汜随軍紛紛中箭倒地。
眼看情勢已不可解,郭汜部将便道:“李傕殘暴,更兼聽信讒言。将軍和他說不通,如今還是保住了性命要緊。”
郭汜切齒頓足,也知此番情勢危急。
或許正如部将所說的那樣,這李傕卻是今番非要自己的性命不可。如今自己若是繼續坐以待斃,早晚遭了他的毒手。
郭汜料想于此,也便不再猶豫。
當即一聲令下,竟讓甲兵以強盾擋住如雨般的流矢。自己則趁着一番流矢射罷,李傕随軍拈弓搭箭的空檔率衆突圍。
眼看郭汜動手,李傕豈容他破圍逃走。隻将手中令旗一擺,當即退了弓弩手,引了西涼鐵騎主力的飛熊軍上前。便與郭汜突圍的騎兵,就此鬥在一處。
眼看雙方厮殺,趙季坐觀敵樓竟和劉備一番惬意飲酒。
劉備問道:“敵軍已經相互動手,我們這邊是不是也該趁勢而動了?”
趙季舉杯,淺笑道:“急什麽,切讓他們再鬥一時。”
劉備聞言大笑,竟是舉杯敬向趙季。雙雄各自面露笑顔,随即盡飲杯中酒。
他們這邊如此,大營前的二賊兵馬卻越發鬥得激烈。
自從董卓死後,二賊同領西涼王牌飛熊軍。此軍步戰齊射,無不專精。前番西都長安就曾連鬥數日,彼此高低不分。然而如今态勢,畢竟李傕早有準備,故而占得先機。縱然郭汜後來調度得當,終究還是在李傕的先發制人之下落了下風。
眼看郭汜勢危,李傕麾下也都疲憊不堪。
趙季坐觀敵樓,此時自也看得真切。回首觀望,身邊站定的呂玲绮早就已經擦拳磨掌、急不可耐。
此時劉備也已看出,便向趙季使了個眼色。
趙季了然,目光看向呂玲绮問道:“少主此番,是不是很想一試身手?”
呂玲绮道:“我軍匣中寶劍新磨,早想一試鋒芒。隻恨未得虎帥诏命,故而枕戈待旦不敢便出。”
趙季點頭,言道:“曾經少主和我去淮南,擒拿紀靈的時候,我記得你就曾經和我說過的。那便是當時隻讓我見了你個人的勇武,卻沒見你統兵的厲害。今番李郭二人争鬥,彼此不下。卻不知少主可否有意,替他二人解鬥麽?”
呂玲绮道:“我正有此意,卻唯恐壞了虎帥和劉使君的雅興。”
劉備笑道:“隻恐少主此去,卻讓二賊相互罷手。縱然兩軍已然疲憊,畢竟還有麾下數千兵馬可以調用。少主萬金之軀,卻是恐遭不測。以我之意,不若就讓二賊這樣悍鬥不休,最終退去也就是了。”
一語言出,卻是震怒了呂玲绮。
眼看劉備如此輕視自己,呂玲绮本要發怒。然而看到他此時竊喜般的樣子,竟是不覺發出一聲不屑般的冷笑。
她緩緩松了口氣,隻與劉備笑道:“使君身在豫州,從未見過我在戰場的奮勇。回想昔年虎牢關前,也隻是和我父親打了個難解難分。今日我偏偏就要讓使君見識見識,什麽叫虎父無犬女。”
劉備了然,便又與趙季道:“少主雖然年少,卻讓我越發好奇了她的本事。既如此,不知虎帥是否願意割愛,此番讓少主一行?”
趙季大笑,目光轉向呂玲绮道:“既如此,我也很想看看少主在戰場上用兵的調度之法。今番二賊雖然互鬥,卻畢竟麾下率領着昔日董卓西涼鐵騎中的王牌飛熊軍。少主既然決定要去,權且多帶些人馬以防不測。”
呂玲绮一聲冷笑,不屑道:“區區二賊,有何可懼。我今番去,不用多少人馬,隻帶麾下五百效死騎将足矣。若不能敗了二賊或是折損一騎,斷然也不算功。”
一語言出,卻是震驚了趙季和劉備二人。
劉備呼道:“少主萬金之軀,豈可這般涉險。還是多帶些人馬,以防不測吧?”
呂玲绮竊笑不聽,隻道:“軍情緊急,不容耽誤。二公且在敵樓稍坐,且看我破了二賊,少時來見。”
言畢竟是轉身下了敵樓,當即集結起了麾下五百騎兵死侍。一聲令下之間,伴随着砦門的打開,直接揮軍朝着壁壘外面互鬥部下的二賊殺将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