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來得此人,他是再熟悉也不過的了。
非是旁者,豈非正是上一次自己中了趙季詭計的時候,差點兒沒在水裏淹死了自己的典韋麽?
此人力大,張郃曾經與他交手,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隻相互拼鬥幾招,就被典韋徹底壓制了住。
如今典韋望見張郃,便自呵斥道:“潑賊,還往哪裏去。你可還記得某,典君惡來麽?”
一聲呵斥,音若洪鍾。
張郃打了個冷戰,正要借機會逃跑。誰想剛剛轉過身去,另一道背影竟是又沖破了火海,将自己的去路一并攔住了。
隻是相比于典韋手中的一雙镔鐵戟,那人手持的一把長槍,此時竟也在沖天的火光之下顯得熠熠生輝。
隻見了張郃,便高聲斷喝道:“匹夫哪裏去,常山趙子龍在此。”
“啊?!?”
聞聽此言,張郃吓得眼珠子都要飛了出去。
定睛觀瞧,豈非來人正是那不久前才斬了自家一連諸将的趙雲麽。如今一個典韋不夠,怎麽連他也來截殺了自己。
張郃心中叫苦,欲哭無淚。
事到如今,可謂前有猛虎、後有雄獅。莫說自己跳了黃河還不一定有了生路,如今這情勢許是自己連跳河的機會也都沒有了。
想到這裏,張郃心中惱恨,自知又是趙季的早已安排。無奈之下,卻隻能将心一橫,拼死一戰。
回首望去,身後典韋身材過丈,雄壯恍若高山。更兼如今兇相畢露,屬實讓張郃心驚膽裂。
張郃之前與他交過手,縱在水中,卻也知道毫無勝算。
因而又望向了趙雲,隻見他眉宇雖帶英氣,畢竟相貌還算文弱一些。而且論及身材,趙雲雖然也算高大,但怎麽說也和自己彼此不相上下。
張郃由此心中思慮,或許還是從趙雲這邊突圍,成功幾率可能相對大些。
他料算于此,唯恐二人并力夾攻,隻呵斥趙雲道:“趙雲小兒,你隻勝得過我的部将,卻不知能否勝過了我。你若是有膽量,如今敢和我一對一的公平較量麽?”
聞聽張郃所言,趙雲隻作一笑,言道:“你這潑賊,倒有幾分膽色。如此甚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能爲。今番若不将你生擒,也不算了功勳。”
言畢竟是喝止住了典韋,許諾與張郃公平交手。
張郃見了心中竊喜,隻道自己應對趙雲綽綽有餘。隻斷喝了一聲,拔劍直接朝着趙雲攻了過來。
殊不知趙雲看似文弱,勇烈更勝典韋。
雖然論及力量不似典韋那般,然而手中長槍卻是堪稱精妙絕倫。如今眼看張郃到來,竟是将長槍一個抖動,便自迎上。
若論武藝,張郃自诩不凡。
隻是今番他挑的這對手,屬實和他根本不在一個等級。二人若論用兵,以張郃的詭詐或許還能力壓趙雲一籌。然而論及武藝,卻如何能夠抵擋得住趙雲。
且莫說是他,便是放眼當今天下。能在趙雲手下走上十幾個回合的人,隻怕也早已如同鳳毛菱角。
此番動起手來,張郃才知不敵。竟隻和趙雲鬥了三五個回合,便被趙雲徹底壓制。
張郃汗顔,不覺心中驚呼道:“無怪他有膽色,竟以隻身一葉漂舟挑我袁家四将與衆軍數千人。如今看來,屬實厲害。”
正在愕然,卻被趙雲抓了機會。竟是反手一槍,快如勁風。
張郃錯不及防,直接被趙雲戳中了左肩。當即一聲慘叫,竟是差點摔倒在了地上。
趙雲笑道:“此等武藝,不過如此而已。還是今番早早請降,也省的我和你繼續浪費力氣。”
張郃大怒,呵斥道:“我爲河北名将,豈能屈膝就俘?”
趙雲笑道:“似如此,你且再與我戰。我向你許諾,既不擒你,也不殺你。隻每與你鬥三合,便刺你一槍。若有或多或少,都當親自送你離去,你覺得怎樣?”
