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呂玲绮自幼便習弓馬,自是走得快。呂布雖然走得也不慢,奈何身邊卻有貂蟬作爲累贅。故而疾趕一路,竟是追她不上。
待到府中,呂玲绮直接奔了自己的閨房,之後反鎖了房門便是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哭鬧。
待等呂布趕到的時候,已經不及。
貂蟬畢竟小腳,一路跑得腿都要斷了。
此時的呂布,隻急于向呂玲绮說明事故,但礙于房門鎖着。本要沖破,又怕惹惱了她。故而外面一陣呼喊敲門,卻不想呂玲绮隻顧自在房中哭鬧,竟對他的叫門充耳不聞。
呂布無奈,正不知如何應對。
恰逢府中嚴夫人聽了哭聲,竟也随着一群婢女順勢趕來。又見呂布和貂蟬都在,便問道:“這是又出了什麽事故?”
呂布見了嚴夫人,自是惱恨道:“都是你做的好事,狐疑惹了玲绮惱怒不說。如何事先明明說好,竟又讓她去了将軍府那邊胡鬧。若非是那趙季一副好口條兒,隻怕我都被她一戟送上西天去了。”
嚴夫人無奈道:“事情如此,如何不讓我疑心猜想。更兼我明明和玲绮好說,誰知她竟是那般頑劣的脾氣。我喝她不止,也便隻能放任她去了。誰會想到,她竟真的尋了你去拼命。早知如此,我又何故非要做這惡人不可。”
呂布歎息道:“事已至此,再論對錯還有何用。如今玲绮哭鬧不止,我隻恐她哭壞了身子的。”
嚴夫人也是着急了,急忙叩門呼喊道:“玲绮,有什麽話不能與我們細說。娘也是怕你吃虧,此番倒是錯了。你這孩子若是惱恨,便是責罰爲娘便罷。若真哭壞了身子,娘也便不活了的。”
一語言出,也是聲淚俱下。
呂布身心俱疲,本以爲一個呂玲绮便已經夠了。殊不知女兒這邊還沒勸服,夫人竟還鬧得家中不得安靜。
眼看一片淩亂,貂蟬卻将呂布拉到了一邊。
呂布問道:“似如這般情勢,卻當如何計較?”
貂蟬道:“夫人哭訴,不過擔心女兒。如今玲绮心意,妾恐也能猜到一二。隻是不知是否,因而不敢嘗試。”
呂布急道:“是與不是,權且試試。似如此下去,卻是非要攪個地覆天翻不可了。”
貂蟬許諾道:“既如此,溫侯且先勸解了夫人讓開,且待妾身試試看。”
呂布應承,當即拉開了嚴夫人與衆人退後。卻見貂蟬向前,竟趴在門口貼着房門不知說了些什麽。緊跟着,房間内的哭鬧似乎少了一半。
不等衆人反應,原本反鎖的房門竟從裏面開了。貂蟬順勢閃身入内,卻是讓呂布和嚴夫人驚喜到了呆住。
二人正欲上前,隻聽“咣當”一聲,房門竟又關了。
嚴夫人複做叫門,隻聽裏面貂蟬的聲音道:“夫人權且退去,且容妾身勸解少主一番。”
聞聽此言,嚴夫人心中擔憂。
呂布卻将她拉住,言道:“貂蟬既能叫開了門,凡事自有計較。我等在此,隻恐幫不上忙,反而礙事。”
嚴夫人也知貂蟬有才智,又恐自己多停,倒是适得其反。縱使心中不甘,卻也隻能随了呂布權且退去。
二人隻在偏廳靜候佳音,不多時便有侍女回報,言貂蟬歸來了。
夫妻二人聽了,全都站起了身。隻見貂蟬入内,便立即向貂蟬詢問其中的結果。
貂蟬道:“少主雖然不再哭鬧,卻不肯出了閨門。隻因今番心事,尚未有個周全的了結。”
呂布與嚴夫人相互對視一眼,驚疑道:“有何心事,尚未了結?”
貂蟬道:“妾雖看出少主心意,勸解了他。然而期間大事,終究不是妾能做得了主的。唯恐夫人與溫侯不能許諾,故而隻是暫且穩住了少主。今番前來,倒是來尋溫侯和夫人做個決斷。”
嚴夫人急道:“究竟何事,非弄成了這樣?”
呂布也是疑惑,急呼道:“莫說心事一件,十件也便依得。隻要玲绮無恙,便是她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想辦法給她摘去。”
貂蟬含笑,言道:“要了月亮,倒不至于。隻是夫人和溫侯既是少主父母,如何不了解女兒家的心思。如今一番喧鬧,倒是爲了那般?更兼溫侯全都勸他不住,她卻偏偏聽了那位良人的許諾,甘心就這樣将諸事坐罷了去。”
一語言出,隻驚得嚴夫人和呂布全都蒙了。
呂布倒吸一口冷氣,嚴夫人更是色變直接問道:“莫不是我猜的沒錯,她果然與那趙虎帥有所傾慕麽?”
貂蟬道:“之前說是傾慕不假,今番許是更加深情了。看這情勢,少主隻恐那趙虎帥不嫁。妾因此做不得主,隻能尋溫侯和夫人商議。”
呂布頓足,切齒道:“似如此,豈非作孽。若是早知,何故應了玲绮許諾了那袁術兒子的婚約。今番諸事如此,卻當如何是好?”
貂蟬道:“此事妾也有耳聞,雖然棘手,未必就是難辦的。”
呂布驚疑,問道:“似如此,你有何辦法?”
貂蟬道:“溫侯許親,不過言諾。期間親事具體怎樣,不是還沒說定麽?如今既然少主惹惱,溫侯自也許她怎樣。日後若如同那趙虎帥說的,果然天下有變。溫侯許那袁術婚約不成,再将少主許配趙虎帥,爲時不晚。”
嚴夫人怒道:“荒謬,豈有一家姑娘,許配兩家男人的道理?”
貂蟬道:“曾經溫侯對那袁術,也隻是言許。今番夫人對于少主,不如來她個暗許。此等事,隻讓當事人兩個與溫侯、夫人盡知。似如此,既避免了少主的惹鬧,也可閉塞悠悠之口。若非如此,料少主此番斷然不能幹休。”
嚴夫人面露愁然,卻不做聲。
呂布卻歎道:“此法雖可行,趙虎帥未必答應。更兼玲绮是我女兒,我又是那趙季的主公。豈有主公之女,反自降貴配與部将的道理?況且趙季已經成婚,而且對方還是徐州士族翹楚。縱然此事成就,玲绮過門去,這身份當怎麽論的?”
貂蟬道:“此事我也問過,少主卻隻許趙将軍而不嫁。意思說得在明白不過,便是過門做了次妻,也是甘願。”
嚴夫人聞言大哭道:“造孽的,我如何生出這般孽障來的?”
貂蟬不理,繼續道:“我勸少主,少主還與我說。那袁術縱然出身高貴,卻以強勢壓人。其子頑劣,更是不堪大用。甯許英雄爲妾,不爲奴仆做妻。”
呂布聞言,卻自點頭稱贊道:“似如此,我兒倒是個明傑之人。隻是我還是想不通,我一個主公的女兒,豈可下嫁給部将做了妻妾的道理?而且還是次妻,這卻如何使得?”
言畢看向嚴夫人,夫人點頭。顯然對于呂布疑問,無疑也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