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道:“大星隕于陳留之西,以此天象觀之,敵軍似有股肱之臣魂歸天外而去。另見群星散亂,輔星黯然失神。以此窺伺,彼軍近來似有嘩變之險。就目下情況而論,敵軍将帥恐有不和、彼此暗生嫌隙。”
聞聽校尉所言,趙季心中一震。
回想自己來到呂布軍中,探知到的曹軍夜襲情況。呂布非但擊敗曹仁大軍,更在驅馳中箭射郭嘉。
以此而論,校尉如今口中的股肱之臣魂歸天外,莫非指的就是郭嘉麽?
隻是事雖如此揣摩,照理說如果真的是郭嘉死了,陳留城内應該有異動才對。畢竟那麽重要的謀士,至少應該聽到哭聲或者挂起喪旗。
怎麽如今,居然全無動靜。
趙季心疑,又想到曹軍目前的處境。
料算曹仁畢竟身爲主帥,畢竟大敵當前還要穩住軍心。若非是那郭嘉不治身亡,他卻故意秘不發喪。
依照目前的情勢,很顯然曹仁的确也有這麽做的可能性。
趙季心中明了,又聽校尉之後說的。言曹軍之中将帥不和,似有嘩變之險。這個推論雖然不置可否,但卻也未必不是屬實。
隻是如今真假難料,還要派人查探個詳細才好的。
想到這裏,趙季輕輕點了點頭,又問道:“除此之外,你還看到了什麽?”
校尉不言,又取羅盤來看。少時看罷,再度叩首道:“今另有一将星位列陳留,卻脫離群星軌迹偏執于東。以此推論,想這陳留附近似乎還有人才孕育。隻是此将星忽明忽暗、若即若離,顯然失勢。疑似本爲曹家舊将,卻因遭到摒棄故而不能得志。”
聞聽此言,趙季不解其中含義。然而身邊身爲謀士的程昱,卻似乎有所頓悟。
趙季看出,便問程昱其中事故。
程昱也不隐瞞,直言道:“曾經我在曹營,也知曹公駕前一人名喚滿寵。此人主管軍紀,頗受曹操信任。而後曹操爲了時刻了然天下動靜,故而成立起了特務機構校事府。因爲信任滿寵,便讓他全權負責這個機密組織的日常事務。而後曹操身死,夏侯惇與曹仁承繼曹家統帥之位,因爲對此間諜組織行爲的不齒,故而對滿寵極爲輕慢。期間又因滿寵審問細作的時候,導緻細作重邢緻死,故而二人便剝奪了滿寵軍中職務、以此貶爲庶人。最近聽說,滿寵似乎就在此間附近居住,隻是不知是否屬實。而這所謂不得志的将星,莫非便是他的麽?”
“原來如此。”
趙季點頭,心頭不禁一動。
作爲熟讀三國的後世晚輩,滿寵的名号他如何不能得知。
此人雖是文官,卻有雄略之才。甚至到了三國後期,吳國屢次配合諸葛亮攻伐魏國,滿寵也曾率軍出征并且擊敗過陸遜的。
這等賢士,不想竟也因爲那似如摸金校尉般的不齒行徑,爲世俗所不容。
趙季心中感慨,便有收服滿寵之意。更兼他眼下即不得志,自己若是知道他居住那裏并且登門拜訪,無異于對他雪中送炭。
想到這裏,趙季便問程昱道:“我若是想要收服此人,不知先生能爲我勸服他的麽?”
程昱道:“我與李典,都和滿寵曾經有些交情。若能見了他的面,料算說服他應該不難。此人雖然并非士族,畢竟十分渴望得到賞識。”
趙季了然,又問校尉道:“你既有分金定穴的能爲,可能禳出這将星的具體所在麽?”
校尉應道:“尋常探得墓葬,今番隻依星象尋人。雖然從沒做過,不過應該不難。”
趙季大喜,便道:“若尋得了那滿伯甯,記你大功一件。”
校尉許諾,便以尋龍定穴之法變通禳星。不想一番嘗試,果然謀得了滿寵的位置。
趙季親自屈赴,果真在那山林中見了滿寵。
滿寵見了程昱和李典這樣的故交,既驚訝又感到欣喜。三人互訴衷腸之餘,也爲他引薦了趙季。
滿寵聞言,急忙拜首道:“早知呂溫侯軍中得了一名異才,往去徐州求援不說,竟又敗曹仁、斬顔良、謀許縣、固鄄城,虎步兖後。如今天下聞名,可謂家喻戶曉了。”
趙季大喜,言道:“先生謬贊,我卻哪裏有那麽好的。”
滿寵笑道:“我雖身在山野,也聞将軍大名,如雷貫耳。溫侯若無将軍,隻怕無有今日。隻是不知将軍不在溫侯駕前效力,爲何卻來到我這裏?”
程昱道:“此番趙将軍,正是爲了請公出山,故而慕名而來的。”
滿寵驚奇,問道:“我自離了曹營,未向任何人透露過住處。既如此,趙将軍如何得知我便住在這裏的?”
趙季大笑,隻和滿寵說了其中的詳細。
滿寵頓悟,了然道:“煩勞将軍費心,隻是我之前做得那些事,爲天下所不齒。曹仁夏侯惇二人,因此看我不上。不想将軍竟對我慕名而來,當真讓我受寵若驚。”
趙季道:“同爲軍中效力,何爲不齒。我知先生遭到冷遇,故而忠心懇請出山。相助我之餘,也好重掌校事府。”
滿寵許諾道:“既得将軍看中,滿寵敢不效力。”
于是跪拜趙季,從此也随李典、程昱一起,歸于到了趙季的麾下。
趙季既得了滿寵,便令滿寵聚集校事府舊部。
不想滿寵對此,竟是早有準備。隻是讓他沒想到,最終請了自己出山的人居然不是曹家,竟是呂布軍的趙季。
如今眼見校事府内的諸将,趙季也是歡喜。
畢竟是當世的第一間諜機構,機構内的人無疑在經過嚴苛的訓練過後各個身手不凡。他們擅長僞裝、獲取情報且各個精于刺殺。
期間有男有女,又被稱作暗人。
隻因曹仁、夏侯惇不齒,故而遣散,然而滿寵卻一直暗中籌謀。自己雖然隐于山林,然而精銳卻早已散到天下各處。
這些地方,或爲酒肆、或爲樂坊、或爲諸侯門庭、或于市井閑散。究其具體,便是如今天下十有六七,盡是雨露均沾。
趙季聞言大喜,問道:“恰逢不知目下陳留方面的消息,不知可否借此一用?”
滿寵道:“我蒙将軍不棄,豈能不盡犬馬之勞。今番陳留也有我校事府的人,我隻需傳命一聲,少時自有回報送達。”
趙季許諾,自讓滿寵全權負責此事。
程昱将他拉到一旁,言道:“如今收了滿寵雖成,隻恐此事不久外界也會知道。我恐那呂布生性多疑的猜忌了将軍,故而還請将軍提前準備才好。”
趙季點頭,言道:“先生所言極是,我亦料算于此。”
程昱了然,問道:“既有料算,不知此事将軍如何處置。”
他一臉疑惑的看着趙季,卻隻見趙季完全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期間臉上堆滿笑容,顯然早已對此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