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程昱代替趙季,擔任主帥。隻奉了趙季的命令,在邺郡諸地巧做布防、森重嚴密。但遇袁紹大軍,也不交戰。隻堅守壁壘,據守不出。
袁紹率領的大軍雖然極多,但見到如此周密的部署,卻也不敢輕易冒進。
期間縱然屢次挑戰,但介于程昱的固守得當,也隻得暫退罷了。
形勢如此,雙方互爲軒轾。
如今爲了大局,竟是誰也不敢率先動手。便是趙季歸來,情勢也沒有發生什麽太大程度方面的改變。
畢竟牽扯到河北未來的實際掌權,誰也不肯率先向對方發難,露出了破綻。
就這樣一連僵持了月餘,戰事竟然還是膠着不下。期間趙季雖然派人多番打聽幽州那邊的情況,然而得到的回應居然是那裏的戰況也和邺城這邊如出一轍。
公孫瓒和麴義,都是戰場老将。
他們各自麾下的白馬義從和西涼鐵騎,卻也是在戰力上相差無幾的棋逢對手。
雖然期間的小戰也洋洋灑灑般的打過一些,然而說起來卻也更多不過是雙方彼此的相互試探罷了。
最終的結果無疑也是各有勝敗,卻無什麽莫大般的大雅之傷。
眼看情勢這般,趙季屬實有些慌了。
畢竟如今的自己,身在河北。雖然謀得了袁紹将近一半的疆土,終究還是因爲人心所向的關系,難以久持。
試想袁紹何人,實乃天下士族的共主。而河北駐地,更是強大的北方士族所掌控的地盤。
相比于自己,袁紹可謂人心所向。縱然失了一時之地,然而衆心歸附,又豈是自己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在短時間内就能盡數收攬的呢。
更兼戰線拉長,軍需供給多半來源于兖州後方。
雖然輸送通路被李典徹底打通,終究還是在辎重的輸送上顯得尤爲困難。反觀袁紹這邊,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畢竟河北冀州本歸他有,如今民心所向,後方補給距離邺城前線又近。
雙方若隻是短時間内的僵持,倒是沒什麽。可是似如這般長此以往的拖延下去,趙季覺得自己終究會有力盡匮乏的那麽一天。
士家大族,終歸還是士家大族。
有了他們的全力支持,袁紹坐鎮北方這才能夠無往不利。
似如趙季這邊,休看他之前屢戰屢捷。可如今遇到袁紹,結果卻是截然不同了。
趙季這才了然,如今的自己還沒有羽翼豐滿。此時就和袁紹動起幹戈,而且還是在他所在的河北主戰場,的确有些爲時尚早。
衆望所歸,如同天命使然。加上地利之便,與那河北士族大家的萬衆一心,誓要奪取被兖州人占領的河北諸地。如今但看形勢,無疑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才之力,似乎都不在自己的身上。
趙季心中明了,而顯然袁紹比自己看的還要通透。
起初的自己,并沒有打算和袁紹打什麽所謂的持久戰。隻是爲了謹慎起見,自己便以固守态勢迫使袁紹進兵。隻求他會因爲急功近利,因此露出了破綻來。自己順勢可以利用,便可将他順勢擊敗。
如今看來,不想自己的謹慎反而讓袁紹占得了先機。
自己不着急,袁紹反而更加穩重。既然不戰,那大家不妨也便互爲軒轾、全都不打了。似此論戰,拼得便已不再是單純的兵力和戰績,而是看誰家擁有更爲雄厚的後勤與儲備方面的力量才是。
論及這一點,趙季根本不能比及袁紹。
畢竟袁紹财大氣粗,能夠和他抗衡的也就隻有如今身在淮南的袁術。
袁家四世三公,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此根基雄厚,絕非趙季目前的實力所能撼動。
眼看局勢對于自己越發不利,卻不想禍不單行。偏偏河北這邊戰事不定,兖州那邊竟又傳來了噩耗。
這一日使者飛馬而來,竟是傳達了呂布的将令。
“如今兖州後方有急,溫侯急召虎帥速歸。”
“什麽?!?”
