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馬聞訊,急報趙季知道。
趙季見曹軍來勢洶洶,隻傳令固守不戰。因此己軍深溝高壘,堅守不出。曹彰叫陣一日,口幹舌燥,終究還是去了。
見到曹仁,便說了諸事。
曹仁笑道:“定是那趙季怯戰,不敢與我軍争鋒。”
曹彰道:“叔父且放寬心,明日我再去交戰。若彼仍舊不出,我便強攻彼軍壁壘,看他怎樣。”
曹仁制止,言道:“此事斷然不可,畢竟敵人深溝高壘。我軍又是剛剛募兵,戰力不足。明日你隻去叫戰,敵軍應了便與他交鋒。若是不應,盡管羞辱。縱使那趙季禁得住,隻怕軍中其他戰将必不能答應。畢竟他一個小卒出身的人,官職卑微至極。如今又是新掌帥印,竟是當了縮頭烏龜,軍中就有諸将必然不服。隻需引那諸将與趙季萌生了嫌隙,我軍才好坐收漁翁之利。”
曹彰頓悟,當即許諾。
于是翌日又出,隻在外面辱罵。起初呂布營中諸将還吃得住,到了後來卻是忍不得了。期間幾次奏報,均被趙季駁回。探馬無奈,不想歸去的路上竟遇到了高順。
高順問道:“大營外面,如何這般擾攘?”
探馬回應道:“曹軍挑戰,許是了然了溫侯不在軍中的事情。期間辱罵污穢,很多将領都忍耐不住了。”
高順怒道:“既然敵軍挑戰,我軍爲何不去應戰?”
探馬回道:“誰不想呢,偏偏報了趙将軍,将軍隻說堅守。畢竟将令在,誰敢不從。”
高順道:“似如這般,豈非讓那曹兵越發嚣張。那趙季本爲一偏将,如今方掌帥印就不敢出。時間若是長了,軍中哪裏還有戰心。”
探馬歎道:“誰說不是如此,奈何軍令不可違。眼下諸将都憋着火,卻是誰都不敢妄動。”
高順道:“既然如此,待我去看。”
于是跟着探馬,來到大營前。果然見了外面的曹兵,竟是出言侮辱。
高順震怒,又不敢公然違背趙季的命令。當即拈弓搭箭,一箭朝着外面敵人射了出去。奈何敵人距離砦門尚遠,射出去的箭終究落在了地上。
曹軍因此喜笑,竟當着高順的面脫了褲子将尿水全都澆在了箭上。
呂布軍中諸将見了,無不憤恨。
高順亦耐不住,隻切齒道:“如此,爾等且随我去見趙将軍請願。他若從了便好,若不依從,我等自去出戰便是。”
諸将許諾,便以高順作爲首腦,一同去見趙季。
此時的趙季,正在自己營寨中休息。不想高順等一幹諸将,竟全都來向自己請願。隻言曹軍外面侮辱,便要請求趙季與曹兵決戰。
趙季歎息,勸慰諸将道:“今我軍中,溫侯方去。敵軍所以趁此時機,就是想要見我将帥不和,從中取利。眼下我軍久戰陳留,正是疲憊之時。更兼軍中士卒多染惡病,天氣酷熱難當。實在宜當休養,更當以控制瘟疫的傳播才是大事。”
一番言辭,不能說不無道理。
高順雖是武将,如何不知趙季的用心。沉吟片刻,隻道:“似如此,我隻将那外面的曹兵打退了便是。”
趙季笑道:“一旦出營,曹仁便知我諸将按奈不住。屆時隻怕還會生出詭計,賺我出去。如此反複,何時是休?”
高順呼道:“似如此,莫非便任由他們這般羞辱?”
