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伷刺倒張燕,一雙冷漠的眼睛便如冰霜。
此時的他,早已沒有了儒家後人的賢者風範。留下的,隻是那一臉漠然和如同屠夫一般的冷血無情。
張白騎與郭太都被沖上來的伏兵按下,此時也因爲體内麻藥的作用,完全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張白騎切齒,大罵孔伷。
相比于他,郭太顯然更看得清楚形勢。連連的叩首告饒,竟還乞求能夠在如同冷血屠夫的僞善大儒面前得到一絲生還的機會。
此時的孔伷一臉冷笑,目光也從郭太的身上移開從而落在了依舊不肯屈服的張白騎身上。
僅僅隻是一個眼神的交替,按住張白騎的士兵就将此時身體完全麻痹的他一頓毒打。拳腳飛黃,有如雨下。此時全都重重的落在張白騎的身上,但他卻咬着牙未吭一聲。
“真是個硬骨頭,果然天生就是賤命。”
耳邊傳來厮打兵卒的一聲喝罵,而張白騎居然憑借自己最後的幾分意識和力氣,竟是直接擡起頭猛然啐了他一口。
反正也是死路一條,既然如此,何不死得硬氣和痛快一些。
此時的張白騎,早就已經想開了。
心想若是徹底激怒了這些毒打自己的士兵,直接給自己來個痛快,豈非對于如今的自己來講也是件莫大的好事。若是讓孔伷将他和郭太活着送去給那趙季,隻怕自己的下場無疑也和前番被擒的管亥、何曼類似,屬實硬生生将要被趙季活剮了不成的。
前車之鑒,張白騎自是心中無比清楚。
毒打他的士兵,此時果然被惹得怒了。一聲呵斥之間,竟真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刀打算了結掉張白騎的性命。
張白騎一聲歎息,最後望了一眼此時不遠處倒在地上已經完全不動的張燕,心中感慨萬千。
張燕雖是黃巾賊,卻統主力黑山軍數十萬衆。
回想往昔,曾經的他在黃巾軍中也是何等的英雄。沒想到投靠孔伷、孔融二人,竟沒有死在戰場,而是今日遭到如此的厄運與浩劫。
或許這就是亂世吧。
張白騎自嘲般的一笑,此時也已經閉上了眼睛,等待那憤怒落下充滿快意的一刀。然而就在刀鋒滑落的瞬間,一隻手竟猛地抓住了憤怒士兵的手腕。
士兵一見來人,一下子就将一臉的怒容變得無比惶恐。
張白騎側目觀瞧,這才發現攔住他的居然正是在宴席間一直沉默的孔融。
這個老小子,即便此時還在惺惺作态。
看似不忍的阻止了士兵對于自己的屠刀,但張白騎心中卻很清楚。如今的他迫于趙季的兵戈,斷然是不可能放過自己的。
“孔大人。”
“你幹什麽,收起你的刀劍。”
孔融一聲呵斥,當兵的哪裏還敢不從。隻将即将落下的刀鋒饒有不甘般的收入了刀鞘,此時低着頭悻悻般的退在了一旁。
“文舉兄且看,這裏一切的事故,似此如今豈非都已經解決了麽。”
“嗯,如此甚好。”
面對孔伷急不可耐的上前報喜,孔融的臉色透出令人爲之窒息般的陰沉。
他微微眯起眼睛,先是掃了一眼此時已經躺倒在地上,如今徹底變成一具屍體的張燕。甚至還有些故作儀态般的扼腕歎息一聲,那感覺說是哀悼,倒不如說有些可惜更爲貼切。
孔融沉默少時,目光再度轉到孔伷的身上,言道:“張燕你殺便殺了,隻将他的首級割了送去也罷。至于剩下這兩個,把他們活着送去給那趙季豈非更好。如此以來,也好表示我們的誠意。畢竟裁處權交給趙季,正好讓他洩憤。憤怒洩了幹淨,豈非也方便了我們。”
一語言出,倒是讓張白騎有些哭笑不得。
這老小子,卻是精于算計。隻是自己本來還能有個痛快,隻怕這一次是上天注定的要在死前受了一番零罪了。
“也罷,這也許就是天命吧。”
張白騎一聲歎息,竟是再度釋然般的閉上了雙眼。此時的耳邊,還不斷傳來着郭太此起彼伏的告饒聲音。
那感覺,就像是被拉上了架子準備屠宰的肥豬。
