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绫的确有些地方不一樣了,也許是有心事了。
她不在的那段時間怕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紅绫也想隐瞞的事情。
等時機恰當,她該問問。
剛到午飯時間,下人已經擺了晚飯,楚天辭和趙初也在來梅園的路上。
但這會兒卻出事了!
将軍府的人來禀告,沐月跳湖自盡,如今危在旦夕!幾個大夫看過之後,隻是留下了準備後事四字。
少将軍知沐月堅持不了多久,便立即派人前來通知沐堇兮。
沐堇兮聽聞消息,心猛的一顫。不過幾個月時間不見,沐月怎會如此想不開?!
那個原本可愛單純的少女,因命運捉弄人而被人肆意侮辱。
蒼天有眼,終于逃離地獄,本應過上富足安穩的日子,但今日傳來的卻是,她跳河自盡的消息!
“王妃?現在該怎麽辦?”紅绫沐浴更衣過來後,聽見了沐月的事兒,也是震驚。
畢竟她原本是在将軍府的,不止一次見過沐月。現在的沐月也不過十六歲的年紀!
沐堇兮神色沉凝,直接冷聲命令道:“準備馬車。蘭玉爲本妃更衣!紅绫,跟本妃一同去将軍府。”
“本王與堇兮一同去将軍府。”楚天辭剛在路上見到了将軍府的人,細問之下,才知将軍府裏出了事兒。
他進了屋,聽見了沐堇兮要去将軍府,他當然要一同前去。
在楚天辭進了屋後,跟在他身後的趙初身着一襲白衣緩緩而入。
他華麗的俊顔未變,反而更是容光逼人,與楚天辭截然不同的谪仙高雅的韻緻,讓屋子裏嫌少見到如此出色男子的丫頭們幾乎都是看直了眼。
沐堇兮因心中挂念沐月的情形,沒有注意到趙初進了屋子。
在她看見趙初時,趙初已經看了她許久。
趙初望着她,眼眸平靜的不見一絲波瀾,更似乎藍天中飄忽的白雲,高高的漂浮着,看不見層層雲霧後的世界。
那段動心和短暫的接觸時間,他永記于心,成爲這輩子珍貴的回憶。
忽然,漂浮在他眼眸上的雲霧快速飄散,繼而是他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風般的溫煦的笑,淡淡的,“在下也跟着一同前去吧。”
隻有真正認識趙初的人才會知道趙初醫術精湛,民間的大夫鮮少有能夠與之匹敵的。
他開口前去,自是要看一看沐月是否能救。
沐堇兮并未看見趙初眼中剛才一閃而過的眼光,對她而言,趙初僅是朋友,可以信任的至交好友。
其他的,從來沒有,面前那張白紙,保存完好。
他與她都知道,這張白紙一生存留。
“如此甚好,走吧。”楚天辭上前攬住了沐堇兮的手,溫暖的手即使的給予了沐堇兮溫暖。
她對趙初颌首:“謝五公子了。”
話落,楚天辭牽着她的手一同從趙初的身邊走了過去。
趙初唇畔的笑容仍舊優雅如谪仙,俊顔仍舊華麗,但那雙看不見其底的眼眸眼底劃過一絲暗淡之色。
跟着沐堇兮和楚天辭身後出去的紅绫清楚趙初對沐堇兮的心思,這會兒見到了趙初鎮定,并巧妙的在衆人面前掩飾了他的心思,紅绫心中歎息,趙五公子注定隻能黯然神傷。
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飛馳的馬車終于到了将軍府。
沐堇兮這是第二次來将軍府,将軍府裏裏外外全部翻新,看上去渾然是陌生的。
若是以往,沐堇兮還會駐足欣賞,可現在,卻完全沒有了這些心思。
将軍府的人見到了他們一行人,便立即上前來引路。幾人立即朝着沐月的院子而去。
一路上見到的人臉上并未有多少的傷悲,更似乎有些人臉上是淡漠而微笑的。
沐月的生死與他們沒有多少的關系。
她從尚志鎮上回來後,多多少少聽說過沐月和沐蘭二人的情形。
雖說皇上已經應允二人出嫁可以公主的儀仗和嫁妝,但京城名門閨秀,未娶的男子都是不願意接近二人。
在二人面前時,那些人不敢說什麽,可在背後都說些難聽不入耳的諷刺嘲諷的話。更不要說在将軍府,這些踩地爬高的人。
這一刻,沐堇兮心中複雜不已。或許沐月的性命在很多人的眼中都是不重要的,甚至聽聞了她的死訊,也會抿口茶優雅而笑。
可她卻做不到,畢竟當初的沐月曾經可愛的叫過她大姐。
她曾經也是個看客,看了将軍府衆人的一生,包括李氏和沐月。
不過這一次她倒是希望,沐月能夠堅強的活下去,趙初能夠救了她。她不知道有多少人,這一生都将外界的議論放在心中生牙,漸漸的将自己逼死。但是沐月還年輕,還可重生,過屬于自己的人生。
伺候沐月的丫頭小蓮見到了沐堇兮一行人,立即擦了擦已經哭紅的眼睛,上前行禮道:“奴婢見過王爺,王妃。”
“五妹現在如何?”沐堇兮擰眉沉聲問道。
小蓮眼眶又紅了,搖頭回道:“不妙。”
“帶我們進去。”沐堇兮神色一沉。
古代的醫療水平本身就不行,而沐月被救上來後肯定又是一番折騰,無人會人工呼吸,過了這麽久,怎麽可能不會生命垂危!
楚天辭見沐堇兮有些着急,便輕聲安撫着:“不會有事的。”
沐堇兮緊蹙着眉,點了點頭:“嗯。”
這會兒似乎也不在意那麽多規矩了,房中占滿了人。空氣中彌漫着撲鼻的藥味,還有凄凄瀝瀝的哭聲。
屋子内的人發現了他們的到來,紛紛行禮,“見過南陽王,南陽王妃。”
“無需多禮。”沐堇兮揮了揮手,直接走過人群,來到沐月的床榻邊。
沐堇兮望着床上的少女,一陣失神和揪心。少女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原本圓潤可愛的臉頰凹了進去,雙眼無力,不過她臉上卻沒有痛苦之色,反而還有清淡的,似乎是解脫的笑容。
“大姐,你來了……”沐月望着沐堇兮,聲音虛弱至極,滿屋子的人都不敢放聲大哭,就怕沖淡了這虛弱的仿佛一陣微風便能吹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