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下一秒,這個想法就被徹底打消了。
就在那被千餘徐州子民圍堵得水洩不通的街頭坊市,暗中卻有精密的甲士布防其中。
雖然看似不顯山不露水,但實則已如同一張漁網和困籠。使得如今的劉備,已如籠中鳥、網中魚,早已無路可逃。
這般布置,究竟源于誰手,此時已經不言而喻。
劉備心中惶恐,不覺又想起了趙季那一抹笑容。而恰逢此時,關張二人也已聞訊趕來。
其中張飛走在前面,關羽也是一臉焦急的緊随其後。
劉備見了自家兩個兄弟,心中的恐懼稍有平複,隻問道:“你二人不在府中待着,卻來這裏作甚?”
雲長道:“我等見大哥匆匆而去,不知其中緣故。唯恐生變,故而也自趕來。今見徐州百姓如此,稍作打探之下,這才知道了其中的事故。聞聽那陶恭祖有意讓位于大哥,卻不知大哥爲何曆經三次而不授?”
劉備恐慌,卻不敢和二人道清詳細。
畢竟整個徐州,目下已經盡在趙季的掌握。
雖然具體他怎麽做到的,劉備并不了然。不過能夠讓那主掌兵權的曹豹和那堪爲徐州士族的翹楚糜竺鬧出這般動靜來,想必自是如今已做到了成竹在胸。
三人之中,本屬張飛最是性如烈火。
更兼他思緒單純,無疑并不理解劉備拒接接任徐州的緣故,隻道:“大哥這是做什麽?如今徐州百姓如此,大哥何故辜負民望?更兼又是那陶謙主動讓位,并非大哥強要他的徐州不可。如今大哥萬衆仰慕,怎就偏偏不授?”
劉備切齒,怒斥道:“你又知道什麽?”
一聲歎息之間,正要與二人說出其中的事故,不想恰逢此時,趙季竟和張遼并肩前來。劉備眼看趙季,立即面露惶恐。
當即不敢再言,急忙上前恭敬施禮。
趙季道:“我在坊市,隻聽玄德公即将接任徐州。故而聞訊趕來,特地恭賀。”
關張二人聞言,也自不覺看着趙季露出喜色。唯有玄德一臉怯怯,此時竟是苦笑着不知如何說話才好。
眼看玄德如此,趙季便故作儀态問道:“看玄德模樣,此事莫非覺得不妥?”
玄德知道趙季明知故問,隻歎息道:“徐州并非我有,更兼那陶恭祖硬要強加于人。我等本爲客将,不敢随便接任徐州。此等事,且容再議。”
聞聽此言,街市千餘徐州子民全都跪在地上再度懇求。
眼看如此景象,劉備也知自己騎虎難下。隻懇切的看着趙季,希望他能真心的放過自己。
殊不知爲了今天謀劃,趙季也算用心良苦。
此番自己實質掌握徐州,正需要劉備這樣一個名譽上的太守。眼看大事成就,加上劉備之前和自己暗地裏耍的奸謀,如今又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過了他。
趙季一笑,言道:“适才翼德所言,我倒覺得很有道理。既是陶恭祖誠心相讓,玄德何苦非要拒絕不可?更兼萬民盛情,眼下玄德接任徐州,正是天意人心。況且陶太守目下有疾,玄德也僅是暫代州事罷了。日後待他病體痊愈,你再将位置還給了他豈不一樣。”
聞聽趙季所言,劉備自知逃不得此番劫禍。
如今趙季親自來說,自己若是仍舊不應,唯恐趙季就要向自己動手了。畢竟徐州如今的實權盡在他的手中,自己也和那陶謙無有分别。
劉備想到這裏,心中不覺有所惶恐。
好在趙季此來徐州,目的确是爲了求援。縱然盡得人心,然而終究還是要走的。
一旦趙季走了,日後徐州說不定自己還有翻盤的機會。
劉備心念于此,便與趙季道:“既是趙兄弟這麽說,此番我就暫且代替陶恭祖行州事了。今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幫助将軍解那兖州之圍。畢竟此事,我之前就有承諾。料想此番我去說那陶恭祖,應該不難。”
趙季聞聽玄德所言,忍不住開懷大笑。
此事說來明着是爲前番許諾,實際趙季也很明白。那便是如今的劉備,巴不得趕緊送走自己這個瘟神。自己多在徐州待上一天,他這邊便始終要受到自己的牽制。
不過救援兖州這件事,的确也是當務之急。
抛開呂布是自己和張遼的主公和如今自己奉命而來的目的不論,無論是曹豹還是糜竺那邊,卻還期待着借此機會能夠與呂布的結交。
趙季想到這裏,便對劉備道:“既是玄德如此,我且多謝過了。隻是兖州雖然危急,但徐州這邊還需時刻提防。盡管玄德是接受了那陶恭祖的讓位暫代徐州,可徐州借助此事畢竟易主。依我看,我去之後,玄德留在徐州還需兵力時刻提防才好。”
一句話,說得朦朦胧胧。
外人看來,倒覺得他和劉備情真意切。然而劉備何等聰明,如何不了解此番趙季的用意。
自己既要送走他這個瘟神,自然如今受他制約,不敢公然抗逆趙季。
劉備因此謝過,隻點頭應道:“既如此,今番我隻讓雲長率軍助你,共去解那兖州之圍便是。至于徐州這邊的提防和防禦,期間我自和曹豹将軍多做商議便是。”
“嗯,如此甚好。”
面對劉備如此知事,趙季也是欣然許諾。
似如此,徐州時至掌權者無疑還是曹豹。而劉備說是派遣雲長幫助自己,倒不如說是爲了讓自己徹底對他放心,如今卻将關羽作爲人質留在自己的身邊更爲妥當。
畢竟近些日子,關羽和自己、張遼走得近這件事,劉備也看得出來。
此番劉備許了關羽和自己同去,自己無疑也是開心得很。
趙季因而大喜,隻道:“玄德果然痛快得很。既如此,我便再度謝過了。”
于是再度和劉備見禮,彼此寒暄一番之後,便各自準備去了。
三日後,救援大軍正式從徐州啓程。期間自以趙季作爲統領,關羽、張遼當了左右大将。起兵一萬,徑去兖州救援。
眼看大事做成,趙季、張遼全都開心,卻唯獨同來的關羽一直面色陰沉。
看他樣子,倒是有什麽心事似的。
趙季和張遼見了,不禁面面相觑,心中全都不解好奇。
畢竟三天之前,關羽明明還是好好的。甚至聽說自己一并前去,也是說不出的開心。怎麽隻是籌備了三天,竟像是全然換了個人似的。
趙季不解,便問雲長其中緣故。
關羽起初隻是不說,而後被趙季和張遼問得急了。忍不住歎息一聲,似還有所猶豫。然而最終卻仍舊忍不住,終究正色詢問趙季道:“季兄弟,你且與某說個實話。今番你來徐州,莫非當真耍了什麽詭詐的手段,以此欺瞞了我等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