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看出他的思量,便道:“虎帥如今心事重重,莫非還在擔憂着徐州方面的事情麽?”
趙季苦笑道:“我并非隻是擔心徐州,也在擔心張郃。此人用兵,極有韬略。前番奏報,已知并非那顔良一介莽夫可比。更兼袁紹本在北方和公孫瓒對峙,竟然突然發難兩路分兵,之前毫無征兆。若非我軍摸金校尉夜觀天象探了消息,我軍必受其制。雖然隻是直覺,但我總覺得此事暗中還有詳細,不爲我們所能盡知啊。”
程昱勸慰道:“虎帥之心,老夫如何不能了解。然而當下之計,便是要全心全意的擊退那張郃。若是分心,隻恐于軍不利。”
趙季道:“我亦知如此,然而戰事一起,如何能夠輕易結束。更兼張郃頗通軍略,我軍隻恐不能立勝。若是拖得久了,隻恐又有變數。”
聞聽趙季所言,程昱撚髯笑道:“虎帥若是這般想,老夫看倒是大可不必。今番我軍占得先機,料那張郃不知。正當借助優勢,一具擊敗張郃。”
趙季驚奇,問道:“莫非軍師,已經有了立敗張郃之計?”
程昱笑道:“既知之,便能破之。”
趙季欣喜,故而誠心請教程昱。
程昱道:“張郃謀劃,我軍盡知。若是去防禦鄄城或者濮陽,必然遭到他的制約。既然校事府早有探得,那張郃深入兖州需要先行渡過黃河再行分兵。我軍與其去防禦他那時候的攻勢,不如直接在他分兵前阻止他渡過黃河。”
趙季頓悟,歡喜道:“似如此,可免我軍分兵拒敵的風險。隻是如何阻擋,還請軍師明言。”
程昱含笑,隻命軍士取了地圖來,手指道:“張郃此番用兵,意在襲我濮陽與鄄城兩地。若如此,我軍分析出彼軍登岸之地不難。虎帥且看地圖所示,哪裏是兩地中間最佳的登陸地點呢?”
趙季驚呼道:“軍師的意思,敵軍襲取兩地、分兵之前,必然先取孟津作爲跳闆麽?”
程昱笑道:“虎帥不虧明智,敵軍登陸兖州之地,正是孟津。今番我軍想要速敗張郃,關鍵就在于孟津一戰。此戰若成,敵軍隻能退守北岸。我軍以此固守,兖州可保無恙。”
趙季大喜,當即傳令大軍改道。連夜便朝小路奔襲,搶在了張郃之前抵達孟津港口。
既入孟津,張郃果然未到。探馬傳報,張郃大軍已出邺城。
如今引兵南下,不日便要南渡黃河而來。
趙季聞訊,便與程昱、滿寵商議擊潰張郃的決策。
程昱道:“如今我大軍盡屯孟津,等同于遏制住了敵人進攻我兖州的咽喉要道。更兼我軍暗渡而來,敵軍并不知道我軍的行蹤。而北軍善于陸戰,卻不善于渡河。目下之勢,我軍隻需巧做設計。隻在敵人半渡黃河的途中擊之,砸碎敵人船臯。屆時敵軍落水,豈不盡成魚鼈?那時我軍無需張弓之間,自可覆滅袁紹數萬大軍、立敗張郃無疑。”
趙季聞言大喜,當即依照程昱之言部署。
暗中網羅當地善于水性的壯健之士,組建臨時水軍。更在南渡黃河之中,暗中布下鐵索陷阱,隻待張郃到來。
卻說張郃這邊,奉了袁紹之命暗中奇襲兖州。
便在邺城集結人馬,克日南下。所設計的謀劃,正如校事府探得的消息那樣。直率大軍先行渡過黃河,而後分兵。期間各取濮陽與鄄城,讓敵人首尾不能相顧。
本想一戰成就大功,卻豈料趙季這邊早就等待着他了。而張郃選擇的登陸兖州的地點,竟也正是那孟津港口。
孟津港口不大,平日少有人煙。
更兼張郃出了奇兵,豈知趙季這邊早已算他之先。爲了避免讓兖州呂布軍的察覺,張郃抵達黃河北岸的時候,也曾偃旗息鼓。
白天唯恐擾攘,隻讓軍士深夜渡河。
一切正如程昱料算,北軍擅長陸戰,不通水性。本以爲趁夜渡河安全,卻不想渡河渡到一半,突然間好好的船體居然開始漏水。
一瞬間,軍卒大驚,急報張郃。
張郃驚道:“好好的船,怎麽就壞了?”
