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便道:“老賊雖然狡猾,卻不是始終不出門的。但凡曹将軍聚将商議,他必然會去。不如我等就借助這個機會,前往老賊府中搜查。”
曹彰不屑苦笑,言道:“我道什麽主意,不過尋了他不在家的時候。隻恐便是如此,日後難免讓老賊抓了我的把柄。”
李二道:“此等小事,何須公子親往。我隻叫了幾個弟兄,便裝是和老賊存有私怨。隻趁他去議事,卻到府中搜尋。恰好議會公子也在,正好擺脫嫌疑。我等若搜得了證據,事後必交給公子。便是搜不到,也隻懷疑我等與那老賊有關,卻讓公子置身事外可好。”
曹彰頓悟,言道:“這般說來,此事倒也穩妥。似如此,我正好借故拖住老賊。隻待你們那邊成了事,報與我知便好行事。”
李二許諾,自去糾結一幫混混打手。暗中也将諸事寫成密書,使人出城送達城外呂布軍營那邊的滿寵處。
滿寵得了李二的書信,立即便向趙季訴說,言道:“趙将軍神算,散布城内市井的流言,果然讓那曹軍将帥生了嫌隙。如今我方暗人就地取事,隻聽趙将軍一番吩咐。”
趙季點頭,許諾道:“似如此,正好。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滿寵不解,問道:“卻不知趙将軍這口中的東風,所指爲何?”
趙季笑而不答,隻讓人取了筆墨來。自己洋洋灑灑,直接僞造了一封書信,之後承給滿寵。
滿寵見了書信,自知趙季的意思。
趙季笑道:“此番無論到了荀攸府中,搜不搜到證據,都要許給曹彰。若是有了自然最好,若是沒有,便以此書信交差。”
滿寵領悟,卻又看着書信疑惑道:“此事雖妙,不過這書信倒是讓我不解。此信看似家書,不似謀反的罪證。不若坐實了些,這樣才好。”
趙季搖頭,笑道:“自古有雲,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若坐實了謀反,莫說曹仁可能不信。便是信了就這麽處死了荀攸,也不是我的所願。”
滿寵不明白,趙季卻也懶得解釋,隻道:“此事如何,我先權且不說。隻看之後怎樣,自見分曉。”
滿寵許諾,因此也不再追問。
當即交了書信,便打發密使再度歸見李二去了。
卻說過了旬日,果然曹仁又召諸将議策。
荀攸聞訊,便自前往無疑。
曹彰見了時機成熟,便也告知李二知道。李二因此帶了一幹潑皮,便趁着荀攸外出之時,前往了府中鬧事,自然不在話下。
議事已畢,眼看時間尚早。
曹彰唯恐李二沒完成事,便自攔住将要離去的荀攸。
荀攸見是曹彰,心中本是不悅。然而畢竟他是曹操遺孀,唯恐怠慢不周。
又見曹彰主動招呼,也便礙于面子還禮。
曹彰但見荀攸,如今全然換了一副面孔,隻恭敬道:“前番失言,以緻和荀大人鬧出了誤會。我回去細思,卻是我的不對。還望荀大人念我年少,且勿挂懷才好。”
于是拱手賠禮,自是讓荀攸火氣消了不少。
荀攸見他如此,不敢怪罪,隻笑道:“曹将軍當時也是就事論事,倒是我多想了許多。”
曹彰道:“此事我不對在先,今番隻在外面酒肆備了酒席,還望荀大人能夠賞臉。”
荀攸道:“都是自家人,何故如此客套。”
曹彰道:“非是客套,實在心中愧疚。荀大人若不肯趨附,隻恐記恨我了。”
荀攸無奈,隻得依從。
二人就此同去,攜手前往酒肆說話。
卻說李二這邊,趁着曹彰拖住荀攸的契機,大鬧了荀攸府邸。
府中家人本欲告知荀攸,卻被一幹流氓攔住了府門,一時竟走不脫。
本想等着荀攸回來,卻始終不見。
李二一番搜索,果然不見罪證。便暗中取了趙季書信,喬裝是從府中搜出來的。
一番恐吓,虎住府中家丁。
李二也是有心計,隻讓一幹流氓看着衆人,不讓一個走脫。自己這邊,便按照事先的約定前往酒肆,尋找曹彰去了。
待到酒肆,果然見了曹彰和荀攸。
李二也不客套,直接将書信遞了上去。
曹彰見李二果然成了事,當即與荀攸變臉,言道:“好個荀大人,竟然真的與外敵通謀。如今書信在此,且看你還有何辯解。”
荀攸眼看曹彰改了面容,一時也是措手不及。
不過仔細想想,怪不得此人性烈,看着就不像個會給人主動道歉的。
如今突然對自己又是賠禮又是請了吃酒,荀攸本身對此就存疑惑。
現在看來,倒是早有預謀。
荀攸切齒道:“說有證據,我卻不信。你且拿了書信我看,到底是否如此。”
曹彰冷笑道:“怎麽,拿了書信到時你毀了去,我還哪裏去說。便是要看,也當尋我叔父那邊論個清楚。”
荀攸也不畏懼,隻道:“既如此,你我同去見曹将軍理論。”
曹彰道:“我還怕你,去便去。”
于是揣了書信,拉了荀攸,一路便去同見曹仁。
少時見了曹仁,曹彰便将書信奉上,隻道:“叔父且看,這便是荀攸通敵的罪證。”
曹仁聞言一驚,恰逢曹純也在。當下接了書信,一并觀看。
但見書信内容,竟是荀彧所寫。
若論荀彧,曾經也和荀攸一樣,是曹操駕前的謀士。他與荀攸兩個,同爲河南颍川士族。
荀彧比荀攸年少五歲,但論輩分卻是荀攸的叔父。
自打曹**後,荀彧便托詞回鄉。
明着是放了家事不下,實則根本就是看不上曹仁、夏侯惇二人。
畢竟自己曾經慕名而來,專爲曹操。
如今曹**了,荀彧身爲颍川士族的首腦,自不想和曹仁那種粗人爲伍。
此事雖然從未明言,但曹仁如何不知。
爲了這事,二人曾經竟也險些鬧出矛盾。
幸得郭嘉從中勸解,而荀彧背後的颍川士族又太過龐大。
曹仁雖然心中懷恨,卻也拿荀彧無可奈何。
好在荀攸還在,此事也便罷了。
此番眼看書信竟是荀彧寫的,曹仁自是氣不打一處來。
畢竟二人本是叔侄,又同爲颍川士族。
投奔曹操效力的初衷,也不過隻是借助曹操當時的勢力爲家族謀利而已。
如今曹家的勢力沒了,正如郭嘉臨終所言。
但凡士族,皆爲利益所趨。如今書信但看内容,正也應了郭嘉的推論。
書信之中,荀彧隻讓荀攸盡快離開曹營。偕同軍中要務,速做整理一并帶去。隻方便他們颍川荀家以此要買人心,投了下家有勢力的别主。
此等謀算,正和士族一貫的投機思維。
曹仁因此深信不疑,當即甩了書信與荀攸,質問道:“荀軍師,此書信你當怎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