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出口,呂布不覺面露沉吟,言道:“雖有耳聞,畢竟還是說少數。更兼此事多出帝王家,而許親之人多半出身權貴諸侯。如今趙季不過兵卒出身,其位也不過隻是個偏将罷了。我恐辱沒玲绮,故而存疑。”
貂蟬笑道:“溫侯所言,不能說是不對。然而以妾身愚見,趙虎帥雖然出身兵卒,畢竟是當世第一骁将。他屢次救溫侯于水火,軍中誰人不知?縱是溫侯對他提攜,他也算不負溫侯重托。莫說自家軍中,便是那四方士族怎樣,也要對他多番禮敬拉攏。而今番溫侯所恐生疑虎帥,不過也是這個緣故。若能締結下了姻緣,難道日後溫侯還會爲此而感到擔憂麽?”
呂布頓悟,喜道:“似如此,倒是這般沒錯。”
嚴夫人卻不肯饒,決然道:“此事縱然溫侯許諾,我卻不依。明明可以許了士族大家,如今卻要依附一個偏将軍。更兼那趙季已有婚配,隻讓玲绮做了次妻卻是怎麽講。何況一女配了兩個男子,終究還是羞恥。”
貂蟬道:“既然夫人不允,妾也無法。隻是少主心意已定,倒是怎麽化解?”
嚴夫人語塞,思量多時不禁歎道:“似如此,莫非沒有别的辦法了麽?”
貂蟬道:“之前許婚,少主本不願應承。隻是礙于情勢,被迫許諾。今番有了心上人,更兼她性情本是剛烈,如何能夠作罷。況且夫人雖是少主生母,也當爲少主着想。諸如事前料算的那樣,那袁術許婚,隻恐圖謀不軌。縱然夫人許諾,少主必然遠嫁淮南。抛開其中事故不論,隻怕再與夫人難有見面之日。此等事,夫人可曾想過呢?”
嚴夫人沉吟,卻是點了點頭道:“這等事,我到不曾考慮過。玲绮自小就跟在我的身邊,若是有了其他法門,我自不願她離開了我的。”
貂蟬道:“若是這般,豈非趙虎帥更加合适。他雖出身寒微,畢竟是溫侯駕前臣子。便是夫人許諾了他,日後也可和少主往來依舊。況且袁家如今雖然勢大,未必之後依舊雄踞諸侯之首。更兼袁術急功近利,夫人許他兒子,未必勝得過趙将軍的。”
嚴夫人怒道:“你與那趙季有何瓜葛,如何全都幫襯着他說話?”
貂蟬道:“妾不敢欺瞞夫人,曾經随溫侯去過将軍府,也見過趙将軍的威嚴。試想溫侯何等英雄,竟都降得少主不住。那趙将軍隻做片語,便說了少主一個心服口服。”
嚴夫人不屑道:“此必是玲绮傾心那趙季的緣故。”
貂蟬道:“此事這麽論,倒是沒錯的。隻是少主何等人物,尋常人如何入了她的法眼。若非趙将軍本就不俗,少主如何偏偏對他傾心?更兼趙将軍的經曆,想必夫人也有耳聞。目下雖然身份卑微,未必日後不能做大。妾雖短見,卻覺得趙将軍儀表不俗。更兼能斷大事,日後必是個前途不可限量的。”
聞聽貂蟬所言,嚴夫人也有動搖。思量多時,又問呂布道:“我沒見過趙季,隻是傳聞聽說過他。不知此人,溫侯以爲如何?”
呂布坦言道:“此人雖然年少,卻有大才。非我向着貂蟬說話,貂蟬所言的确句句屬實。那趙季懷有大才,到了哪裏都能得到支持。前番徐州,之後兖地。便是此去淮南,竟又得到袁術如此的禮遇。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懷疑他了。”
嚴夫人醒覺,沉吟道:“似如此,我倒真想親眼見見此人。不如這樣,權且明日邀他府中星樓會宴。我若看不上他,此事就當作罷。若看得上,便将玲绮許配了他也罷。”
呂布點頭道:“似如此,倒是穩妥。既是夫人許諾,我這便派人去見趙季。隻是玲绮那邊,如何應對?”