一語奏報,直接震驚了趙季。
讓他難以想象,明明如今已經安定的兖州。怎麽突然之間,後方竟然會有告急之事。
趙季因而驚疑,便問使者具體詳盡。
使者也不隐瞞,便向趙季說明了其中的詳細。
原來自從趙季走後,也就是大概距離現在的十幾天之前。兖州南部一直安定的豫州孔融方面,居然向兖州突然發難。
豫州全線集結兵馬,竟從南部奇襲兖州的後方。
後方張遼、高順二将雖然奉命守衛,卻萬沒想到身爲豫州刺史的孔融素有賢者之名,此番竟會毫無征兆的突然起兵。而且兵鋒所向,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打了張遼、高順二人一個措手不及。
二将因此受制,便在兩州邊界迅速集結人馬和豫州軍一番鏖戰。
期間雖然扭轉戰局、壓制了豫州人馬,但那孔融卻似乎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甯死都不肯輕易退卻。
所用的戰法,竟然和目下袁紹對付自己的戰法如出一轍。戰場既然打不赢,直接固守不出。欲用強大的後勤力量,硬生生的拖垮整個兖州。
趙季震驚,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
心中料算,這等戰略,隻怕早就有人提前授意。畢竟若論征戰,以孔融麾下的豫州之兵,如何能夠抵擋得住張遼和高順二人的陷陣營騎兵。況且兖州雖然多番樹敵,卻終究都和豫州素無仇怨。
那孔融素有賢者之名,若是沒受了他人的唆使和蠱惑。如何突然發難,之後縱然遭敗竟也誓死不退?
更兼戰法如出一轍,卻讓趙季如今用腳指頭也能想通這主使孔融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了。
“袁紹,又是你。”
趙季緊握雙拳,不禁切齒憤恨。
雖然惱怒,但對于袁紹此番的戰法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畢竟和一向平安的豫州不一樣,兖州可謂多遭戰亂。
在自己興兵河北的時候,陳宮對于這一點就有過擔心。那就是以目前兖州的形勢,的确不适合頻繁興兵而是應該急需休養。看似幾次征戰屢戰屢捷,實則府庫方面早已空虛殆盡。
加之今番河北方面的後勤保障,又源源不斷的來自于兖州本土。等同于讓原本就剛剛止住戰亂的兖地,越發的雪上加霜。
趙季心中通透,自也了然袁紹這麽做的用意。
此番定然是袁紹看出自己不會輕易退卻,故而責令豫州方面擾亂自己的大後方,從而增加兖地方面的後勤負荷。
自己退是不退?若退,河北戰事自然驟解,無需讓他動用一兵一卒;若是不退,那袁紹就繼續利用兩線興兵的戰略,活脫脫的将兖州的根基徹底的掏空。
“這袁紹,果然好毒辣的手段。”
趙季切齒暗思,也很清楚的明白了呂布此番急召自己回返的目的。
盡管明知道是那袁紹的詭計,卻終究無可奈何。
趙季一聲歎息,當即便召諸将商議此事。
少時諸将到齊,趙季便與衆人說了詳細。
諸将聞訊,無不面露土色。看那樣子,顯然和趙季此時的思量的一樣。縱然他們全都,心有不甘,然而畢竟呂布将令如此,的确不得違逆。
況且就算留下,隻怕也是徒勞無功。
不若此時退去,或許才是最爲明智的決定。隻待日後養精蓄銳的儲備起了豐厚的後勤保障,屆時再與袁紹一決高低不遲。
“此事怎樣,如果諸位并無異議,那我們……”
趙季眼看諸将不言,便要決議。不想話才說到一半,竟聽得大帳内猛然響起一陣爽朗般的大笑之聲。
其聲響亮,仿若洪鍾。
莫說趙季心頭一震,便是帳中議事諸将也都徹底蒙了。
衆人誰都想不通,時至此時,正是衆人情緒低落、倍感惋惜的時候。卻如何竟還有人,能夠如此開心般笑得出來的。
“究竟此人是誰?又到底爲何發笑?”
衆人無不疑惑,竟順着那發出笑聲的源頭不約而同的窺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