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季展開來看,竟是關羽手書。
信中之言,除了彼此兄弟别後的情誼叙話,便是謝過趙季這邊的提前告知。
隻是目下徐州安定,并無異狀。
趙季看罷了書信,心中也是寬慰。畢竟書信中關羽言明,已經讓劉備聯合曹豹、糜竺等人,暗中部署了兵力、以防萬一。
雖然如此,關羽卻仍舊放心趙季不下。
書信中也曾言明,一旦兖州有急。無論徐州怎樣,關羽都會驅兵前來救援。
趙季心中感動,自是回書一封給了關羽。期間糜竺與曹豹,皆有書信回複。信中所言,也和關羽陳述大緻相仿。
如今徐州安定,但介于趙季的提前示警,卻是已經讓徐州枕戈待旦、防止不測了。
趙季知曉此事,這才放心了徐州。
時間就這樣又過去了幾天,河北那邊的情勢終于也有了校事府方面的回報。
期間李祿回返,先報了滿寵。滿寵不敢耽誤,立即來見趙季訴說諸事。恰逢程昱也在,滿寵便直接向他衆人訴說了其中的事由。
原來袁紹自打上次兵敗,卻是心中懷恨關羽和趙季。
隻是礙于邊境幽州那邊公孫瓒的起兵襲擾後方,故而不得不迫于形勢暫罷兵襲兖州,替大将顔良報仇的事情。
如今河北戰事,袁紹、公孫瓒互爲軒轾。
二人各屯重兵于邊境,築建起了強悍的壁壘。礙于實力旗鼓相當,誰也不肯率先發難。
眼看局勢如此,袁紹便接納麾下謀士許攸的建議。以對峙公孫瓒的戰事僵持不下作爲契機,欲蓋彌彰的卻又暗地有了調兵分路奇襲兖州與徐州的打算。
正如摸金校尉夜觀天象探得的那樣,如今兇星起于北地。期間并分兩路,其中的正南方向就是趙季所在的兖州,而那東南方向便是關羽所在的徐州之地。
此等計謀,何其了得。
若非摸金校尉提前探知,試問又有誰能料算如此。
袁紹雖然兵行險招,但屬實是出了奇兵。一旦得手,非但兖州情勢危急。便是徐州,也有被他一舉拿下的風險。
“好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趙季此時得知了真相,不覺心中歎服。
此時不禁慶幸,虧得自己曾經收編了摸金校尉、重建了校事府。若非如此,天機不能探、虛實不能得。
程昱問道:“敵軍具體兵戈所向,欲往何處。期間消息,可曾探到?”
李祿道:“回禀軍師,自是探得了。今得袁紹密令,兇兵自邺城而發。起兵兩萬,由袁紹麾下大将張郃親自統領。如今雖然還在集結之中,卻是克日便可南下而來。至于目标所指,竟是我軍後方囤積錢糧辎重的濮陽和家眷所著的鄄城二地。依照我們暗人探得的消息,那張郃一旦率軍度過黃河,便會分兵兩路而進。我軍若救濮陽,他便取鄄城。我軍若去鄄城,他便全力奪取濮陽。”
滿寵驚呼道:“此計一石二鳥,果然毒辣。若非我軍提前斬獲消息,隻怕定爲那張郃所牽制,首尾不能相顧。無論是濮陽也好,是鄄城也罷,都是我軍後方的命脈要所。濮陽有失,我軍斷節糧道辎重供給;鄄城遭劫,前線家眷便會盡數落入敵軍掌控了。究其哪個,對于我們來說無疑都是死結啊。”
程昱點頭,更是不覺歎服道:“此計用兵謀劃,雖然起源于許攸的谏言。然而具體軍力方面的部署,隻怕卻在那張郃的策算。想昔日我在曹公駕前效力的時候,就曾認得那張郃。此人雖然論及勇武雖然不及那顔良和文醜,但用兵卻極有韬略、令人難以揣摩。此番袁紹不派他人,卻專派這張郃來襲我們所在的兖州,足見深謀。”
趙季點頭,陰沉道:“二公所言,卻當極是。我雖一直都在兖州,卻也聽說過那張郃的名号。此人用兵詭詐,善于奇謀。若非校事府兄弟提前預知了他的行蹤,隻怕我軍真的要徹底受他所制。”
李祿道:“根據我們的探報消息,那張郃暗中集結人馬,已經小有所成。如果是從邺城起兵,隻怕大軍不日便能渡過黃河。一旦兵入兖州,我軍隻恐救援不及。如今軍情如此,還望虎帥早做決斷才是啊。”
趙季了然,自知張郃此番來勢洶洶。
正因爲如此,此時的他相比于兖州,才更兼擔心徐州那邊的防務是否穩妥。
“兖州這邊有張郃的奇襲,卻不知徐州那邊袁紹派遣誰人爲将?”
李祿道:“根據我們的探報,徐州那邊的戰事,袁紹盡數交給大将文醜全權負責。此人勇猛,勝于昔日顔良。然而用兵韬略,卻遠不如張郃的。”
言下之意,卻也說得明白。
那便是徐州既然早做提防,自是能抵擋住文醜一時。就算危急,也不至于立即便被袁紹大軍攻破。
相比之下,兖州這邊的張郃無疑更加可怕。
畢竟邺城興兵,渡過黃河疾馳隻需數日。而徐州那邊,自要長途跋涉許多。縱然袁紹派遣文醜驅馳奇兵前往,想要一路奔襲徹底拿下徐州,隻怕也不是朝夕就能成就的功業。
趙季很清楚李祿想要表達的意思,但還是對關羽心心念念的放心不下。
如今當着衆人,便問道:“如今我軍得了奏報,便可占得先機。眼下我有意兵分兩路,一路北上抵擋張郃,另一路去徐州援馳,不知諸位意下怎樣?”
聞聽趙季所言,程昱立即谏詛,言道:“此事斷然不可。我軍雖衆,分兵必然渙散。畢竟得來之兵不久,尚未徹底融入。更兼衆軍眼下隻服虎帥,非虎帥親自統兵不可。”
滿寵對此也表附議,言道:“分兵不可是一點,另外一點就是将軍縱有雄才,畢竟還是呂布駕前的部将。如今呂布身在鄄城,我軍若去,尚有說辭。畢竟主帥在那裏,我軍施救,呂布不會責怪。若是妄自興兵去救徐州,隻恐呂布見疑。将軍未得诏命,如何便可自專呢?”
一番言論,可謂鞭辟入裏。
趙季歎息,竟對二人所言無力反駁。
眼看趙季擔憂,程昱便安撫道:“徐州方面,有雲長三兄弟在,料也無妨。相比之下,擊退張郃,目下顯然更加重要。張郃既退,将軍便可表奏溫侯去援徐州。屆時名正言順,無疑更爲穩妥。”
趙季許諾道:“軍師所言,卻自極是。既是這般,我軍當立赴前線,盡快擊退那張郃。”
于是立即傳令點兵,留下高順、張遼守住陳留。自己親率大軍與麾下心腹諸将,起兵兩萬抄襲小路。
暗渡奔襲之下,直奔前線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