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翌日,李二隻換了套幹淨的衣衫,再度來到荀攸府邸。
荀攸府中家人見了李二,一眼就認出了他。
“這個人,莫不是前兩天來府中鬧事的地痞流氓麽?此人迫害荀攸大人,且莫要放過了他。”
家丁指認之下,一幹衆人竟是将李二團團圍住。
李二毫不驚慌,隻淺然一笑道:“今番我來,并非是爲了鬧事,而是特地來見荀攸大人商議大事的。”
家丁不信,怒斥道:“前番就是因爲你,險些讓我家大人遭難。今番又來,如何容得下你。”
于是衆人各舉棍棒,便要就地将他擒下。
然而李二畢竟出身校事府,身手何其了得。莫說尋常這些家丁,便是武藝高強之輩,亦非是他的對手。
眼看言語說不通,便也隻有動手。
結果可想而知,不消片刻竟以隻身之力,打得那些圍攏過來的家丁全都爬不起來。眼看其中幾個想要逃走,李二直接将他們喝住。
“我剛剛說過,此來并非是爲了鬧事。爾等且去通報,便說我見荀攸大人有要事商榷。”
聞聽李二所言,那幾人不敢有違。
畢竟這人身手了得,若不依從隻怕又要一頓好打。無奈之下,隻得入府見了荀攸禀明諸事。
荀攸聞訊,也是驚奇,隻笑道:“不想曹将軍手下的那群狐朋狗友中,尚且還有這般人物。”
下人道:“可不是麽,前番帶了一幫流氓過來。入了府中就是一陣搜索,行事作風何其張利。今番再來,雖說又打了人,但看态度卻是截然不同。”
荀攸好奇,隻道:“既如此,我便見他一見。”
下人惶恐,勸慰道:“此人身手了得,隻恐來者不善。大人不若緊閉府門,報之曹都督處置罷了。”
荀攸搖頭,笑道:“既是身手不凡,你們全都攔他不住。他若要強行見我,隻怕此時早就入了府中。如今還在外面侯着,足見此人是個通達禮數的。便是我尋了曹都督來,隻怕也是拿他不住。”
下人道:“便是如此,大人亦不可涉險。”
荀攸道:“他若真心取我性命,此番不會如此。既是有話要說,且聽他說說又能怎樣。”
于是吩咐,便讓下人請了李二到堂中說話。
下人無奈,隻得将李二迎入府中。少時二人在堂中相見,李二卻是先禮敬般的拜了荀攸。荀攸見李二一臉潑皮相,卻暗中藏有風骨。隻淺然一笑,便讓府中家人奉茶相待。
少時坐了,荀攸先行開口,言道:“你既是曹将軍朋友,此番我已知你來意。怕是十有八九,是爲了救你家被困的曹将軍的吧。若是如此,你且放了寬心。如今困了曹将軍的,正是他的兩位叔父。而之所以囚禁了他,也隻是讓他長些教訓罷了。用不了多久,自然會放出來的。”
李二一笑,言道:“此番我來見先生,并非是爲了搭救那曹彰的。”
一語出口,荀攸當即面露躊躇。他擡眼審視般的看向李二,竟是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言道:“你如此稱呼,怕與曹将軍并非朋友。你到底是誰,不妨亮出你的真實身份。”
李二不言,隻想四下侍奉家丁望去。
荀攸會意,當即喝令衆人退下。隻在外面等候,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一切停當,荀攸便問道:“怎麽樣,現在可以說了吧?”
李二一笑,言道:“荀先生不愧是**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和先生隐晦了。正如閣下所見,我非曹彰摯友,而是校事府從事。”
“什麽?!?校事府?!?”荀攸一聽便驚了,此時顔色更變,呼道:“若我記得不錯,校事府本爲那滿伯甯統領,之前因爲事故,早就已經解散了吧。爲何眼下,竟還有你這班人人物的存在?”
眼看荀攸如此,李二也是坦然。
直接當着荀攸的面,将所有的一切事故盡數向他說了個清楚。包括滿寵歸順趙季、以及之前自己向曹彰獻謀、搜索書信謀害自己的事情,此時竟是毫無隐晦可言。
荀攸聽罷,震驚非小。
然而他畢竟出身大家,又有城府。故而隻是呆了半晌,臉上色變般的儀容,便再度恢複了原本的常态。
“原是這般。”
荀攸輕輕點頭,竟是巋然不動。
李二看着他的模樣,不覺流露出敬服之色,贊許道:“荀大人不愧是颍川士族大家,就是有氣魄。如今明知我陷害了你,竟絲毫的不爲所動。如此沉穩,怪不得我家趙将軍對您垂青久矣。”
荀攸聞言,并不驚訝,隻笑道:“原來你是奉了趙将軍的命令,一番謀計,隻爲策反我的?”
李二搖頭,淺然道:“說是策反,或許言過其實。彼此合作、各自取利,或許更爲妥帖。”
“好一個彼此合作、各自取利。”荀攸露出笑顔,顯然對于李二這樣的說詞,感到十分的親切和受用:“你家趙将軍,看來倒是個明事故的人物。”
李二道:“荀軍師如何不是這樣的人。今與我家趙将軍,正是彼此心意相通。如今情勢怎樣,荀軍師自有了然,隻怕也就不必我細說了吧。曹家失勢,将帥無謀。陳留淪陷,不過早晚。更兼與軍師貌合神離,早就劃分了界限。若非如此,隻怕曹彰不會肆意妄爲。”
荀攸點頭,言道:“曹仁等輩,卻不是成大事之主。隻是我若離了曹家,如何就能肯定趙将軍能夠給予我颍川士族足夠的優待呢?”
李二笑道:“颍川大家,遍布天下。資助何人,何須提到對方給予二字。趙将軍曾經有言,軍師若歸,非是颍川迎入他趙季麾下。實是他趙季幾世修來的福分,得到颍川這莫大般的臂膀相助罷了。既然互爲盟友而非從屬,軍師之問,又當緣起何處呢?”
荀攸聞言,哈哈大笑,贊許道:“與趙将軍相交,如品美酒,真叫人回味無窮啊。似如此,我當助趙将軍先謀了這陳留城,以此當做我颍川士族的觐見之禮。”
言畢取來筆墨,奮筆疾書。
隻将一封書信交了李二手中,命他送去先與趙季。
卻說李二依照趙季吩咐,果然成功策反了荀攸。當夜連同自己密函外帶荀攸書信,一并送出城外到了呂布營中。
滿寵得了書信大喜,立即告知趙季道:“暗人來信,荀攸果然許諾策反。約定三日之後的子夜十分,幫助将軍賺開城門作爲内應。屆時将軍攻于外,他集結士族舊部起于内。自此兩線合兵,共滅曹氏。便以這陳留城,當做投身将軍麾下的觐見之禮。”
言畢稽首,便将暗人密函連同荀攸書信,一并承遞趙季。
趙季看罷,并無太大歡喜。隻微然一笑,便也使人取來了筆墨。就此當着滿寵的面,寫下一封付與校事府暗人的回書。
期間滿寵在側,書信内容怎樣,無疑盡收眼底。
不看便罷,一看之下,滿寵竟是再度震驚。隻倒吸了一口冷氣,呼道:“趙将軍啊趙将軍,此番你若不攪了那陳留一個地覆天翻,怕是斷然不肯罷休的否?”
趙季會心一笑,隻做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