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季聞言大喜,呼道:“我們隻顧陣前議策,卻忘了府侍這邊。今番有何線報秘聞,快快與我說來聽聽。”
滿寵許諾,目光掃向李祿。
李祿道:“根據暗人西都那邊的回報,此番爲二賊設計的人,正是那賈诩無疑。此人雖然投身二賊帳下,卻終究還是大義向着皇帝的。隻因二賊待他不薄,故而不能不顧。今番獻計雖然二公受困函谷關前,但也有爲獻帝打算的意思。”
劉備不解,問道:“如此做法,怎麽說是爲了獻帝?”
李祿道:“李郭二人自從劫掠了獻帝,數年之下對獻帝極爲輕慢。期間飲食起居,無不粗略。獻帝因此不甘受辱,這才與群臣逃了出來。今番賈诩獻計二賊,也有爲獻帝謀求福利的意思。畢竟皇帝是天下之主,隻讓他們再謀了獻帝之後予以厚待。二賊許諾,不想歸了長安之中竟又隻顧自己驕奢淫逸。對于獻帝那邊,依舊如初輕慢。如今的賈诩,已經悔恨自己這邊的獻計了。覺得愧對皇帝,有負社稷。”
一語言出,劉備和趙季全都驚覺。
劉備看向趙季,呼道:“不想這賈文和,竟不似我們想象的那樣。今番既然心向獻帝,隻怕可以在後方動作,對我們産生幫助。我們若能将他拉攏過來,何愁不破二賊。”
趙季點頭許諾,又問李祿道:“我們身在西都那邊的線人,能夠聯絡上了賈诩的麽?此人深謀遠慮,若是能夠将他拉攏過來,此番前線的僵局必然能夠打破。”
李祿道:“今番我和府侍,正爲此事前來。我們的線人,目下已經準備妥當了。隻聽虎帥的決議,便可和他賈诩取得溝通。”
趙季大喜道:“似如此,速速聯系那賈诩。具體進展怎樣,随時奏報當是。”
李祿許諾,自與滿寵一番安排去了。
放下他們,單說西都長安這邊。
自從李郭二人擺脫了前線的大難,卻是匪性不改。
之前明明答應得賈诩,日後必定善待獻帝。然而伴随着危急的解除,竟是全都将自己這邊針對的承諾徹底抛之腦後。而且相比于曾經對于獻帝的輕慢,此時俨然比昔日更加過分。
賈诩悔不當初,隻恨自己相信了他們對于自己的承諾,反而害了獻帝。
一夜難眠不能入睡,忽有校事府的暗人闖入府中。竟絲毫沒讓人察覺,就直接到了賈诩的面前。
暗人通報身份,賈诩了然的同時,也不禁扼腕歎息道:“原來是彼軍滿府仕那邊的暗人,此番爲了殺我。也罷,畢竟我有負社稷。似如此,我這顆人頭你且拿去請功,就當爲了我的惡行贖罪了便是。”
暗人道:“我今前來,非爲取了先生的性命。隻是聽聞先生心系皇帝,故而特來告命。虎帥知道先生的用心,并不責怪。隻希望先生既有扶保社稷的決心,眼下能夠選擇當機立斷的和李郭二賊徹底劃清界限。他們縱然待你不薄,終究還是亂國的賊人。先生既已了然,何不棄暗投明相助我兖豫大軍救下天子,也算将功補過了呢?”
賈诩頓悟,拱手道:“幸得虎帥見憐,如此看中了我。似如此,我當謀劃奇策相助。卻唯恐勢單力孤,不能成事。”
暗人道:“先生既有此心,我當禀明虎帥了然。隻要先生扶保社稷、摒棄二賊,當下我西都八百校事府暗人盡可随時聽候先生的調遣,縱然全力相助又能如何?”