任憑他如何哀嚎,最終的命運怎樣,隻怕也是早已注定般的無法改變了。
黃昏逝去,夜幕随之降臨。
靜若寒蟬的大寨之中,燃起火把。伴随着“支呀呀”沉重般刺耳的響聲起蕩,沉重的砦門赫然被人從裏面打開。
一隊足有數十輛的囚車,滾動的車輪在充滿荊棘的道路開始前行。
伴随着張燕、張白騎、郭太三人的被擒,同樣受到優待的黃巾軍餘黨也都中了孔伷所設下的奸計。
他們的身體都因酒肉中的麻藥動彈不得,而戰力儒弱的豫州軍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将他們一并送上那巨木般的囚車牢籠。
囚車很大,卻終究因爲每輛車上的賊兵數目衆多而顯得不堪驅馳。
路上幾經颠簸,不少帶着枷鎖的黃巾賊兵甚至沒有送達到趙季的軍營,就在沿途直接殒命身死。
相比于這些如同草芥的流民匪寇,走在前面囚車的張白騎與郭太顯然就幸運得多。
畢竟他們的身份是黃巾軍的将領,受到的待遇無疑是一人一車。
身價的金貴,注定了他們不久之後的命運。而此時的他們也如同兩顆籌碼,被身爲豫州的孔氏二人寄予厚望。期待能夠用他們這兩個即将腐朽的身軀,以此換得兖州軍方面的原諒和退兵。
“都怪我,真的是自作聰明,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
相比于張白騎沿途的安靜,此時的郭太還在囚車中吵鬧個不休。
張白騎緩緩睜開眼睛,此時也看到不遠處囚車裏的郭太,一臉的悔恨與不甘。
是啊,他的确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之前偷襲趙季不成,差點兒命喪高順和呂玲绮的伏兵手中。明明逃出生天,若是随了張燕歸隐山林也便是了。誰想他竟二次獻計,非要在孔融、孔伷這二人這邊讨得些許的好處。
結果好處沒讨到,如今就連命也都保不住了。
“行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張白騎卻想得開,忍不住一聲苦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況且你和我不一樣,此番就算去見了趙季,也未必真的就會被處死。困住呂布的人不是你,重創張遼也與你無關,還有那效死就義般的陷陣營将士。”
“對啊,這些事都不是我做的。”
聽到張白騎這樣說,原本不甘命運的郭太,像是一瞬間吃了顆定心丸。
張白騎一聲苦笑,畢竟自己說了實話。郭太雖然有罪,至少還在兖州軍的心中罪不至死。如今怎麽說還有一線希望,可以逃出升天。
相比于他,自己就截然不同了。
曾經他奉了張燕的命令截殺後方打算援馳呂布的高順,而高順麾下的陷陣營諸将,基本也都是死在自己的手中。
趙季如今既然興兵雪恨,如何卻能輕饒了自己。
想到這裏,張白騎又是歎了口氣。隻等着上天對于自己最後的審判,能夠早一點的落下帷幕。
大軍驅馳一路,果然在天明前來到兖州軍的大營之中。
探馬先報趙季,之後使者入見,也将孔氏二人此番呈遞的書信率先奉上。
趙季看罷,心頭一震,擡手問道:“似如此,賊将二人身在何處?”
使者叩首,應道:“不瞞虎帥,目下就在外面。孔太守吩咐過,連同張燕首級一并奉上。”
言畢,便使随從上前,直接呈遞上了張燕的首級。
趙季隻是簡單看了一眼,便自點頭喜笑顔開道:“此番行事,卻是有勞孔太守了。此番太守誠意,我趙季已然知曉。還請使者先歸,少時我與諸将商議,定然遣使回書面奏恭謝太守便是。”
使者大喜,便自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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