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季蒙了。
心想古代女子,不是都挺矜持的麽。怎麽偏偏這位呂小姐,竟是這般頑劣。不過想想也罷,誰讓她是呂布的女兒。呂布本就性烈,女兒刁蠻一些,又有什麽奇怪。
眼看呂玲绮如此,呂布雖然聽不到她具體對趙季說了什麽。但看女兒距離趙季居然這麽親密,總覺得有失體統。
當即呼喚,言道:“玲绮我兒,不許胡鬧。”
呂玲绮聽聞呂布呼喚,立即幾步到了呂布的身邊。
呂布見她如此,便自苛責道:“女孩子沒個樣子,豈不知你已經到了及笄之年。做人做事,當知道些體統才好。”
呂玲绮道:“父親也知道我方到及笄,如何這麽早就要将女兒許嫁出去?若是許了好人家也就罷了,偏偏卻是那袁術的兒子。”
呂布聞言,不覺一笑,問道:“袁家四世三公,出身世家貴胄,有何不可?”
呂玲绮堅忍道:“虎女豈配犬子?”
呂布大笑,複問道:“你自诩是虎女,如何見得他人便是犬子?”
呂玲绮冷哼一聲,不屑道:“世族大家,偏偏規矩最多。子弟纨绔,不學無術。自诩不凡,更是善以勢力壓人。但凡強者,縱橫萬軍、血戰沙場。博覽古今,當如衛青、霍去病。便是手不能提,亦當有滿腹經綸、運籌帷幄的本事。而那士族恃強淩弱,明着光鮮實無半點本事。隻好盤剝民衆,大肆兼并土地。而這其中,便屬他袁家最爲卓著。那袁術如此,豈非主動求人結盟卻還要強勢向人讨婚。他這老子當的不怎麽地,我罵他兒子卻是哪裏錯了?”
一番言論,居然不失道理所在。
非但呂布被說得開懷大笑,便是陳宮和趙季也都無言以對。
趙季心中感慨,此時不禁也對呂大小姐有了個嶄新的印象。不想她小小年紀,卻有這般見識。而且對待那些士族大家的态度,居然也與自己不謀而合。
自己縱觀曆史,隻知曹操、關羽厭惡士族士大夫。加上如今的自己,不過也就屈指可數的聊聊之數。卻不想這年幼的呂玲绮,居然也是同道中人。
“罷了罷了,這年輕人一看未來就有前途。”
趙季心中思索,暗地裏卻是連連贊許點頭。
呂布多時笑罷,便與呂玲绮道:“兒權且退去,爲父正在與諸公商議大事。待到商議完畢,再去尋你嬉鬧罷了。”
呂玲绮不肯饒,隻道:“兒在屏風後,早就聽了個真切。虎帥主意,可謂萬全。更兼他主動出使,料無差池。如今諸事既定,父親還議什麽?莫非欺我年少,有意敷衍我的?”
呂布笑得合不攏嘴,隻道:“你如此聰慧,我且瞞你不過,哪裏還敢敷衍。”
因而轉頭看向趙季,言道:“既是如此,此事也便這麽定了。此番辛苦虎帥一行,你權謀得度,我自放心。具體需要什麽,如何籌備,你自與陳宮商榷而定便罷。具體細節,不用告知我了。”
言畢揮了揮手,自是讓二人便去。
二人起身,正要告辭。誰想呂玲绮這邊,竟是偏偏攔住了将要退去的二人。
呂布驚奇,問道:“兒還有何事?”
呂玲绮道:“父親的話說完了,兒的話還沒說罷呢。”
呂布一怔,問道:“你有何話?”
呂玲绮道:“我的話倒也簡單,那便是此番虎帥出使淮南,我便需父親準我一并同去才好。”
呂布聞言震驚,隻罵了聲胡鬧。
呂玲绮一聽也是氣了,不滿道:“怎麽,我去借機會看看那犬子如何,有什不妥?更兼久而待在家裏,我都無聊死了。父親若不準我,休想使人去了淮南。”
呂布眼看女兒不饒糾纏,又不好動怒,隻道:“你都說了是犬子,犬子又什麽好看。更兼淮南本爲袁術之地,你去了恐有兇險。”
呂玲绮道:“我随行出使,又不是去打仗,危險何來?再者,便是上了戰場又能怎樣。以我的文治武功,豈非落于他人之後?今番出使,我定要去。借機遊曆一番,有何不可?”