賈诩汗顔,誠心拜服道:“似如此,我便再無顧慮。還請尊使先歸,待到用時,必然來請。”
暗人拱手告退,轉瞬間卻已消失在了茫茫般的夜幕之下。
送走了校事府的暗人,賈诩的心中此時也已有了決斷。他當即離開了書房,回到自己的寝室。如今自己的夫人,也是沒有睡下。但見賈诩歸來,一臉的愁容。知他近日以來,都在擔心着飽受摧殘的皇帝。
于是當即迎上,予以勸解。
賈诩歎道:“李郭二人待我不薄,然而我畢竟是漢室舊臣。本想着扶保社稷的同時,也不負二人對我的厚望。因此權衡謀計,卻不想反而害了陛下。今番大義當前,天子蒙難。我當相助,相助陛下扶保社稷。”
妻子聞言,也有感慨,歎道:“事已至此,夫君有何決議,妾莫敢不從。”
賈诩道:“我已思得一計,還需你來相助。如今李郭二人共掌朝政,然而他二人之間,未必沒有嫌隙。今番欲救陛下,我意先當離間二人。隻要二人反目,陛下才能有機會逃離西京返回中原。”
妻子許諾,問道:“夫君做何計較,妾當全力效命。”
賈诩拜謝,當即将自己的計謀說給了妻子聽了詳細。妻子許諾,自然不在話下。
待到翌日,賈妻攜帶厚禮來到郭汜府中。恰逢郭汜不在,賈妻便見郭汜夫人。二人素來交好,而郭汜也因爲賈诩的關系,府中家人對待賈妻如同自家人。
兩個女人相見,便訴家常。
賈妻道:“妾來府中多次,不知爲何總是不見郭将軍金面?”
郭汜妻子道:“朝中繁事過多,莫說夫人。便是這麽多日,妾都少于見他。卻不知道朝中具體什麽事故,竟讓他連家都不回的。”
賈妻默然,似有難言之隐。
郭汜妻子疑惑,便問道:“你我姐妹,有什麽話不能明說。夫人若有事故,與我說了又有何妨?”
賈妻故作難色,歎道:“非是不說,隻恐與夫人說了,反害了你與郭将軍之間的夫妻關系。屆時妾罪莫大矣,但若是不說,又覺得對不起夫人這姐妹的。”
郭妻聞言一震,當即屏退左右,問道:“夫人爲何這樣說,到底出了何事?”
賈妻見身邊無有他人,便道:“我曾聽說,郭将軍之所以久不歸家,非是爲了朝中瑣事糾纏。而是近來去李傕府中頻繁,不肯思歸。市井傳言,郭将軍仿佛與李傕的妾室有染。具體什麽緣故,我也不能盡知。夫人日後見了郭将軍,還需時刻提點他。畢竟朝中政務,郭将軍與李傕共同執掌。自古一山不能容得下二虎,一旦事情走露了消息,早晚生變。郭将軍遭難不說,隻恐也都連累了夫人的。”
郭妻聞言震驚,正色道:“似如此,我當查個詳細。”
賈妻許諾,不久退去。
既說動了郭汜的妻子,賈妻便立即回到自己的府中。聞聽賈诩還在,便立即和他見了面,并将此番自己一行訴說了個詳細。
賈诩了然,沉吟問道:“以你細緻入微的眼光觀看,此番郭汜妻子那邊聽聞了消息,不知具體是何反應?”
賈妻道:“郭汜忙于政務,卻已久不歸家。更兼往來李傕府中相會密切,此事郭妻那邊倒是不疑。眼下聞聽我說,觀她舉動,卻是已經心生疑忌。隻怕目下,已經派人開始着手調查此事了。然而市井之中若無流言相助,隻恐謊言不攻自破。”
賈诩了然,欣然道:“似如此,倒是沒什麽。此番有勞夫人,剩下的事情我這邊自有安排便是。”
賈妻許諾,自是退去。
待送走了妻子,賈诩當天晚上便發出了訊号。書房内人影一閃,果然又謀見了前番校事府的暗人。
暗人詢問緣故,賈诩盡數向他訴說了諸事。
暗人了然,許諾道:“先生謀算得當,此事我等自當相助。隻放流言于市井,必然讓那郭汜的妻子不會見疑。”
賈诩拜謝,暗人于是退去,自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