張郃震怒道:“趙雲小兒,竟出此狂言妄語。我偏不信,看你怎麽刺我。”
言畢挺劍又是來鬥,趙雲竟是絲毫不慌。期間槍出如龍,竟真的戲耍張郃猶如頑童。每到三合,必刺并中。而且每每所刺,竟都有意被他避過了要害。
期間任由張郃怎樣,竟是全都格擋不住。
典韋遠遠看着,心中譏笑張郃之餘,也對趙雲武藝深感敬服。
怎麽說張郃也都是河北袁紹麾下的名将,縱然論及武藝不及那顔良和文醜,屬實也算當世一員猛将了。然而就是這樣的悍将,卻遭趙雲如此戲耍。
二人轉眼間,又鬥和二十幾個回合。再看張郃,早沒了初時那般的氣勢。
如今滿身是傷,已是徹底的啷當至極。
讓張郃不得不選擇承認,這趙雲的武藝屬實太過厲害。莫看他樣子文绉绉的,不想出手竟是如此迅猛。
自己之前隻道在他面前還有逃走的可能,竟不想趙雲比那典韋還要厲害。
至少在典韋面前,張郃雖然不敵,但終究還能勉強過上幾招。如今面對趙雲,隻恐若非趙雲有意戲耍般的讓着了他。或許隻要稍微認真一下,别說自己一個,便是十個也都做了他的槍下亡魂。
“卻不想,世間竟當真會有這般人物。”
張郃心中駭然之間,大船的船身竟在此時赫然動蕩。
舉目觀瞧,原來是大火蔓延,船身已經破敗不堪。似如此,隻怕用不了多久,自己身處的主艦便要沉沒了。
典韋看出,急呼趙雲道:“趙将軍,休要戲耍了。如今情勢緊迫,早早做個了斷才是。”
趙雲許諾,此時也打得膩了。隻歎了口氣,便與張郃道:“張儁乂,我趙子龍敬你是條好漢,也不願意傷你。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早早投降了吧。”
張郃切齒,隻猛然大吼一聲。竟以手中利劍,朝着趙雲投擲了出去。
趙雲見了,絲毫不慌。隻用手中長槍一撥,便将飛劍擊落。
反觀張郃,竟要借機逃走,飛身跳入黃河。
趙雲見了,如何能夠讓他走脫。隻一個箭步追上,輕舒猿臂便擒了張郃背甲。随即順勢一扯,竟将張郃拉起、如提孩童。
張郃反抗不得,順勢被趙雲生擒。
眼看大船将要隕落,竟是将張郃攜在腋下,與典韋一個目光上的示意。随即一個縱身飛起,竟是一躍跳到了自家船上。順勢将張郃往船上一人,喝了聲:“綁。”
随即衆軍齊上,竟是将張郃就地擒拿。
眼看張郃被擒,北軍紛紛請降。但凡主動放棄了兵器的,趙季都呼随軍予以接納。隻将這些人從燃燒的大船上引上了自家的小船,之後一路洋洋灑灑,竟是凱旋般的朝着南岸孟津港口那邊歸了過去。
既到孟津,趙季便自升座大帳。
少時趙雲與典韋到來,竟是推撒着被五花大綁的張郃一并來見。
張郃惱恨,但見趙季竟是立而不跪。
典韋震怒,欲強壓張郃。
趙季一個擺手,卻是讓典韋退到一旁。随即親自下座,走到張郃的身邊,問道:“前番被擒,我放将軍北歸。今番二次被我擒獲,又當有何話說?”
張郃閉目,決然道:“既已被擒,還能有何話說?今番爲求節烈之名,但求速死而已。”
眼看張郃決然,趙季心中暗自嘉許,臉上卻自笑道:“我敬将軍才華忠義,怎忍加害。倘若今番再度放了你,來日不知你我還在戰場相會的機會麽?”
張郃駭然色變,驚呼道:“怎麽,你竟還敢放我?”
趙季大笑,卻是不答。
之後竟是當着在場衆人的面,爲張郃再度親自解了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