急忙傳令,使其他周邊船隻,針對漏水船隻上的士兵予以接應。
誰想軍卒方去,立即又來禀報。竟說漏水船隻不止一艘,如今所轄數十隻船,居然十有八九都被鑿壞。
張郃這才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急忙出了船艙。
不想還未來得及反應,船上軍卒便有人驚呼道:“這水下竟有人的?!?”
“什麽?!?水下有人?!?”
張郃震驚,正待去看。突然船體一陣搖曳,大水竟也随之蔓延湧上船闆。
誰會想到,非但随行船隻,便是如今張郃自己所在的主艦竟也出了事故。一時間,大軍慌做一片。張郃拔劍出鞘,喝令衆軍之餘,也親自前往。
但見船體漏水處,明顯又被利矛刺穿的痕迹。
期間漏洞木闆上翻,顯然是有人在下面對自己的船動了手腳。
張郃瞬間醒悟,自知遭了算計。
正在此時,忽的四面滔滔江水之中伏兵四起。竟有數百人,直接将自己所率領的船隊團團圍住。
這班人全都赤裸着上身,手中各持長矛魚叉。
甚至不等張郃反應,直接朝着船上兵卒将手中的武器飛擲出去。凄厲般的慘叫瞬間起蕩,血水竟也頃刻染紅了黃河。
張郃汗顔,一面讓軍士想辦法堵住船體漏洞。另一面急調弓弩手,對埋伏在水上的敵人予以反擊。
一時間弓弩齊射,而那般伏兵竟是隐遁在了水下,刹那不見了蹤影。
更兼時至夜晚,哪裏還尋得到人。
張郃惶懼,緊跟着便又聽到來自于船身下面的“咚咚”之聲。
不等反應,船體漏洞竟是一處接着一處。大水蔓延之勢,陡然已經不能抑制。
張郃自知兇險,急忙喝令退軍。隻是船身不及扭轉,迎面十幾隻看似不大的漁船已經快速朝着自己這邊駛了過來。
火光照亮處,呂布軍旗号随着夜風呼嘯飄擺。
張郃駭然,隻驚得陡然色變,呼道:“我軍奇襲至此,如何卻反遭了敵人算計?到底是誰走露了消息,竟讓我軍陷入如此窘境。”
正待逃走,忽的大江之上鐵索拉起,竟是直接擋住了自己撤退的歸途。
張郃進不能進,退不能退;縱是坐等,自家船隻漏水之勢也竟無法遏制。便在此時,爲首船隻急速而進,直接撞上了張郃的主艦大船。
大船一聲呼嘯,立即泛起驚天白浪。
張郃站在船頭,閃避不及,竟是直接被翻入了水中。
眼看張郃落水,竟是不習水性的一陣亂撲通。典韋看得真切,直接脫光了衣衫,展現出一身健壯的筋肉。
試想他未歸曹營之前,便在山中與猛獸爲伍。
和尋常将領不同,山野之中遍地荊棘。
典韋因此從小曆練一身生存本領,如何不知水性。當即入水,遊到張郃身邊。一雙臂膀如同鐵鉗,直接壓制張郃。
期間張郃也想要反抗,卻如何是那典韋的對手。
更兼是在水中,直接被典韋毫無懸念的碾壓。
随後嗆了幾陣的水,竟是直接昏厥。典韋見勢,隻将鐵臂一卷,臨陣便擒張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