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帝聞訊,大驚失色,呼道:“朕方脫苦難,不想逆賊又來追趕。今番三路大軍,賊勢浩蕩。似如此,卻當若何?”
趙季叩首,言道:“臣等在側,斷然不使逆賊害了陛下。還請陛下安坐關中,且看臣等取了逆賊首級,少時來獻陛下。”
獻帝聽了,這才放心道:“似如此,還請二公調派。隻盼早早退了賊兵,凱旋而歸。今番朕雖逃脫,奈何群臣還在二賊手中。還請二公憐憫,能夠施以援手救應。”
趙季許諾,應道:“陛下且放寬心,臣等必當效死以報國恩。”
言畢辭了獻帝,便和劉備一并率領大軍越過函谷關,一路朝着李郭二人的合兵迎了上去。
二州聯軍既出函谷關,劉備便和趙季商量道:“如今敵軍三路合圍,聚衆十萬。而我聯軍合兵,也不過區區五萬人馬。敵我軍力懸殊,不知虎帥有何良策破敵?”
趙季蹙眉,言道:“此等大事,隻怕還要與諸将商議之後才能決策。”
劉備許諾,因此聯軍當即便在關外停歇,聚将議事。
謀士陳群出班,谏言道:“敵軍雖然來勢洶洶,未必就能同心。今探馬奏報,楊奉兵出梁縣,行軍極爲緩慢。如此推算,隻怕是害怕得罪李郭二賊,又畏懼我聯軍所緻。今番隻想坐觀成敗,屆時再做打算的。”
趙季了然,又問道:“楊奉那邊如此,但牛鋪卻是董卓昔日的舊将。此人身爲董卓女婿,與李郭關系素來頗爲緊密。如今傭兵數萬前來救援,若是和李郭二人合兵一處,也是不小的麻煩。縱然楊奉的态度趨于觀望,但牛鋪那邊卻當如何?”
陳群道:“牛輔所轄西涼軍雖強,未必不能立克。”
趙季驚疑,問道:“似如此,先生卻有何計破之?”
陳群笑道:“我聞牛輔駕前一将,名喚董承。此人本爲陛下祖母,昔日董太後的族人。隻因何進、何後強行立嗣而後害了董太後,當時官居骠騎将軍的董承這才投身到了董卓的麾下。而後董卓謀逆被殺,董承又怕遭到了牽連故而遠走西涼,這才投身到了牛輔的麾下。此人雖然身在西涼軍,卻畢竟身爲漢臣。更兼與陛下沾親,未必不能見用。”
劉備頓悟,問道:“先生之見,莫非想要策反董承麽?”
陳群道:“董承自歸牛輔,牛輔便讓他成爲了軍中除了自己之外的二号人物。畢竟董承聲望身份如此,不敢怠慢。然而牛輔對于董承的提防,卻時刻不曾減弱。今番兩位将軍若能招撫,董承必反牛輔而殺之。牛輔即死,麾下西涼軍豈非盡可爲我所用?”
趙季點頭,蹙眉道:“如此說來,倒是條妙計。隻是今番遊說董承,非要派遣一個能言善辯的人。否則稍有差池,必然适得其反。”
陳群道:“我雖久在颍川,曾舉孝廉之時,也和董承有過一面之緣。今番不才,願憑三寸不爛之舌說那董承來降。”
趙季聞言大喜,然而想到陳群畢竟是劉備的客将,也不敢輕易許諾。因而目光窺伺,竟是落在了劉備的身上。
劉備眼看如此,也知帳下諸将非陳群不能擔當此番的重任,于是便與陳群道:“似如此,先生當一路小心謹慎。”
陳群許諾,辭别而去。
三路賊兵,轉眼已破兩路。剩下李郭二人這邊,如今情勢唯有陣前決勝不可。
趙季道:“我在溫侯帳下,也早聽說了西涼軍的厲害。其中一支最厲害的兵馬,号稱董卓昔日的王牌部隊。此軍稱作飛熊軍,目下就在李郭二人的麾下統禦。雖然我們已經想到了擊退兩路敵軍的方法,但戰場應敵,隻怕那飛熊軍也不好對付的。”
劉備道:“虎帥料算如此,李郭二賊那邊未必沒有自己的打算。且聽前番奏報,二賊竟爲争權相互交兵數十日不下。今番所以再度聯合,無疑是迫于我大兵壓境的形勢而已。似如這般的聯盟,隻怕彼此并不牢固。我們若能用計激化他們彼此間的矛盾,讓二賊再度反目成仇,豈非遠勝戰場和他們決勝來的容易麽?”
