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到了濮陽才知道,或許事情的發展,遠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
大軍屯于城外,趙季這才發現除了自己率領的人馬,居然還有另外的一支大軍此時盡在城外駐紮。這支大軍并非自己統帥,卻是呂布帳下的另外一支生力軍。
此軍馬原屬陳宮統禦,原本是防禦後方所使用的。
讓趙季感到震驚,此時這支人馬竟也來到了濮陽。而這也就意識着此番受到诏命的不單單隻是自己,居然連同陳宮也得到了呂布的诏命到了濮陽。
“這到底是出了多大的事情,居然鬧得規模如此宏大。”
趙季暗暗心中吃驚,也便帶着諸将進入到了城内。
一路趕往呂布所在的内廷,才發現内廷的外面此時聚集諸将。這些将領,都是陳宮所轄統帥防禦兖州後方的人,如今全被擋在了内廷的外面。
不等趙季說話,守護内廷的衛士直接上前。見了趙季,便是拱手施禮:“虎帥歸來,溫侯已經等你多時了。還請諸将止步,虎帥單獨去見溫侯便好。”
聞聽衛士這般說辭,趙季也不敢違令。
隻留下關羽等一幹諸将,自己則獨自去了内廷見了呂布。
如今的呂布,病情雖有好轉,卻還在靜養。
看他樣子,似乎比之前自己在鄄城見到的時候,顯得更加疲累了些。
趙季心中揣摩,估計是這幾日突兀般的從鄄城趕到濮陽,這一路的颠簸所緻。
時值陳宮也在旁邊,見了趙季便即起身問候。
趙季與他簡單寒暄幾句,呂布便恍惚般的讓人取來了座椅,讓趙季和陳宮一并在自己的榻前陪伴。
少時坐定,呂布便道:“如今兖州有事難決,我之前也與陳宮議過。因爲想要聽聽你的意見,故而這才将你召回。”
言畢看了陳宮一眼,示意陳宮将諸事向趙季說個詳細。
趙季心中疑惑,目光不覺轉向陳宮。
陳宮也不說話,直接取了一封書信交到趙季手中。趙季将信将疑的打開書信來看,這才知了其中的具體始末。
原來自從兩番自家在兖州與曹操、袁紹結仇,身在淮南的袁術那邊竟也聽說了兖州這邊的具體戰報和消息。
袁術雖然與袁紹同爲袁家,但這兄弟二人卻素來不和。
當今天下,正是群雄并起的初期。
期間諸侯分裂,王權旁落。
雖說各地豪強四起,但真正稱得上諸侯翹楚、最有實力的雙方,無疑還是雄踞河北的袁紹和身在淮南的袁術兩兄弟而已。
天下諸侯盡管分崩離析,各自爲戰。然而具體分化,卻也不過袁家兄弟兩個彼此的陣營罷了。
試想那曹操怎樣,起初也不過隻是袁紹部下的一個分支罷了。
之所以能夠占據兖州,得到當地士族如此莫大的支持。期間竟還拉攏了以荀氏爲首的颍川士族,具體緣故不過與那河北方面的袁紹脫不了幹系。
天下諸侯雖多,但卻彼此站隊、關系密切。
唯獨呂布一家,本是從洛陽兵敗逃出來的。正好借助曹操東征徐州的這個間隙,謀得了兖州諸地。因爲覆滅了曹操,故而也徹底得罪了以袁紹爲首的河北集團。
袁術看準這個時機,因此派遣使者拉攏呂布,尋求聯合。
要說這事,本不是件壞事。
畢竟袁術以目前的實力而言,的确是個大後台。而似如呂布這樣根基不穩的小諸侯,尋個靠山謀求穩固的發展,倒也的确符合亂世的規矩和生存法則。
呂布因此與陳宮商議,正好借助這個機會,準備達成與袁術之間的聯盟。
誰想袁術貪得無厭,竟在之後直接給呂布來了個反客爲主。
要求想要結盟,必先聯姻。
恰逢此時呂布女兒呂玲绮正到及笄之年,袁術便提出讓自己的兒子迎娶呂布的女兒,作爲彼此達成聯盟的條件。
這樣的事情,無疑讓誰都沒有想到。
說是聯姻,不過表面的話。以此作爲因由,讓呂布送女去往淮南從此充當人質。讓呂布從此受到袁術的挾制、徹底聽命于他,這或許才是此番聯姻的核心目的。
此等事,趙季自然看得通透。
轉念一想,自己既然看得出來,想必呂布和陳宮自然也是心中明白。而且依照呂布剛烈般的性情,自是不願向袁術這等買賣妥協的人。
隻是倘若當真如此,勢必也得罪了袁術那邊。
試想袁紹在北,與荊州劉表互作聯手。曾經雖有曹操,卻被呂布和趙季順勢滅了。
如今袁術在南,正将呂布所在的兖州夾在中間。更與幽州公孫瓒彼此互成犄角,還收昔日江東猛虎之子孫策在了麾下。如今一幹文臣武将,可謂權勢煊赫、兵精糧足。而公孫瓒地處袁紹之後,如果達成聯盟正好也可以時刻鉗制袁紹。
考慮種種利益,此次的聯盟卻又勢在必行。
呂布因而左右爲難,屬實難以下定決心。又因問了陳宮也沒議出來個具體的結果,隻能急調趙季回來詢問。
畢竟之前兖州遭劫,趙季無論是主意還是謀略,全都堪居首功。
趙季這才頓悟,了然了此番呂布召回自己的真實目的。然而此時的自己,試問又如何比得曾經剛剛穿越來的時候。
無論是心機還是城府,全都如同左慈曾經所言,徹底的成熟了。
面對呂布所問,趙季沒有馬上回答。隻稍作沉吟,反問道:“此等事故,不知溫侯和軍師作何打算?”
陳宮回應道:“此等事,溫侯自是不願。畢竟自家女兒,誰願意給那袁術充當人質。屆時謀求庇護不得,竟要反遭鉗制。至于我這邊的想法嘛,就算不答應袁術的結盟,也要想個周詳的計謀。既能回絕了他,也可将他徹底的穩住,不至于開罪。畢竟袁家勢大,如今又并分南北。我兖州剛剛平定,正好被夾在中間。諸多局勢不利,不容我等不謹慎思慮啊。”
趙季了然,複問道:“既然隻爲商議此事,爲何當下我濮陽竟聚集了這麽多的人馬。更兼軍師親至,竟連後方守備也都疏忽了?”
陳宮道:“此事縱然尋你商榷,未必你也會有辦法。我恐遭不測,故而先調了軍馬來。一旦袁術怒而發難,我軍也當例行調度,不至于遭了他的節制。”
“原是這般。”
趙季點頭,這才徹底明白了其中的事故。
此番說是找自己前來商議,其實具體的謀劃和決策,顯然呂布和陳宮早就達成了共識。隻是礙于情勢發展的關系,嘗試還有什麽周旋般的可能罷了。
趙季心中思量少時,不禁笑道:“此間事,我已了然。還請軍師與溫侯恕我直言,此番婚事,溫侯隻将他許諾答應下來倒也無妨。”
“什麽?!?”
呂布聞言一聲驚呼,一時竟險些從床榻上滾落了下來。便是陳宮聽了趙季的決議,此時竟也不覺面露駭然迥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