趙季知道高順的用意,卻又和他說不通。無奈之下,隻得取出呂布印劍,嚴厲衆人道:“今有溫侯去時印劍,爾等均需聽命而行。我讓爾等固守,哪個敢有不從。不服軍令者,立斬不赦。”
高順點頭,切齒道:“今日便是殺了我,我也要退了那外面的曹兵。”
言畢不等趙季說話,竟是憤憤而去。隻是剛剛走到大帳的門口,竟被此時趕來的張遼攔住。
張遼眼看高順一臉怒氣,隻一把拉住了他,問道:“卻往哪裏去?”
高順道:“曹兵辱罵,我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張遼大怒,呵斥道:“溫侯去時,早授了趙将軍印劍。如今軍中大事,皆由趙将軍做主。将軍今番已有明令,我軍隻做固守。你卻公然抗命,更帥諸将來尋趙将軍麻煩,可将溫侯放在眼中?”
“我……”
高順無言以對,隻切齒緊握拳頭。
張遼一臉陰沉,又轉首怒斥諸将道:“爾等也是好本事,竟連溫侯印劍也都放在了眼中。高順鬧事,你們便随着他的性子。我隻問爾等一句話,在這軍中可還曉得尊卑之分麽?”
聞聽張遼之言,諸将面面相觑,無不畏懼。
高順震怒,呵斥道:“張遼,你我駕前爲将,也算有些交情。如今偏偏向着一個外人,我倒想要問問,這趙季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
張遼冷笑,應道:“你問我收了趙季多少好處,我倒想問你向誰借了這麽大的膽子,竟連溫侯也不放在眼中。趙季何人,若非是他徐州求救,引來了援兵。更兼擊退袁軍,收服鄄城、許縣等地,如今哪裏還有你們的命在?他一路跟随溫侯,不負衆望,怎就成了外人?”
高順聞言,再度語塞。
張遼又道:“爾等都是溫侯舊将,也當知道軍法、通達禮數。豈不知爲将者,自知忍辱負重。如今小小謾罵都受不得,還能有何大的作爲?我張遼縱然不才,亦當知萬事以大局爲重。溫侯既然去時許趙将軍大事,趙将軍自可擔當重任。哪個不服、蓄意鬧事,且先問過我張遼這匣中寶劍。”
言畢直接拔劍出鞘,怒視諸将。
諸将畏懼,不敢再有造次。急忙紛紛跪倒,便向趙季服罪。
張遼眼看如此,便又目光落在高順身上。高順見張遼決絕,也是恐懼。畢竟情勢如此,也不由得他敢有不從。
隻最終随了諸将,一并乞求趙季的寬恕。
由于張遼的介入和支持,軍中一場嘩變危機這才得以化解。張遼因此亦斬獲召虎之名,軍中無人敢有不服。
平定了諸将,張遼也自告退。
趙季迎上欲謝,張遼卻看出止步,言道:“我今番所爲,不是爲你。隻爲溫侯囑托,軍中大事。記得我曾說過,我會時刻留意你的。你若真有異志,我這匣中寶劍,也當早晚取你性命。”
言畢不等趙季說話,竟是虎步而去。
眼看張遼背影,趙季心頭不覺感慨而歎道:“張文遠,果乃當世真丈夫也。”
一語言畢,竟見探馬急匆匆又來。
趙季疑惑,便問道:“莫非曹軍不退,又生出什麽手段?”
探馬叩首,回應道:“非是曹軍不退,隻是退去後,營門外竟有一人懸壺買藥。口中聲稱,竟是能解軍中瘟病。”
趙季詫異,隻問來人怎生模樣。
探馬回道:“須發皆白一個老翁,卻生得碧目童顔。我等見他衣衫褴褛,許他多半竟是騙子,或者曹軍細作。本欲擒來,不想幾番去捉,竟是擒他不住。老者雖然年邁,身手确實好生了得。我軍幾十個人,竟被他耍的團團轉。老者笑而不去,隻說要讓軍中主帥親自前去見他。”
趙季驚疑,沉吟片刻才道:“既如此,你且帶路,我親自去看。”
言畢跟着探馬,便往營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