嚴夫人也是惱怒,隻道:“權且晾一晾她,就算絕食不吃飯,一天也沒個大礙。”
貂蟬道:“此事無須夫人擔憂,我自去勸慰少主便是。”
嚴夫人許諾,就此和衆人商榷已畢。
次日,嚴夫人便在星樓做東。待到時日,趙季果然應約到來。
昨天自己在府中打了呂玲绮,之後呂布和貂蟬走後,趙季屬實腿都軟了。
隻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铮坐不起。
恰逢關羽趕到,這才攙扶起了趙季。一番寒暄,呂布那邊便請人下了書簡。告知趙季,明日府中星樓相會,便是嚴夫人打算見他一面。
趙季心中疑惑,畢竟是在漢代,哪有家裏女眷輕易見人的道理。
若非存有緣故,定然不置如此。
趙季因此心中恐慌,便讓李祿暗中調查始末。少時校事府傳來消息,直接震驚了趙季。
畢竟事情發展到這裏,趙季也是完全的始料未及。此時完全失了方寸,倒不知應該如何是好了。
關羽谏言道:“我雖看不上那呂布,但她那女兒倒是個不錯的。此女雖頑劣,卻生性耿直。不似呂布善變,凡事多疑。更兼兄弟既爲呂布部将,難免日後統兵在外。若與他沒個什麽關系,早晚都要懷疑你的。今番袁術的陰謀,豈非就是前車之鑒麽?”
趙季也有了然,想想關羽說得不失爲道理。
更何況呂玲绮貌美,卻也是不争的事實。雖然有時胡鬧了些,但和自己卻是親密無間。何況生性本真,不似旁人奸詐。又弓馬娴熟,精通軍略。休說日後用得上,便是解了當下危機,自己也不該拒絕她的。
這要是稍作不應,莫說呂玲绮又将惹出什麽事端,便是那呂布隻怕也要再度疑心了自己。
權衡利弊之下,趙季很快想通。
曾經似如那糜竺的妹妹糜夫人自己都能聯姻許諾,何況這本來就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呂玲绮呢。
“也罷,似如此,我當一行又如何?”
心中打定主意,趙季自是一番準備。
翌日換了嶄新的衣裳,便往呂布府中的星樓會見嚴夫人。
嚴夫人見了趙季,卻是驚住了。
之前她隻聽說趙季的名聲,卻不想竟是個儀容如此标志的男子。
畢竟趙季早有準備,更兼是從現代穿越而來。如今跨越兩千年,自是曆經多番進化的産物。縱使相貌在現代看似平平,終究在古代算得上中上等了。又是時逢那漢末般的亂世,完全沒有其他貧賤人身上的那股子怯懦和病态。
何況多番曆練成長,眉宇間早已有了股讓常人說不出的英武之氣。
嚴夫人見了,立即喜笑顔開。回頭望向呂布,嘉許道:“妾身之前隻聽說了趙虎帥的名号,卻不想儀容竟是如此的奇男子。我觀他與溫侯年輕時候不相上下,莫非上天安排使我二人謀得這一佳婿不成?”
呂布竊笑,暗許嚴夫人真是個外貌協會的。對于如今情勢,倒是臉變得快。
明明昨天還是她左右不肯嘉許,今番怎麽一見了趙季的真容,整個人的态度全都變了。席間又見趙季會說話,甚是讨得嚴夫人的歡心。
呂布大抵了然,此事八成是做定了。因此心中不疑,也自開懷暢飲。
趙季雖然讨了嚴夫人的歡心,卻終究不見呂玲绮來。因此酒過三巡,便自問道:“不知此宴,少主爲何不在?”
嚴夫人歎道:“昨日事故,還在閨房中生着悶氣呢。我等屢次召她,竟召不動。似如此,倒是讓虎帥見笑了。”
趙季道:“哪有這般事故,此事也是末将的錯。縱是情非得已,終究打了少主。既是少主不來,末将願意去請她來見夫人。”
嚴夫人聞言,大喜道:“似如此,卻是最好。畢竟家宴,如何少了玲绮的。”
于是欣然許諾,便讓侍從帶着趙季去見呂玲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