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季不解,問道:“我權謀得度,軍師如何便說太過?”
程昱道:“若是諸侯如此,不足爲論。将軍何人,如今身份不過呂布部将。今番私自收降士族,又大肆宣傳自己愛賢名号。看似此事謀算得當,可曾想過身後有人嫉妒了你麽?屆時莫說諸侯心中怎樣,便是那呂布如何容得下你?”
聞聽程昱所言,趙季立即頓悟。
正如程昱所言,自己卻是行事過于高調了。如今的自己再強,不過呂布軍中部将而已。
前番陳留一戰,呂布被曹軍所傷,不得不往後方養病。反觀自己,非但解了軍中頑疾,竟然陳留也都一舉拿下。
自古功高蓋主,哪裏會有什麽好下場。
縱然自己懷有野心,此時也不是和呂布徹底鬧翻的時候。還需暗中默默積蓄力量,如何卻能行事如此張揚。
趙季因此惶恐,隻頓足道:“若非軍師提點,我竟險些自誤。隻是如今形勢已經如此,卻不知軍師有何計謀,可助我化解危急?”
眼看趙季誠心請教,程昱也是欣慰。
畢竟時處亂世,趙季雖然行事出現了過錯,好在知錯能改。如今自己出言頂撞,他也不和自己計較。反而立即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誠心尋求自己的幫助。
這等人物,亂世諸侯實是少有。
程昱因此心中感慨,便與趙季道:“情勢如此,并非不可化解。如今将軍手握重兵,隻需送那些士族的家眷一并去了鄄城。對外隻說,厚待他們的家人,士族必不疑惑。待将那些人的家眷送到呂布那邊,将軍亦可一封書信置于溫侯駕前表達了對于他病情的問候,進而言明士族家眷由他管控、以此制衡士族。呂布性情粗疏,物極而喜。知道将軍用心,自是仍舊以他爲重,必不疑惑将軍了。”
趙季許諾,當即按照程昱計謀行事。
隻将士族家眷集合,一并送往鄄城厚待。士族感念趙季恩德,并不疑惑。而呂布那邊得了士族家眷,自诩雖然如今不在前線,卻有掌控前線之權。
更兼趙季使人送達書信,信中竟是恭維、問候之詞,因此對趙季徹底的放下戒心、從此不再疑忌。
事到這裏,諸事可算平定。
趙季此後收了呂布書信,便依照他的命令掌兵屯于陳留,倒是過了一段時間的閑散日子。
期間看似加強防禦、穩固呂布在兖州的基業、恪盡職守,實則亦在暗中快速積蓄屬于自己這邊的力量,以爲後事所用。
這一日正在府中處理公事,忽有家丁來報,言一健壯武人前來投奔。
趙季疑惑,詢問何人。
侍者随即遞上薦書,竟是李典保舉。再看姓名,趙季屬實心頭一震。
當即棄了公務,親自迎出府去。
但見府門外落拓武人身材魁梧,背上一對镔鐵雙戟。非是旁者,居然正是那曾經在鬼陰山一戰中,與曹軍失散的舊将惡來典韋。
原來自從那日亂軍離散,典韋因爲尋不到出路,便在附近山脈孤身遊走。
恰逢被當地山賊窺見,便自下山想要奪取典韋的戰馬和兵器。
典韋因此震怒,臨陣斬殺賊将,便就占了山賊巢穴。至于山賊所部數百人,亦歸了他的麾下調遣。
降了山賊,典韋本欲歸了曹營。
奈何自己也是兖州人,雖然并非士族,也因出身受到颍川曹營諸将的欺壓。曾經曹操在日,對自己頗有情誼。如今換了曹仁和夏侯惇,二人雖然也待自己不錯,卻終究制衡不住以荀攸爲首的颍川士族。
典韋因此心中搖擺,便在此時得了程昱在後方歸順趙季的消息。
典韋不認得趙季,細細打聽才知道是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典韋因此不屑,縱使程昱那樣的兖州人投了趙季,自己亦在當時看不起他。
誰想日後呂布中箭,趙季竟在軍中掌兵。
更兼收降李典、滿寵之餘,連同夏侯惇等人驅散的摸金衛、校事府,也都一并重建。而趙季雖然出身兵勇,竟對曾經備受颍川士族欺壓的兖州人格外禮敬。
典韋因此對趙季的看法大爲改觀,本想投他前往軍中效力。以此相助趙季,謀得了陳留城當做自己的觐見之禮。
卻沒想到,陳留那邊的情況,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快。
曾經呂布怎樣,居然便是那連攻月餘不下的曹仁。如今竟也在趙季的運籌之中,堅持不到十日,就被徹底攻破。
趙季由此聲威大振,典韋已有自愧。
恰逢此時,李典奉命督運後方糧草,正路過典韋所在的山頭。典韋不知李典到來,本想打劫。誰想竟是故人同鄉見面,當即化解了幹戈。
之後二人山中叙談,李典問及典韋的經曆,典韋這才和李典說了詳細。
李典問道:“将軍一身本領,何苦隻在山中做賊。如今趙将軍招納賢士,你何不去投他?”
典韋歎道:“我本欲去,隻恨無有門路。更兼趙将軍如今名揚四海,能對我一個敵軍舊将禮遇的麽?”
李典笑道:“虎帥胸襟,堪比曹公。似如我等怎樣,之前哪個不是他的對手。如今歸了麾下,全都待如自家兄弟。此人厚待兖州人,更兼頗有權謀,絕非荀攸、夏侯惇、曹仁之輩所能比及。将軍若有此心,我隻一封薦書帶去,你自去虎帥府中投奔便是。”
典韋大喜,卻仍舊未敢全信。
畢竟如今的趙季聲名在外,多少名門都要投他。而自己隻是一介武夫,未必會看得上。
因此隻抱着試試看的态度,前來府中投奔。沒想到剛剛來到府中通報,趙季竟直接親自迎了出來。
典韋受寵若驚,便自跪拜趙季。
趙季見了典韋,歡喜道:“我望将軍聲名久矣,隻恨相見甚晚。今番将軍不棄卑賤來投,實屬我趙季前世修來的福分。”
典韋聞言更加自愧,乞首道:“趙将軍賢名,某早有所聞。今日一見,果然不虛。将軍厚意,某當日後以死相報。”
趙季大喜,當即收了典韋。
随後二人攜手入府,更是大排宴宴爲典韋接風洗塵。自此典韋歸于趙季麾下效力,趙季身邊又多一猛将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