呂布怒道:“出使淮南爲了公務,偏偏你卻貪玩。這麽多大男人,帶你一個女子成何體統?”
呂玲绮道:“我隻喬裝改扮,裝作虎帥親随。一路由他保護,有何不妥。父親不許我去,隻怕我有危險。若換旁人也便罷了,莫非還信不過虎帥麽?”
一語出口,堵得呂布啞口無言。
陳宮看出,便與趙季暗語道:“大小姐難纏,拖延下去恐誤大事。我觀溫侯親情,早晚也都當答應了她。不若你做個人情,許她随你同去便了。”
趙季苦笑道:“溫侯剛剛說的沒錯,偏偏軍師會說便宜話。”
陳宮淺笑,自知趙季和他玩笑,因而也不在意。不過想想陳宮的話,趙季也覺得事情最後也得這麽個發展。
畢竟呂布爲人,本來就善多情。
與其耽誤時間,不如自己索性順水推舟。好在隻是出使,倒沒什麽大礙。與是直接與呂布說了,直接讨了呂玲绮一個歡喜。
眼看趙季都應承了下來,呂布還能說什麽。隻囑托道:“你去便去,萬事沿途且聽虎帥調遣。稍有差池,我便讓虎帥立送你歸。”
呂玲绮許諾,當即滿口答應。
諸事既定,大軍克日起行。因爲有了呂玲绮,故而呂布便讓陳宮和趙季多帶護衛。說是保護趙季,實則隻爲她這刁蠻任性的寶貝女兒。
趙季也知此行麻煩,故而隻能多帶人馬。
身邊護衛,自也少不了。期間必然帶上關羽,至于滿寵和李祿自也随行聽調。李典督運後方諸路糧草,不能随行。至于程昱、典韋等人則被趙季留在後方,畢竟袁術這邊的事情解決了,但北軍張郃還沒有退兵。
程昱智謀,配合典韋武勇,正好調往孟津主事。
一切安排妥當,趙季和呂玲绮等人前往淮南。
淮南之地,地處南方。至于袁術目下所居,便是那壽春城。時至深秋,天氣涼爽。沿途風景如畫,自是美不勝收。
呂玲绮女扮男裝,與趙季等人騎馬而行。
一路無話,這一日便到了壽春。但入城内,隻見市井繁華,呂玲绮不禁心中感慨。時值又到飯點,故而衆人安頓了車馬,先尋城内酒肆用飯。
南方飯食,與北方不同。因爲臨海,故而漁業發展。
不似北方菜肴,多爲餅湯肉羹,自是以鮮魚作爲主菜。少時酒飯齊備,衆人對此無不倍感新鮮。
正食魚生果腹,美不自勝。忽聽街市之上,竟是鑼鼓喧天,一番擾攘。
呂玲绮聽着好奇,便自敞開窗戶向外觀瞧。但見臨街一片熱鬧景象,如今恰逢一隊凱旋的人馬途徑路過。
呂玲绮隻是一眼,便窺見了車隊爲首的人。當即喚了趙季,一同觀看。
趙季本是不屑,畢竟人誰還沒見過的。奈何呂玲绮召喚,趙季不敢不從。不想就是這一眼,竟讓他直接大吃一驚。
但見車隊爲首之人,身着铠甲、一身戎裝。然而姿容的貌美,卻是世所罕見。
那爲首之人明明是個男子,不想竟生得一副女相。
如今一副飒爽般的英姿,真讓趙季心頭爲之一震。
“此人究竟是誰,如何生得這般俊美?唯恐潘安在世,亦不能及。”
趙季心中感慨,此時竟不覺看得有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