趙季了然,沉吟少時,忽然撫掌而笑道:“我今已思得一計,正好見用。隻說來與玄德兄聽聽,看看是否存在什麽纰漏的。”
言畢竟讓劉備附耳過來,密告設計。
劉備聽罷大喜,言道:“似如此,哪裏還有什麽纰漏。此計若成,我軍無需張弓之間,便可令二賊自取其禍了。”
趙季由此許諾,便在大帳之中一番調派,不在話下。
卻說李郭二賊那邊,聞聽獻帝走脫,竟是罷了彼此間的刀劍合兵來趕。聞聽獻帝已經入住函谷關,而函谷關方面自己這邊的守将張濟竟然聽了賈诩的勸說,不戰而走。
二賊聞訊震怒,本想尋了張濟責難,卻沒想到關外的聯軍居然半點兒機會都沒有給他們。如今率衆越過函谷關,竟是朝着他們這邊掩殺了過來。
二賊惶恐,不敢輕易交戰。
畢竟以目下的情勢而言,彼此之間的軍力太過懸殊。一番商議之下,便是拒住險要固守。隻待援兵抵達,打算屆時再和聯軍一決生死。
是夜,原本寂靜的軍寨竟然忽得響起了擾攘般的聲音。
李傕本已睡下,卻在夢中聽到聲音驚醒了過來。
本以爲是敵軍趁着夜晚來劫營寨,然而一番詢問過後才有得知。原來此番的擾攘之聲并不是在自己的本寨這邊,而是本寨外面的方向。
李傕驚疑,恰逢郭汜也聽聞了消息來到大帳之中。
李傕驚問道:“外面喊殺陣陣,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郭汜道:“此番我也是聞訊前來,卻是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的。”
李傕蹙眉,急忙使人打探。少時探馬回報,竟是敵人那邊趁着夜色奇襲了他們後方的供給運輸。雙方一番鏖戰,幸得運送糧草辎重的西涼将士死戰。雖然損失了不少的軍器辎重,但終究還是擊敗了敵人小股的奇襲之兵。
李傕聞言,這才放心。然而緊跟着,一抹疑雲不覺沖上腦海。
“是了,我們的運輸通路,敵人怎麽會輕易知道?莫非有人暗中通敵,竟是洩露了我們這邊重要的軍情麽?”
一番自語,不禁看向身邊的郭汜。
郭汜也爲此事感到驚奇,同時竟是看向了李傕。二人四目相對之間,竟是彼此面面相觑,一臉的難以理解。
恰逢此時,忽有軍士來報,竟說敵人那邊一支流矢竟是射進了中軍大寨而來。
李郭聞訊,各有驚奇。便在這時,探馬取了射進大寨内的那支流矢來見二人。火光映襯之下,但見流矢箭身似乎裹着一封羊皮書信。
李傕疑惑取了書信來看,一窺之下立即面露駭然。
郭汜不解,便問道:“書信中具體說了什麽?”
李傕面沉似水般的望向郭汜,不禁一聲冷哼道:“你問我書信中說了什麽,我倒還要問問你呢。此番做了好事,隻道我卻不知。”
一語言畢,直接将羊皮丢給郭汜。
郭汜疑惑來看,但見書信中的内容竟是敵軍主帥的責難之詞。
具體内容,主要是說他們這一次的運量隊伍明明說好不會有太多的人馬護送。怎麽出兵去劫,反而遭遇了西涼軍的主力。似如此論,如何讓聯軍相信西涼将領這邊的投誠之意。
郭汜看罷了書信大驚,喝問李傕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我暗中通敵?”
李傕冷笑道:“獻帝出逃,豈非你的本意。我之前還在料想,怎麽你突然回心轉意和我聯軍來圍獻帝。原來是有意賺我離開西都,卻要和關外的聯軍通謀想要害我的。”
郭汜大怒,呵斥道:“你個賊子,你說是我通敵。然而書信之中,并沒有明确署名具體是誰。如今發生了這般事故,我還懷疑是你來賺我的。”
李傕憤然,拔劍出鞘道:“證據确鑿,你竟還要詭辯。今番欲試我寶劍,是否鋒利麽?”
郭汜亦拔了劍指向李傕,吼道:“光你劍利,我劍也未嘗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