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堇兮低頭沉默着,讓人無法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可惜,沈側妃此事眼中隻有楚天辭,并無他人,并未看到沈貴妃略微擔憂的目光。
“王爺,柔兒所做一切都是因爲愛爺深入骨髓,不想失去王爺,所以才會如此。或許,此時在王爺心中,柔兒是不折手段,手段不堪。但是,柔兒至今才恍然大悟不該這麽做。可柔兒無法控制,隻想着能夠留住爺的心。”
沈側妃望着楚着,便淚水盈盈,白皙的瓜子臉上兩道淚痕,楚楚可憐。
“爺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相見,是在宰相府的花園裏。從那時起,柔兒就已經對王爺傾心,也從那時起,柔兒決定日後一定嫁給爺,爲爺生兒育女。可天不從人命,沒有成全柔兒的願望。”
“柔兒天生體寒,不易受孕。柔兒害怕了,害怕失去爺。所以柔兒被蒙蔽了雙眼,心中眼中都想着留住爺,才會做了這些腌臢事兒。爺,給柔兒一次機會吧。”沈側妃聲音溫柔,因着這幾日被病痛折磨,瘦了一圈的身子更是削瘦惹人憐惜。
聽言,沐堇兮眼睛閃了一下,欲起身離去。
沈側妃的結局如今不是她做主,而是楚天辭來做主。
她無法否認,沈側妃剛才一席話,的确是讓聽者心動憐惜,更何況是與她青梅竹馬的楚天辭。
可……如若沈側妃這次安然無恙,她沐堇兮就會面臨更多困境。
她沒的選擇。
便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沈側妃:“以愛之名無所顧忌的害人,并認爲因愛而變得殘忍是理所當然,将無辜人的性命似若糞土。本王妃,深覺可笑。”
房間中,似乎不斷回響着這兩句話。
沈側妃面色微變,暗中握緊了雙手。
衆人看向楚天辭。
楚天辭面無表情,隻是一雙黑眸幽深的似有寒光。
他看向沈側妃淚水盈盈的眸子,黑眸閃動,但唇抿的更緊。
“沈側妃嫉妒成性,謀害四位夫人以及本王的子嗣已成不容改變的事實。理應休棄,并送入官府定罪。但近三年來,沈側妃一直盡心打理着王府瑣事,算的上一功。但……”楚天辭忽然轉頭看向沐堇兮,黑眸幽深沉悶的可怕。
衆人大氣不敢喘。
沈側妃心如擂鼓的看着楚天辭,她希望剛才的那一番話,能夠讓楚天辭心軟。
沐堇兮心咯噔一下,如若楚天辭饒了沈側妃,她會失望,但卻沒有立場幹涉,這是兩難的境地。
“但功不能抵過。來人,筆墨伺候。”
他聲音沙啞的話語在房中回響。
沐堇兮眸光微動。
“柔兒不想離開王爺。就算貶爲妾也可。”沈側妃掙紮着起身,一步步的走向楚天辭,随後跪在楚天辭的腳下,聲淚俱下的懇求着。
終要落得被休的下場嗎?
如若如此,她還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
不行,隻要有一線生機她定然不會輕易放棄。
沈側妃思及此,便讓身形更加顫抖的如風中柳葉,讓人不忍。
沐堇兮擰眉看着沈側妃,她對楚天辭果然用情至深,甘願爲妾也要留下。
“爺,柔兒不能離開您。讓柔兒留下來好嗎?日後柔兒一定安分守己,絕對不會再做這些有違良心之事。或者爺覺得爲難,那麽,讓柔兒爲奴也可,隻要能夠留在南陽王府,在爺的跟前兒贖罪,柔兒也是甘願的,更是求之不得的。”沈柔淚眼婆娑的望着面無表情的楚天辭。
這一刻,沐堇兮看到楚天辭黑眸閃了一下,随即似乎更幽深了。
沈柔怕急了,她這一刻其實是在賭,賭楚天辭對她還有愛。
畢竟,這一刻她如此卑微,卑微的仿佛隻要推一下她便會落入萬丈深淵。
“王爺,紙墨已經備好了。”青萍端着筆墨對楚道。
楚天辭點頭,青萍便将白紙在小桌子上鋪平,兩邊用硯台壓住,随後将已經蘸了墨的毛筆遞給楚天辭。
沐堇兮看向他握着毛筆的手,似乎有些顫抖,可仍舊落筆了。
“爺!不要!”沈柔不顧形象的環抱住楚天辭的大腿,聲淚俱下的阻止,渴求,“爺,給柔兒一次機會可好?”
“柔兒,在你傷及無辜之時,就應該想到今日會爲此付出代價。本王無法原諒你。”楚天辭聲音低沉的說道。
話落,便毫不猶豫的奮筆疾書。
沈柔雙手一手,重重的跌倒,神色絕望的擡起頭仰望着楚天辭,她似乎才發現,這個男人似乎從未愛過她,頓然恍悟,三年來的恩愛,或許隻是她的幻想。她從未真正的得到過這個男人的心。所以才會在此時面對她的懇求如此的冰冷無情。“爺,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對嗎?”
青梅竹馬不是深愛嗎?
或者從一開始她便錯了?
楚天辭書寫的手一頓,并未回答。
而是将寫好的休書遞給了沈柔,随後聲音毫無波瀾的說道:“柔兒,你不顧身份嫁給本王隻是因爲愛嗎?”
聞言,沈柔原本就蒼白的能夠看的見汗毛的臉色,此時更是蒼白了幾分,她嘴唇的顫抖看着他,他一開始就知道了?
所以才會有這三年來的假象?
可,她是真心愛他的。
年少時相見便傾心,不顧名分嫁給他。
同時她是沈家的二嫡女,身有重任,她是細作,但從未想過傷害他,而且她在南陽王府,皇上才會對他放下戒心,既然他都知道了,爲何還要休了她?
僅是因爲她做過的那些事?
暗中觀察二人神色的沐堇兮睫毛顫了一下,楚天辭與沈柔之間并非青梅竹馬那麽簡單,莫非又是一場陰奉陽違的戲?
不過是一個南陽王府,怎會有如此多的陰謀?
忽然,沐堇兮眼前光芒乍現,莫非一切都是與皇帝有關系?
“你的嫁妝可帶走。”楚天辭又沉聲說道。
嫁妝?
沐堇兮看向楚天辭,或許在楚天辭的心中是有沈柔的。
畢竟犯了七出之條被休的女子,嫁妝不可帶走。